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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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呢?
    鹿禹稱之前,陸之暮隻在課本和書籍上見到過天才,有的行為怪異,有的不容於常人,有的英年早逝……就像是上帝錯手創造的完美藝術品,一經發現就被殘忍收回。
    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鹿禹稱,他修長的手指扶在方向盤上,目光閑閑地看著前方,像是世事變遷都與他無關,一派寵辱不驚。
    和他生活也有些時日,他的世界廣袤到她無法窺探其中一角,陸之暮驚豔於鹿禹稱課上的講座,在心理學的國度裏,他是王,令她想要俯首稱臣。
    天才少年的生活是怎樣子的呢?
    陸之暮設想了一下,也許在還沒有記憶的時候,他們的腦海裏就被種下了奇妙世界的種子,幼時別的孩童忙於在玩耍中打馬而過少年時光,他們也許就已經窺到大自然和宇宙的規律與美妙;青少年時期別人忙於學業苦惱生活煩憂,他們早已思索著如何改變這個世界創造奇妙的未來;盛年時,當別人疲於奔波或者肆意揮霍著時光,他們卻要苦惱於如何不被這個世界改變。
    像是完美試驗品,他們走得好像比所有人都快,卻發現前路漫漫,有奇跡,有光芒,卻唯獨罕見同伴。
    鹿禹稱也會這樣麽?他會不會偶爾也覺得孤單,前路難行。那個如他一般的天才少年呢?
    今天是約定好去給沈傑做心理谘詢的日子。是鹿禹稱給這個案子定下的截止日,不論是催眠也好心理治療也罷,他都會在這一次結束它。
    鹿禹稱守信的帶上了陸之暮,餘響在中心有客人沒有隨行。
    她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著,就好像是第一次上手術台操刀的醫生,幾乎緊張到手抖。可說到底這案子應該用不到她做些什麽。
    不期然的,鹿禹稱視線在後視鏡裏同她對上,他即刻收回目光,淡淡地問:“累了?”
    陸之暮趕緊搖頭,正襟危坐:“沒有,就是……沒有想到您會真的帶我。”
    鹿禹稱點頭,岔開話題,很突然地問她:“你今年,多大了?”
    以前在美國,問女人年紀是大忌,他從小就在喬安娜女士那裏受教了,但不知道為什麽,鹿禹稱覺得他同陸之暮的關係,並不需要避諱那些。
    陸之暮頓了一下,老實作答:“22。”
    鹿禹稱修長的指敲了敲方向盤,氣定神閑:“我今年24,跟你應該也沒有什麽複雜的血緣關係,算不上你的長輩,”他側眸看了眼陸之暮,問,“你怎麽總是‘您’、‘您’的稱呼我?”
    陸之暮先是一愣,然後尷尬的笑:“對您表示敬重也可以用‘您’嘛……”眼睛卻不自覺地往右邊飄。
    鹿禹稱不置可否:“你很敬重我?”
    “……”想了想之前自己對他所作所為堪稱欺師滅祖有悖人倫,陸之暮在這個問題上三緘其口,選擇裝死。
    隔了一會兒,鹿禹稱又問她:“你喜歡心理學?”
    “嗯。”陸之暮小聲地應。她低著頭,像是少女被戳中了心事般又嬌羞又難堪,手指在腿上攪在了一起。
    鹿禹稱沒再說話,一路無言。
    車子停在了空曠地方,鹿禹稱推門下去。
    陸之暮趕緊跟上。
    依舊是那個棗紅色的木門,門前庭院灑掃得極為幹淨,院裏的棗樹落了更多的葉,有些光禿,提醒著人們秋意正濃。
    屋裏的婦女聽到動靜,幾步就出來迎:“鹿老師您來啦?哎——這位是……”
    鹿禹稱淡淡應:“我的助理。”
    陸之暮有些不知所措的伸手:“您好,我是陸之暮。”
    婦女比她更加手足無措,似乎助理聽起來是個特別高級的詞,而擁有助理的鹿禹稱形象更加高大起來,她在圍裙上擦著手:“哎!姑娘你好,麻煩你們跑一趟了。”
    “應該的……”陸之暮尷尬地收回手,在後腦勺上摸了摸,看著鹿禹稱走向某間房,她笑著向婦女點頭表示抱歉,幾步跟了上去。
    屋子裏唯一一間窗戶被用木板釘著,不見一絲日光,大白天的反而屋頂垂下來一個日光燈微微亮著。跟她想的一點也不一樣。來的路上她設想了那麽多可能,卻發現到了這裏一點都沒用上。
    陸之暮吸吸鼻子,陰冷潮濕的黴味兒鑽入鼻息,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看向了鹿禹稱,卻見他神色如常,朝著窗旁書桌上拚積木的小男孩走去。
    她還以為鹿禹稱肯定會介意,介意這環境和氣味,他卻神色如常,專注到堪稱入迷。他甚至在她詫異的目光中,輕輕地坐在那張床洗的發舊的床單上,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在身後撐著,側頭看男孩。
    陸之暮驚訝到半張著嘴。
    鹿禹稱掃了一眼男孩的城堡,問他:“她最近有從你的窗子跳進來嗎?”
