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有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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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謝雲給我遞了一張紙片過來。
    張代這個臭****,他是腦殼沒紮好繩,不小心進水了?
    在電梯碰到他那一陣,他不是一副我大中州你唐二跪舔不起的冷傲樣嗎?這會又打過來談合作,肯定有詐!
    頭皮一陣發麻,我搓著手:“謝總監,我的專業水平哪裏趕得上你啊,張總就這麽客氣一說,咱們千萬別當真,別到時這茬給我弄黃了。”
    眸子暗下一半,謝雲凝視著我,語速更慢:“中州能做下來,我自然高興。但如果做不下來,也不勉強。我昨晚不該用自己的私事對你進行道德綁架。去不去你自己抓主意吧。”
    捏著那張小小的紙片出來,我盯著上麵“七點正求水山公園門口”這十個字看了又看,糾結了大半個小時,我自我催眠,我肯定不是因為謝雲的緣故,我而是衝著張代把約見的地點弄得那麽騷包,才想去會會他,順道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麽花招。
    臨下班時,我收拾了幾份正兒八經的公司產品資料,開車塞了一路,抵達求水山公園停車場,時間已快到七點。
    抱著資料急急往門口趕,大老遠的我就看到張代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那裏,來往的人群裏,有好幾個姑娘望他。
    我隔著夏天淡淡的夜幕看著這種場景,他曾經無視其他姑娘深切的注視,將所有目光交付給我的記憶翻湧而至,可再甜蜜也抵不過後麵的殘酷像一場潑墨,將我的生活潑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
    自嘲地笑了笑,我迎上去,張代很快看到我,他很不耐煩地掃了一眼手表後,自顧自掏錢買了兩張票。
    正好是飯點,這個帶遊樂設施的公園人跡寥落,我與張代拉開大概一米半的距離並排走著,不多時來到了一隻蒼蠅都沒有的咖啡廳。
    鬼知道他腦袋殼裏麵賣的是蟑螂藥還是老鼠藥,我剛剛臨窗坐下,張代這丫忽然挺一本正經說:“產品資料帶了?”
    我怔然幾秒,隨即將資料越過桌麵推至他麵前。
    倒是利落地把文件打開,盯著頁麵一絲不苟地看了起來。
    大概十分鍾後,把文件合上,張代抬起眼簾漫不經心地瞥了我一眼,說:“我知道你在和拓峰接洽。但品博在中州和拓峰之間,隻能二選一。而我這邊給你的保障是,拓峰能給到品博的業務總額,中州都會在拓峰的基礎上,加20%。你沒有異議的話,中州明天會有人與品博接洽簽署下半年的訂貨協議。在簽署協議前,品博方必須終止與拓峰任何供需來往。”
    我耳朵有鬼?這幾個意思啊這是?!
    懵逼了數秒後,我反複嚼味著張代提起拓峰時的神態,再回想上午我在拓峰被汪曉東無情奚落羞辱,我總覺這冥冥之中有著千絲萬縷的維係,而張代和汪曉東之間似乎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汪曉東會找上我,他是認為我和張代關係匪淺,而張代現在願意朝品博伸出橄欖枝,是在暗裏跟汪曉東較勁?
    細思極恐,我越發覺得張代今天弄著一出,不是什麽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說不定我後麵連餅的滋味怎麽樣都沒嚐出來,就給噎死了。
    可不管站在公司的角度,還是在謝雲的立場,這無異是一件好事,我也斷不能因為自己怕被張代炸,而幹脆利落地一口拒絕掉這塊蛋糕。
    權衡之下,我隻能暫時用緩兵之計:“這事我得回去請示領導。”
    臉上沒有多餘情緒浮動,張代勾唇輕笑:“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和拓峰應該還沒溝通到核心問題。換句話來說,拓峰你未必能拿下,而中州卻是鐵板釘釘。怎麽,你怕我陰你?”
