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簡直是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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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對汪曉東時不時掛點彩這事司空見慣,夏萊沒啥表情波動:“你可拉倒。你要說你是不高興了自己拿頭撞牆,還是甩了哪家大小姐被揍的,我都信。唐小姐這麽斯文的一女孩兒,你別信口開河的開玩笑。”
    真的是聊天終結者,眼看著夏萊和汪曉東越發熱乎,張代很不耐煩地扯了扯衣領:“吃飯別聊天。”
    看他的反應,他是見夏萊和汪曉東互動得好,他吃醋了?
    在這一刻,我總算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最苦澀的醋,不是沒有資格吃醋,而是我放不下的那個男人,他為另外一個女人對另外一個男人的熱乎而吃醋。
    宛如局外人,我安靜得像一個沒有生命力的木偶,很快我們點的餐點上來了,我就這樣一直埋著頭把它們全數消滅得幹幹淨淨。
    唯一讓我快慰的是,最後是張代買的單。
    從餐廳裏麵出來,夜色越發迷離,汪曉東提議到附近的酒吧去坐坐,我實在不願再看到張代和夏萊在我的麵前膩膩歪歪,於是我順口扯淡,說我晚上約了別人。
    回到樓下,我靈魂出竅般跑去買了一瓶牛欄山,就坐榕樹頭那裏接二連三灌掉大半,這才搖搖晃晃地回到了家裏。
    我租住的地方,是一連著樓頂的小閣樓,我平時沒少在樓頂上折騰,不僅圈地種了瓜果花草,還買了個鳥巢椅,躺椅和茶幾。
    酒意朦朧,我眼睛半眯著將包包隨意甩到茶幾上,然後整個身體陷入了鳥巢椅中,再把酒瓶對著嘴巴,準備又是咕咚的一大口。
    就在這時,有隻手伸了過來,將我的酒瓶一把拽住了!
    我將眼睛睜了睜,張代那張臉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撞入的眼瞳。
    酒精在身體裏橫衝直撞,我的邏輯思維變得遲鈍,我第一反應不是去計較張代怎麽會在我家小花園,我彈坐起來,扯著酒瓶:“你撒手!別擋著爺喝酒的興致!”
    然而張代不過稍稍用力,酒瓶子就被他搶了過去頓在茶幾上,他上前半步,一張嘴就是興師問罪:“我說過你和中州簽了訂貨協議,就不能再跟拓峰有任何商業來往!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他的聲音太大,和著樓頂的風灌進我耳裏,震得我耳膜生痛,我的神智回了一些,隨即反駁:“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拓峰有商業往來了!”
    突兀俯身過來,張代貼過來,死死盯著我:“那你說,你怎麽跟汪曉東混在一起?”
    他嗬出來的熱氣噴在我的鼻翼上,我的身體隨之一顫,聲音變得含糊:“品博和拓峰有沒有商務往來,和我跟汪曉東混不混在一起,是兩碼子事!”
    腦海中冷不丁橫陳著不久前在餐廳一幕,張代為夏萊吃醋的模樣張牙舞爪得像刀子,再一次將我的心切開兩辮,我忽兒瘋了似的從鳥巢裏麵蹦下來,用力推搡著張代:“張代你差不多就好了!你不爽夏萊跟汪曉東聊得那麽熱乎,你吃醋你找他們麻煩去!別跟得了神經病似的見著我就咬!我隻是你的供應商不是你的出氣筒!你要發脾氣,找你家的夏萊去!你再不滾,我不介意把你從樓頂踹下去!”
    我雖然嘴上功夫厲害,但我的動手能力卻沒能跟上,我非但沒有把張代這渣渣推開,反而自己一個重心不穩,踉踉蹌蹌連連後退了兩步,靠抓住鳥巢椅的邊緣,才勉強站穩身體。
    頭重腳輕下,我順勢靠在鳥巢椅上,拚命把眼睛睜到最大,死死瞪著張代。
    沉默對峙了一陣,張代的嘴角抽搐著,他冷冷擠出一句:“想到我曾經跟你這樣亂七八糟的女人有過一段關係,這簡直是恥辱。”
    他這話就像是一把一句被砸開的花椒,撒得我心口一陣發麻發澀,我努力勾起唇:“你當初眼瞎,怪我咯?張代他特麽的要是個男人,就別磨磨唧唧的跟個智障樣!我們已經分手四年了,有些事早化成灰了好嗎!你別動不動就把它們揪出來鞭屍!現在你有你的康莊道,我有我的獨木橋!你要不爽我,那你直接滾遠點不就行了,你沒必要隔三差五蹦出來,提醒我我曾經有多愚蠢有多不堪有多智障有多腦小葉沒長齊!不僅僅你覺得恥辱,老娘也認為跟你那一段,是我人生中最腦殘最羞恥最黯淡的旅程!”
