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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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別墅,陸之暮這一路上在腦子裏過了無數遍鹿禹稱這輕輕淺淺說出的話。
    b市有一個著名的富人區,坐落在風景極好的景蒼山上,說是區,其實但凡在b市住一點時間的都知道,整座山上的別墅寥寥超不過十座,裏麵除了b市數一數二的富豪,就是一些隱居的政客。
    鹿禹稱居然在那裏有座別墅!陸之暮心裏真是複雜難言:這人真是深藏不露啊,看來他的收入已經到了她根本不可想象的地步了,但最讓她難受的還是,這麽好的恐怖小說懸疑案件的理想聖地!鹿禹稱居然現在才告訴她,早說的話,她光站在山頭看一圈都可以編多少故事啊!
    鹿禹稱順著圍欄把車子開進車庫,外麵早已夜暮降臨,別墅裏零零星星亮著路燈,靜謐無比的秋夜。
    他依舊一言不發地抱她下車,開門,自己換了鞋,然後徑直把她放到了客廳那張看著就舒適無比的大沙發上。
    陸之暮早已習慣了突然被抱起了,甚至在他懷裏提醒他拿後座的包包和衣服。
    她挨到沙發的一瞬間,內心長長喟歎一聲,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喜的是這沙發可真是舒服啊,客廳的空間大到無法想象,內部樓梯就在不遠處,這簡直就是她幻想了無數次描摹了無數次懸案的發生場景啊(……),內心又怕又激動就是了;憂的是,作為一個重度失眠患者,別人是認床,她可好,認沙發啊……
    今夜注定無眠就是了。
    鹿禹稱把她放在沙發上,離開了好一陣,就在陸之暮左看右看腦子裏胡思亂想著各種別墅殺人藏屍案,勾起自己一身雞皮疙瘩的時候,鹿禹稱緩緩回來了。
    他襯衣的袖口輕輕挽起,周身被客廳的燈鍍上了一層暖黃的光暈,突然就令她心安下來。
    鹿禹稱在她麵前緩緩半彎下身子:“你是要先洗澡還是先吃晚餐?”
    陸之暮:“……?”
    她下意識地“啊”了一聲,突然又不說話了。鹿……鹿禹稱他今天沒事吧?前段時間還嫌棄她嫌棄得要死,突然就對她好了起來,甚至目光柔和言辭溫暖地問她要洗澡還是吃晚餐……別人她尚且可以理解,可是這個人他是鹿禹稱啊!
    陸之暮心裏分析了一圈,鹿禹稱大概就是在她扭了腳之後改變的吧,這麽說難道他特別關愛殘障人士,看她瘸著腿,突然同情心愛心一齊迸發,然後忍不住來關懷她?
    被自己內心的想法惡寒到,她剛準備開口拒絕他的好意然後自力更生,卻突然注意到鹿禹稱的襯衣上有淺淺的汙漬,是做飯不熟練沾上的汙漬點子。忽然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她想了一下,盡量讓自己聲音顯得自然些:“先、先吃飯吧……”
    折騰了近乎一天,也確實餓到不行了。
    鹿禹稱點點頭,傾身抱起她,陸之暮的手下意識搭在他的肩頭,看著鹿禹稱眉眼認真的平視前方,猜不透他的想法。
    片刻後,陸之暮坐在那個堪稱誇張的長晚宴餐桌的一頭,看著麵前盤子裏花花綠綠的菜品,麵帶微笑,內心憂愁。
    隔山隔海的那頭,鹿禹稱撐著下巴,目光格外專注慵懶地看著她。
    ……她此刻多麽希望自己是一個雌雄不辨的近視眼同誌,那麽是不是就可以忽略鹿禹稱如同審訊的目光的炙烤。
    陸之暮吞咽了下,然後微笑著拿起了餐具,切了塊形狀色澤都很一言難盡的貌似煎蛋,嗯……果然沒放鹽和任何調味料的……她看著鹿禹稱疑似期待的目光,微笑點頭以示愛的鼓勵,又伸手切了塊傳說中的三明治……嗯,所以三明治不放醬卻放許多鹽是什麽騷操作。
