第576章 婚姻、沙子與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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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旭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說道: “哦,那樣挺好的,我祝福你們。”
    但是,袁雅接下來的話讓他的笑容僵住了,嘴巴也變成了驚訝的o形。
    袁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語氣嚴肅而認真地說道:“我不需要你的祝福,現在我已經不想跟沈筠在一起了,因為我開始喜歡上了你。”
    “什麽,你……你喜歡我?!袁雅,咱不開這種玩笑行嗎,你不是一直想要了我的命嗎?幸虧我福大命大,不然就沒機會站在這裏聽你說這番話了!”
    袁雅冷冷地說道: “嚴旭堯,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我不要什麽名份,以後隻要讓我跟著你就行。當然,你完全可以拒絕,但這樣的話你就得讓我一輩子待在監獄裏別出去,否則隻要我一出去,就要殺你全家!”
    “袁雅,你……是不是瘋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起開始喜歡男人的,可能我真的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患者,居然對你這個無恥的人渣產生的感情,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發生了!我也不想藏著掖著,現在直截了當地把我的想法告訴你,你自己看著辦吧?!”袁雅說到這裏,注視著嚴旭堯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嚴旭堯,你別忘了,我身上還刻著你的字,嚴之賤仆,我這輩子就是你的人了。我不要什麽名份,要求不高,你答應了我,我會全心全意地對你好,你要是棄我於不顧,就別怪我用極端的手段報複你。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的器量有些狹隘,眼睛裏容不得半粒沙子。”
    嚴旭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本來他還想再跟袁雅多聊幾句,但現在這個樣子完全聊不下去了,隻好搪塞了幾句便逃了。
    這個世界有時真的非常奇妙,原以為喜歡自己的人實際上對自己並沒有感情,而原以為痛恨自己的人卻偏偏產生了莫名的、畸形的愛,這不得不說是上天的一個巨大諷刺。
    嚴旭堯懷著忐忑不安的複雜心情來到了關押何晴的監區,當押解民警將何晴提出來時,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短短的幾天,幾乎快認不出這個女人了。
    何晴的臉色有些蠟黃,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像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以前是千嬌百媚的半老徐娘,現在儼然成了五六十歲的老太太。
    何晴在女民警的安排下坐在嚴旭堯的麵前,神情恍惚而呆滯,怔怔地注視著他身後的鐵欄杆,但目光發散,根本沒有焦點。
    嚴旭堯注意到,何晴那寬鬆的囚服下麵,以前那略微鼓起的肚子沒了,他刻意地打量了兩眼,女人的腹部很平,那種孕婦的明顯特征確實是沒有了,而不是因為衣服寬鬆遮擋的原因。
    他趕忙問道:“何晴,你……你肚子裏的孩子呢?”
    何晴沒有說話,她用手指專注地摩挲著手銬,似乎還嫌手銬上的金屬色澤不夠亮。
    嚴旭堯又問了女人一遍,何晴把頭抬起來,茫然地注視著嚴旭堯,好像聽不懂他問話的內容。
    “嚴先生,我是何晴的管教。”一位女民警自我介紹說道:“她自從進來後就是這個樣子,我們剛給她做了心理幹預,但效果不是很好,下一步準備做一下司法精神病鑒定。”
    嚴旭堯歎了口氣,問道:“她的身體狀況怎麽樣?!”
    那名女民警說道:“不太好,在入所體檢時發現了早產征兆,我們立即把她送到了醫院治療,因為是大齡產婦,加之精神受到了嚴重刺激,結果她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保住。”
    “我想跟她單獨聊兩句,可以嗎?”
    那個女民警點了點頭,關上門走了出去。
    “何晴,你還好嗎?”嚴旭堯走過去摸了摸女人的臉頰,關心地問道。
    何晴點了點頭,突然毫無征兆地咬住了他的手,痛的他差點背過氣去,但是強忍著沒有喊出聲,他隻知道女人的心理就像洪水決堤一樣徹底崩潰了。
    嚴旭堯任憑女人撕咬著自己的手掌,那裏已鮮血淋漓,劇痛很快過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何晴,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關於張雪的事情,請節哀順變。”嚴旭堯原本還想說一些責備的話,指責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說道:“有些事情我想要問你,那本羊皮日記本最後一部分內容,究竟是不是你添加上去的?!”
    “羊皮日記本……哈哈……”何晴放開了嚴旭堯的手,歇斯底裏地大笑了起來,語無倫次地說道:“對……對……羊皮日記本……文物的位置……沈筠的經曆……是我寫的……”
    “什麽,真的是你寫的?!”對於何晴這種癲狂狀態下說出的話,嚴旭堯將信將疑,追問道:“何晴,這件事對我很重要,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我結合羊皮日記本記載的內容,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我半夜去西山售樓處的經曆,日記上所寫的很多細節、對話幾乎與我的親身經曆完全吻合、完全一致,如果這部分日記是你後來添加上去的,你是如何了解、掌握那些事實細節的,還有為什麽筆跡與沈筠的如出一轍,你是怎麽做到的,為什麽那麽做?!”
    嚴旭堯一句話裏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何晴似乎一下子被問懵了,她雙手捂著自己的頭,表情非常痛苦,說道:“啊……不是我……不是我寫的……我沒有寫過日記……”
    嚴旭堯眼角的肌肉一陣抽搐,抓住何晴的胳膊,急切地問道:“何晴,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你寫的?!”
    “你不要問我了……你認為是誰寫的就是誰寫的……答案不在我這裏,在你的心裏……”
    嚴旭堯聞言不禁沉默了,怔怔地望著何晴,她的話乍聽起來有些瘋癲,但仔細一琢磨竟似乎很有哲理。
    這個世界上,有一些迷局永遠無法解開,但解不開的是心結,答案往往不是別人那裏,而是在自己的心中。
    羊皮日記本的最後一部分內容,是關於沈筠與韓雲的不堪記錄,在關鍵細節上與他的經曆高度吻合,但沈筠對此堅決否認,而何晴現在又是這種情況,該信誰的?!
    這個時候,誰都不能相信,隻能相信自己的直覺,就像法官在判斷疑難複雜案件時,當有罪無罪證據參半的情形下,靠的是法官的內心判斷,即所謂自由心證。
    如果他還相信沈筠,那些日記自然是假的,但現在他懷疑那部分日記,盡管沈筠已有解釋,這說明他對沈筠徹底失去了信任。
    婚姻、感情這東西永遠都不能太較真,其中的真諦就一個字,忍,如果忍不了,則往往以悲劇收場。
    嚴旭堯離開了濱海市看守所,幾個小時的會見猶如過山車,心情大起大落,靜下心來細細琢磨,卻也收獲了一些道理。
    他與父母、孩子待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收拾行李,打了個出租車去濱海港,那裏正停泊一艘大船,要把他帶向未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