    陸之暮嘴沒閉上,下意識的往那個“窗戶”瞟去:木板釘得死死的,不見一絲縫隙。
    她覺得不是自己幻聽了就是鹿禹稱發瘋了。
    男孩沒有作答,眼神瞟了陸之暮一眼,低頭把堆好的積木城堡一把推散。
    陸之暮心裏咯噔一下,狠狠地閉上了嘴。
    鹿禹稱似乎毫不意外,開口解釋:“她是我的助理。”
    男孩在重新堆砌的間當嘟囔著不滿抱怨:“你騙小孩子呢。”
    陸之暮眨巴著眼,一瞬間竟有些想笑:……他可不是騙小孩子呢麽!等等,你不是小孩子麽……word天,鹿禹稱身邊連個小孩子也是個大佬啊……
    鹿禹稱居然不惱,微微翹著唇角:“嗯,不錯,沒有退步。”他抬手指了指陸之暮,“今天讓她來治你。”
    兩個人同時抬眸看他。
    鹿禹稱看著男孩投過了的眼神,眼睛裏都開始有了笑意。
    男孩的臉色有些冷了下來,少年板著麵孔瞪他:“你收了我叔叔那麽多錢,憑什麽讓這個凡人來?”
    陸之暮無語凝噎:……她又不是千年的靈芝萬年的人參,鹿禹稱當她包治百病呢!還有這小崽子,什麽叫“這個凡人”?說得好像她是凡人眼前的倆是仙兒似的。雖然也沒差就是了……
    鹿禹稱精致的麵龐帶著淺笑:“我收你叔叔的錢並保證能讓你恢複,可沒說從始至終都是我來。”
    陸之暮忍不住腹誹:黑!太黑了!小朋友都不放過。不過黑的好!
    男孩又是不說話了,低頭看積木,似乎不屑於同陸之暮搭腔,從始至終看都不看她。
    陸之暮尷尬地把目光投向鹿禹稱,卻見鹿禹稱撐著往後半仰著,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甚至遞給她一個眼神,仿佛在說:去啊,皮卡丘。
    陸之暮抿了抿唇,簡直想衝他吼:你那麽能你怎麽不自己上呢加菲貓!
    真是夠了啊,回回都不給劇本突然襲擊,把她丟上這孤獨的大舞台很有趣是不是?練她也得循序漸進分個等級進化不是?哪有人昨天才入門今天就挑戰地獄模式的!
    眼瞅著鹿禹稱沒有絲毫幫她的意思,陸之暮舉步維艱地往小男孩的方向走去,仿佛麵前的是披著小朋友皮的千年妖精。
    走到桌前,男孩仿佛自閉症患者一樣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步步耐心的開疆拓土,迅速搭好了自己的城堡:沒有門的城堡,狹小的被封死的窗戶,籠中的小兔子,城堡外的大狼狗。
    陸之暮靜靜地看著,像是一個隔絕於他的觀眾,隔了半晌,終於還是打破了這沉靜。她從身側的包裏掏出一小盒蠟筆,輕輕擺在小男孩麵前,彎下腰來,盡量讓自己顯得溫柔:“小傑,你可以畫一幅畫嗎?”
    這句話問得很有意思。鹿禹稱挑了挑眉。
    見小男孩並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陸之暮握上他在搗鼓著的手,幾乎是立刻,男孩劇烈掙紮著抽回了自己的手,向後撤著,一臉警惕驚恐地看著她。
    陸之暮的手停在半空中,眼中有詫異和了然,她放下了手。不管怎麽說,她想要吸引他注意讓他有所反應的目的是達到了。
    陸之暮指了指麵前的蠟筆,一字一句極其清晰地重複:“小傑,畫幅畫,好嗎?”
    沈傑一臉戒備地看著她。
    她像是沒看到他的神情,伸手在包裏翻了翻,找到一張卷起來的a4紙,一點一點在蠟筆盒上麵展開來抻平。
    “不會嗎?”她一邊展開一邊緩緩地說著,像是傾訴,“你不會沒關係。我有個朋友,他很會畫畫,就像是天生為畫而生的小精靈,那些畫麵像是夢中的奇幻的世界一樣,在他腦海中生根發芽,慢慢長大。他隻要拿起筆,就可以塗繪在自己的城堡裏,讓那裏變得更繽紛美麗。”
    畫麵展開來,稻田裏的星星,月亮上的少年和狼,曠野走來的一抹紅色。
    更加拙劣的筆法,更加凜冽的表達。
    陸之暮的目光停留在沈傑愣怔的臉上,繼續開口:“有一天,他遇上了自己很喜歡很喜歡的人,決定邀請第一個朋友到自己的城堡做客。可那個朋友非常喜歡他的畫,離開的時候,就把它們帶都走了。
    “我的朋友失去了自己的奇幻世界,他的城堡隻剩下寒冷和黑暗,人們甚至向那裏丟石頭謾罵他,他隻好將門砌成牆壁,外麵的人再進不來,裏麵的人也再出不去。直到有一天,他的那個朋友回來了……”
    沈傑突然抓起那幅畫,掙紮著起身,撞倒麵前本就不是很堅固的小書桌,向著外麵飛奔出去。
    陸之暮一時不察,手中一空,又被他連同桌子猛推了一把,腳下不穩崴了一下,然後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她幾乎站不穩,陸之暮死死地咬牙忍住,手按在快要倒下的桌上,人跟著向後栽去。
    就在她絕望地閉眼的時候,後背猛地貼上一具溫熱的胸膛,
    陸之暮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在自己急促的喘息裏聽到身後心跳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