    他還是像以前那樣,總是一副看穿所有盡在掌握的牛逼樣,他的犀利總是不懂掩飾,像一把直白的刺刀,能輕而易舉地將我藏匿著的小心思剝離得無所遁形。
    我曾經覺得這是他性格裏最讓我覺得光輝奪目的仰望,可現在卻成為了我更厭惡他的理由。
    將哪怕半縷的情緒好生安置在身體裏,我也學他那般輕描淡寫地笑,說:“對。”
    可能沒料到我會順著他的話茬不爭不辯,張代的眉頭輕蹙,卻很快舒開,他將資料丟回我麵前,語調冷了八個度:“我就算再看不上你這種人,我也不會拿生意的事瞎搞搞。我沒那麽閑,能變得法子去折磨一個分了幾年八竿子打不著的前任。”
    停了停,張代將目光落在我的鼻翼處,又添一句:“我有女朋友了,沒空陪你玩。”
    他這句話更像一顆被切割得斑駁的檸檬,硬生生地塞進了我的身體裏,酸意像鎧甲戰士似的在裏麵橫衝直撞,想占據鼻子作為缺口突圍而出,我怕我一埋下臉來,它們就會奔騰而下,於是我不得不將臉揚得老高,故作沒心沒肺地笑:“關我屁事。”
    也在這一秒間,我決定要掙他的錢。
    畢竟,有錢不掙是****。
    更何況多掙他一毛,或者我對他的恨和眷戀就能少一點。
    把資料的褶子撫平,我狠狠地將它塞進包包裏,說:“我想了想,你的提議我確實很心動,就按你說的,明天簽協議。張老板那麽忙,我也不好耽誤你時間,我先撤。”
    睥睨著我,張代語氣冷淡:“既然後麵是合作關係,你怎麽對待其他客戶,就怎麽對待我。我是找供應商,不是找要供著的大佛。這頓飯你請。”
    想想他說得也對啊,既然他都成客戶了,那他就是大爺,那我就得收起心性供著他,再有任何的對峙和挑釁,都顯得我不會來事。
    接下來這頓飯,我全程掛著職業疏遠的笑容,給張代倒茶拿東西,反正怎麽伺候其他爺就怎麽伺候他,可他似乎還不滿意,老是黑著一張臉,就跟我吃了他家大米沒給錢似的。
    吃飯總共花了三百多塊,錢是我掏的,我買單時張代就坐在對麵發信息,嘴角還不時抿笑,我看得很是窩火。
    從咖啡廳裏麵出來,張代自主走過山車那條路,我在心裏麵把他當成一條大水魚,所以還算是心情平靜像個跟班小弟一樣跟在他後麵。
    走著走著,我忽然發現前麵路燈下有個男人挺眼熟的,我再瞅瞅,他分明是我老板鄭世明啊!
    鄭世明吧,大概三十五歲的光景,長得算是周正,他似乎對他雇傭回來的員工無比的信任,他平常鮮少待在公司裏,基本上不參與客戶那邊的商務洽談,也不染指供應商的篩選,總之他給我的印象就是一財大氣粗,心大,端著駭人嚴肅臉的低調土豪。
    可現在在路燈下的他,分明對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笑得那個陽光燦爛,跟他平時的形象截然不同。
    短暫訝異後,我先是朝張代示意一下,又三作兩步走上前去,恭敬說:“鄭總。”
    鄭世明將視線送到我身上,他斂起笑容,朝我點頭示意:“好。”
    雖然鄭世明平時不過問客戶的事,但今天好歹碰到了,我也就按照正常邏輯給作了介紹:“張總,這是我們公司鄭總,鄭世明。鄭總,這是中州的張總,張代。”
    挺客氣的,鄭世明跟張代握了握手,他這才俯身下去,摸著站在側邊安靜得像個公主似的小美女說:“檸檸,叫張叔叔好,唐姐姐好。”
    很是乖巧的,檸檸脆生生給我們打完招呼後,還衝著我露了個大大的笑臉。
    接下來,也沒有誰刻意說什麽,反正我們四個人走成了一堆,而鄭世明和張代兩個男人,稍微走前麵一些,他們天南地北聊得不錯,而我和檸檸走在後麵,我撿了幾根彈性挺好的小樹枝,編成連環圈,把檸檸逗得咯咯笑個不停。
    不多時,我們走到了池塘這邊,隨著檸檸一口一個甜得跟棗子一樣的唐姐姐,我心情越發歡脫,一瞅到池塘邊上有根更細軟的小樹枝就想都沒想就橫跨了一步,可我卻不小心踩到了個小石頭,它往前一滑,我一個趔趄,整個人撲通掉進了池塘裏!
    雖然我會遊泳,但這麽突兀地掉下水來,我還是被嗆得眼赤鼻紅的狼狽不已,好在這個池塘不過一米半的高度,我很快站住了腳,沒喝到多少髒水。
    走在前麵的兩個男人,被這個突發狀況引到岸邊,我往上爬的時候仰著臉,剛好可以看到他們臉上完整的表情。
    燈光下,張代黑著一張臉,很不爽地冷眼睥睨著我,至於一向內斂的鄭世明,他的臉上有一絲淡淡焦灼,他很快朝我伸出手來,說:“小唐你沒事吧?我拉你上來?”
    可是特麽的張代,他沒點同情心也就算了,我老板好心好意想給我幫忙,他特麽的居然接上鄭世明的話茬:“鄭總,唐小姐的水性挺好,她在水裏就像一條打了雞血的狗子,撲騰幾下就會自己上岸了。”
    我避開鄭世明的視線,狠狠地瞪了張代一眼,再給鄭世明示意我可以,就爬了上來。
    早上出門時,我穿的是白襯衣,被水一泡,它緊巴巴貼上來,我一低頭就看到自己若隱若現的春光。
    窘迫不已,我趕緊把身體稍微弓下一些,拿起包包就擋在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