    眉頭蹙成一團,張代的身體微微一晃,他將目光釘在我臉上:“你繼續。”
    用手撐著站直身體,我搖搖晃晃著從他身側走過去,抓起茶幾上那小半瓶酒,挺屍般倒臥在躺椅上,我用力抹了一把臉,努力讓自己的聲調穩下來,客氣且界限分明疏遠:“張總,你是我的客戶。按理說我招待你是應該的,但我基本上不會把客戶招待到家裏來,你該走了,改天你有空又肯賞臉,我請你吃飯。”
    張代踩踏在階梯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而我就著這聲音,將酒瓶裏麵的殘酒一飲而盡。
    踉蹌著去把門栓上,我折返回來再倒上躺椅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我醒來,天微微亮,我揉了揉腦殼屹立在角落,俯瞰著地麵絡繹不絕的人群,看城中村小小的各類夫妻店鋪裏的嬉笑怒罵鍋碗瓢盆叮叮當當,再看看我倒騰著種下的豆角苦瓜在夏風中晃蕩,孤獨感鋪天蓋錐心刺骨。
    懷揣著突如其來的壞心情,我洗了澡,潦草地化了連唇都沒描的淡妝,早早回到了公司裏。
    我企圖用忙起來,來驅逐那些孤獨感。
    可當我將這些年我所攻下來的客戶資料匯總翻了幾頁,隨即將它放下。
    像個幽靈在公司大廳遊蕩著,我來到工程部專用的樣品展示電焊台上,我看到上麵零落散著幾塊還沒焊好的pcb主板,神使鬼差坐了下來,給所有該加熱的工具加熱,熟練地用小鑷子夾起那些用手抓不住的小電阻小磁珠等等,不斷地往主板上填。
    我即將出神,一陣腳步聲將我拽回,我回頭,看到鄭世明的臉。
    由於鄭世明實在太少出現在公司裏了,我著實怔了將近十秒,才急急站起來:“鄭總早。”
    破天荒的啊,鄭世明居然不像以往那般頂著一張嚴峻的駭人臉,他和顏悅色:“小唐,你在做什麽?”
    就像是幼兒園偷吃餅幹被老師抓個正著似的,我有些窘迫地搓了搓手:“沒做什麽,還沒到上班時間,我隨意打發下時間。”
    大步流星上前,鄭世明撈起我焊的那塊主板看了看:“這個,是你弄的?”
    我略顯尷尬:“是。鄭總,我……我下次不會了。”
    鄭世明再細看了主板將近一分鍾,他的眉頭稍微一動:“你大學讀的什麽專業?”
    愣了愣,我:“電子信息工程。”
    若有所思幾秒,鄭世明將板子放下,他忽然往口袋裏麵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片來,遞給我:“這個是檸檸畫的,讓我務必送給她的唐姐姐。”
    雖然自覺突兀,但我很快伸手接下:“謝謝。”
    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鄭世明:“小唐,下個星期六,檸檸所在的幼兒園在龍潭公園舉行一次做風箏比賽,我這個人對手工不開竅,檸檸有心想邀請你跟她一組,你能過去嗎?耽誤你的時間,後麵你可以調休。”
    我其實蠻喜歡檸檸這個嘴甜的小孩兒,我沒做多想:“可以啊。反正我周末也沒啥事。調休就不用了唄,這沒什麽。”
    目送鄭世明走遠,我沒敢再在電焊台上找存在感,我回到自己的小辦公室,老老實實看起客戶資料來。
    時過十點,我桌麵上的固話響起,我隨手抓過:“你好?”
    那頭聲音甜美:“唐小姐你好,我這裏是中州總經辦,我們張總有個工作上的細節,需要跟唐小姐你當麵確認一下,煩請唐小姐過來我司一趟。”
    掛了電話,我頓覺頭頂一片烏鴉。
    不過盡管我覺得張代這人喊我過去沒安什麽好心,可他到底這麽煞有其事地喊我過去談工作,我要不去,還顯得我多放不下他這個賤人似的。
    時逢陰天,不算是熱,我也樂得省點油錢,我沒開空調,而是把車窗搖下,蹭著自然風也是涼快。
    不多時我來到了星河世紀前麵的路口,那紅燈杠杆的好幾分鍾,我正等得不耐其煩,我左手處一輛騷包的紅色賓利車窗搖了下來,汪曉東的聲音就順著車水馬龍的聒噪聲濺過來:“唐野馬,你過來找我?”
    想著雖然昨晚那頓不是我買單,但汪曉東說要吃的飯也吃了,我跟他的帳算是清了,我真沒心情慣他:“我叫唐二。你有健忘症就藏著掖著,別露出來丟人現眼。”
    不怒反笑,汪曉東也是天馬行空:“馬上周末了,你晚上有啥活動不?不然你跟著我混,我帶你去好好玩玩?”
    我有病才敢大晚上的跟他這種人去玩玩!
    於是我麵無表情:“不去。”
    讓我醉到不能醒的是,這男人絲毫不覺得隔著個馬路聊天扯淡有啥不妥,他又說:“那你明天有啥活動,帶我一個。”
    我不耐其煩:“沒有!我們不熟,你別再嗶嗶了行嗎!”
    幾乎是咬著我的話尾音,汪曉東用手往自己的頭頂一指:“你把我害成這樣,你以為吃頓飯這事就過了?要不是你,我周末要多嗨有多嗨。這個周末你沒活動也得給我安排個活動出來,不然我下個星期踩上你公司討說法!你別以為沒天理了,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就不用負責任了!”
    我要道行淺一些,真的會被這個無賴氣得吐血,權衡幾秒,我還真怕這廝跑到品博去鬧,所以我忍著火氣:“明天我要去惠州衝浪攀岩穿越海岸線,你要來來!”
    讓我略顯驚詫的是,汪曉東放蕩不羈的臉上,突兀爬上一絲陰鬱,他蹙起眉:“攀岩?”
    就在這時,紅燈變綠燈,我趕緊發動踩油門一路狂奔,總算成功地把汪曉東擋在了電梯外麵。
    穿著高跟鞋玩命似的跑了這麽一段路,直到電梯停在12樓我還止不住的喘,我顧著出氣也沒怎麽注意看路,卻不想我剛剛走出電梯沒幾步,就直挺挺地跟一個人撞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