    陸之暮咀嚼著再次微笑點頭,然後把煎蛋和三明治疊在一起,這樣又正宗又中和一下味道,可以說是很機智了。她一邊吃著一邊覺得有些驚奇,原來天才並不是做任何事都有如神助啊,原來他們也有極其不擅長的事……甚至是對於常人而言易如反掌的事。
    陸之暮喝了半杯怎麽倒也不該出錯的牛奶,不敢再多喝,她一直在擔心她內急的時候該要怎麽辦。
    鹿禹稱看她吃完,又過來抱她。
    被抱到浴室陸之暮才發現,原來剛剛鹿禹稱消失好一陣子,不僅準備了晚餐,還貼心地在恒溫浴缸裏放好了水。
    她被放到浴缸邊上,身邊的架子上放好了各種必需品,鹿禹稱很紳士的退了出去。
    這大概是陸之暮人生中洗的最令人感動的一次澡了,土豪款浴缸和小公舉待遇真的不要太夢幻。一臉饜足推門出來的時候,陸之暮頓時又愣住了。
    鹿禹稱雙手插著兜,倚著浴室門口牆壁裏嵌進去的那根柱子,微微仰著頭,眼神迷離帶霧地看著屋頂。像是新生兒一般,對這個世界的種種有著無限疑惑和期待。
    陸之暮幾乎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鹿禹稱緩緩垂下頭直至平視,然後又緩緩偏頭,目光同她對上,瞳孔裏宛若窗外的星光般璀璨。
    他站直身體,目光鎖定在她身上一瞬都不曾離開,幾步走到離陸之暮極近的距離,陸之暮身上還有淺淺水汽,她撐著門框,等著鹿禹稱抱她回沙發。
    鹿禹稱卻忽然傾身,胸膛幾乎同她的貼在一起,他和她的臉錯開,腦袋裏她的耳邊很近,停在她肩膀的上方,像是戀人親密擁抱時錯身交頸的姿勢……
    陸之暮穩穩扶住房門不敢動。
    鹿禹稱深深嗅了一下,爾後長長歎了一聲,仿佛有無限憂愁。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這是什麽意思,鹿禹稱突然開口,聲音裏有無限苦悶:“你真的沒有塗香水沒有換洗發水麽?”
    陸之暮沒有回答,他自己又緊接著格外惆悵難解地開了口:“那我為什麽會突然覺得你身上的味道很吸引我?”
    陸之暮眼眸倏然睜大,她詫異而不解地抬頭看他,鹿禹稱卻徑直將她打橫抱起,放在沙發上,拉高被子蓋過她,又抬手調暗了燈,轉身就離開。
    陸之暮機械地看著他做完這一切,卻毫不留戀毫無解釋地轉身就走,下意識地就喊了他:“鹿先生……”
    心裏隱隱有什麽東西在湧動掙紮,她卻說不清是什麽,隻覺得他怎麽能在說了那樣意味不明的一句話以後,又毫無表示地離開了呢。
    剛剛踏上一階旋梯鹿禹稱聽到她的聲音停下腳步,他微微側頭,微暗燈光下,陸之暮隻看得到他的背影和俊逸的側臉。他沒給她問出口的機會,兀自開口結束了全部話題:“晚安。”
    陸之暮手下意識握緊薄被,咬著下唇,半晌回他:“晚安。”
    ——
    餘響發現今天的鹿禹稱格外的不對勁,簡直就是反常。
    老實講他八卦的時候都沒見過鹿禹稱開小差,還會見縫插針地懟他幾句氣得他跳腳,更不用說是這種在一本正經談案子的時候,他鹿禹稱居然走、神、了。
    餘響嘖嘖舌,覺得他真是活了不短了都見了奇跡了,敲了敲麵前的桌麵,餘響嘴角帶笑,八卦:“小老弟,你想什麽呢?”想什麽能把有錢掙的活兒撂一邊?
    鹿禹稱雙手交疊放在嘴前,聞言卻沒有生氣,反而眯了眯眼問他:“什麽情況下,一個男人會覺得一個女人身上的味道吸引著自己?”
    餘響一聽,嘴角登時抽了抽:哎喲臥槽,這什麽情況?一向最不齒他跟女人們糾纏不清對這個話題毫不感冒的鹿禹稱,問了他什麽?!
    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情,他斜睨著鹿禹稱若有所思的神情回答:“這個分好多種,有可能是那個女人噴了香水,或者是某種熏香的味道,或者是她的化妝品的香味什麽的,都有可能。”
    鹿禹稱手指在唇上一下一下擦蹭著,眉頭越鎖越緊,他抬眸:“沒了?”
    餘響嘴角又抽了抽,蒼了天了,鹿禹稱今天真的瘋了。他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一個纖細的身影來,然後一個幾乎不可能卻令他頓時熱血沸騰的答案頓時冒了出來。
    忍不住的想笑,餘響幸災樂禍:“還有一種,又有一位可憐的男同胞被胡亂分泌的荷爾蒙所牽製,喜歡上了某個女人了。”
    鹿禹稱眉頭狠狠擰了起來:“喜歡?”似乎是質疑,又似乎隻是單純的疑惑。
    “對,”餘響一臉同情的點頭,在他看來被一個女人以愛之名拴在身邊實在是一件悲哀而不值當的事,“而且光是味道就吸引力巨大,這少年怕是陷得不淺。”
    換言之,少年,你戀愛了。餘響壓低嘴角,快憋出內傷。天,他要是把這件事說給美國的那群家夥聽,肯定不信不說,但是這個梗也足夠他們笑半年了。
    鹿禹稱微微點著頭,忽然一臉正經地問:“那要怎麽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歡?”
    餘響:……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這個浪蕩子會對著鹿禹稱這個母胎單身的天才型怪物傳授戀愛觀念呢……
    餘響胡亂想了想,按照他們心理學的判斷方法,正色道:“這個很簡單,如果男人對著某個女人並且隻對著她心跳加速,伴隨著很強的欲望,那就是喜歡沒跑了。”鹿禹稱這樣不開竅的滿足第一個應該就夠了……餘響內心複雜難掩震驚,他的上帝,鹿禹稱怕不是智商都沒了,他以前不是斷定別人斷定得賊溜麽。
    那頭鹿禹稱一本正經若有所思地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他徑直站了起來往外走:“我還有事,先走了。”
    餘響看著他的背影不懷好意:“小老弟!那個不幸的男人該不會是你吧?”
    鹿禹稱當然沒有回他,餘響笑倒在沙發上,笑了半晌突然反應過來,他忘了告訴鹿禹稱,確認的時候也得分這男人女人是什麽關係,親密值到那種程度,不然很容易被當成變態的喂……這麽一想,他就笑得更厲害了。
    陸之暮腿腳不便,就先向劇組請了幾天假,她坐在沙發上一點一點研究著劇本,一會兒拿筆記一下,一會兒又愁苦地抓耳撓腮一下。
    鹿禹稱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他在門口停了一下,陸之暮甚至沒有發現他,鹿禹稱有些氣餒地走過去。
    陸之暮感受到他靠近的身影,剛抬頭,鹿禹稱卻徑直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她驚了一下,然後訕笑著打招呼:“鹿先生,你回來啦……”
    鹿禹稱點點頭,偏頭看她,一直看到她眼睛裏,心裏默默數著自己的心跳,到了某個臨界值的時候,突然傾身把陸之暮壓在了沙發上。
    陸之暮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就給推倒了,手裏的筆掉落,她的手被鹿禹稱捉住,按在頭頂上方。鹿禹稱的腿避開她傷著的腳,目光灼灼地看著身下的她。
    陸之暮屏住呼吸,心猛然狂跳,一動不敢動。
    鹿禹稱眼裏的溫度越來越熾烈,他緩緩地向她壓近,整張臉埋進了她散落的發裏和脖頸裏,像隻大型犬一般拱了拱,高挺的鼻尖剮蹭著她的皮膚,混合著溫熱的氣息,幾乎令她戰栗。
    鹿禹稱埋首在她脖頸間,聲音離她極近卻又讓她覺得極遠,他微微吐著氣息,含混地問了一句:“陸之暮,你先前說的話,還作數嗎?”
    “什麽?”陸之暮雙手被他壓著高過頭頂,縮著脖子躲了躲,有些受不住他氣息的侵擾,反應不過來他問的是她哪句話。話音出來,才發現這聲音膩得仿佛不像自己的。
    鹿禹稱在她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更加低沉暗啞:“把你給我……那句。”
    一句話,讓陸之暮耳根如同被火灼過,自那裏猶如被丟入一粒火星的火.藥桶,一瞬間滾燙蔓延至全身,而她全身僵硬,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