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當我求你,你別抬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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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送花過來的所謂大帥哥,壓根就不是被我在短短幾分鍾內拖出來鞭屍了千萬遍的張代,而是汪曉東那個大傻叉!
    跟讓人灌我酒那一晚的無恥嘴臉截然不同,這一刻坐在大廳沙發上的他,穿戴隨意卻不失陽光,他那張其實長得很不賴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坐在他對麵那幾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很配合的笑成一團。
    要不是我站在這頭,還能依稀聽到他嘴裏麵不斷蹦出我的名字,我真的連過去踹他一腳的力氣都懶得出。
    忍著糟心,我疾步走到他麵前去,不動聲色地環視了一圈。
    那幾個小姑娘止住笑,給我打了一聲招呼後全作鳥散。
    耐著性子,我壓低聲音:“汪曉東,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你剛剛跟我那些同事在瞎掰什麽?”
    這個男人簡直已經分裂到那種爐火純青收放自如的地步,汪曉東掛著純天然無公害般的陽光笑容,他站起來,抱起花束朝我遞來,一副甜白傻的天真口吻:“我跑了幾個花店挑的,你應該會喜歡吧?”
    見識過他一時一樣的變臉功夫後,我越來越覺得我最應該做的事是與他保持距離。
    眉頭皺起來,我冷淡道:“我最喜歡的是,你丫的在我眼前徹底消失。”
    正特麽的簡直就是變臉界的大師級人物,剛剛還挺無公害的人,循著我這番話,臉上忽然掛上若有若無的無賴神色,汪曉東環視了一下四周,他神淡氣定:“你們的下班鈴估計快響了,等會你那些同事魚貫而出時,我挺害怕我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巴,說一些給你帶來不好影響的瞎話。誒,我這人啥都好,就是有時候說話不太過大腦,想說啥就說啥,也不會考慮考慮對方聽了這話,是尷尬是難堪,還是無地自容。”
    這些話字麵的意思,該是有著滿滿懊惱的,可被汪曉東這麽老神在在地說出來,這種迥異的反差,真的讓我無力吐槽。
    不過按照我對他短淺的了解,他特麽的確實就是那種嘴碎到無敵,隻管自己說了高興,不管別人聽了陷入多難堪境地的****。
    實在對他這種嘴至賤則無敵的行徑無力招架,我忍著滿心窩子的火氣,把聲音壓得更低:“汪曉東你大爺的到底想幹嘛?給個痛快話!”
    臉上全是碾壓住我的小小嘚瑟,汪曉東笑:“廢話,給你送花當然******想追你,難不成我這是過來給你上墳?更何況要是上墳我買菊花不就行了,我買個鬼的玫瑰。玫瑰比菊花的價格貴一倍的。”
    我眉宇間的皺紋差不多能夾死一個大象,像看一個神經病似的看著汪曉東:“前段時間我提醒你,你有病,你沒去看醫生也沒去吃藥啊?怎麽你這病入膏肓了!你特麽的不是不爽我嗎,你追個球!”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汪曉東振振有詞:“我不告訴過你,我陰晴不定麽?我昨晚是不爽你,但我今早起床想想,你還是挺有趣的。都說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但在你這,好看和有趣不矛盾啊。你好看又有趣,睡你肯定比睡那些隻是漂亮或者隻是有趣的姑娘,顯得有意思多了。所以我決定,還是得追你。”
    我哭笑不得。
    我了個擦擦,這個男人的腦袋裏麵裝的都是什麽啊!追跟睡,還特麽的隔著十萬八千裏好吧,他是怎麽將這兩者混在一起,還談得頭頭是道的?
    心累得像一天耕了十畝八畝地的老黃牛似的,我鬱悶道:“我居然無言以對。”
    將花束往我這邊塞了塞,汪曉東接上我的話茬:“沒詞了,那就別再廢話,把這花拿著,晚上請我吃飯。”
    後退一步,我躲開了那束花,一臉黑線:“憑什麽我要請你吃飯?”
    汪曉東斜視了我一眼:“看你這窮逼樣,你是第一次被我這種長得帥又有錢的男人追吧?為了感謝我幫你開個好頭,你怎麽著也得請我吃飯吧?”
    我腦殼痛到快要裂炸:“那當我求你,你別抬舉我,別追我這種窮逼好吧?你去追點高素質的去。”
    卻不再在這上麵糾纏撕扯,汪曉東問:“這花你到底拿不拿?反正我不管,它都屬於你了。”
    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我攤手:“不拿。不如你幫我扔垃圾桶裏去。”
    我還以為汪曉東還能跟我雞婆上十幾個回合呢,誰知道他倒是幹脆了,我的話音剛剛落下,他一個轉身將那束無辜的花硬生生地塞進了垃圾桶,然後他拍了拍手:“好幾百塊的東西,就便宜這個破垃圾桶了。誒,我可按照你說的,把這花以你最喜歡的方式送給你了,你今晚就得請我吃飯。”
    我用餘光瞥了一眼前台側邊的時鍾,眼看著還有四分鍾就下班了,而汪曉東這個人陰晴不定,鬼知道他等會又整出什麽幺蛾子,我當務之急得把他弄走。
    於是我故作無奈狀:“那行吧。”
    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將電腦關上,再拿了包包,我在下班鈴響之前與汪曉東踏入了停車場。
    靠在車側,我說:“你想去哪裏去就把車開哪裏,我跟在你後麵。”
    汪曉東也靠過來:“我坐你的車走就行。”
    靠,我想中途甩他這招沒得用了。
    眼睛溜轉著,我再生一計:“你要不嫌棄我這車配不上你的身段,那也行。這樣吧汪老板,我先把車倒出來,你再上車。不然那邊太擠,我怕你不好上。”
    這個甜白傻眉開眼笑:“唐野馬,你就該拿這樣的態度對我。”
    我笑笑不說話,鑽進車裏發動了車子,嫻熟地倒出來,急急地越過汪曉東的身邊。
    眼看著我的車離他漸行漸遠,汪曉東在後麵喊了一聲:“靠,我還沒上車啊。”
    我把車窗再搖下一些,探出頭去:“我寧願請你大爺吃大餐,也不願意請你吃路邊攤,你發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從後視鏡裏麵看到汪曉東先是一臉懵逼,然後輪廓上的笑容慢慢凍結成冰,我的內心惡毒地湧起了一股痛快,哼著小曲回到了家裏。
    慢悠悠從冰箱裏將前些天摘下來的蔬菜,給自己弄了一頓晚餐,吃完後我優哉遊哉坐在鳥巢椅上享受人生,不多時戴秋娟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跟我說,她是真心覺得張代挺靠得住,才肯放心離去。不願意再過多提及這個人,我隻得打哈哈著把話題轉到別處,問汪曉東所屬哪個公司,怎麽就成她客戶了。
    戴秋娟告訴我,汪曉東掛著臻美國際采購總監的名銜,份量重著,是她公司重抓的客戶。
    雖然我與戴秋娟隔行,可四年相處下來我偶爾也會關注一下她工作的動向,我知道這家叫臻美的公司在小家電的市場份額上,幾乎是橫掃整個華南地區,總之挺牛逼的。
    再想想汪曉東在數碼行業裏,不斷被傳是一靠著拚爹招搖的草包,我瞬間對他還掛著一大公司采購總監名銜的事釋然,問過戴秋娟他後麵倒沒有使絆子為難戴秋娟後,我放下心來,又跟她毫無邊際扯淡幾句,就讓她去陪她家男人了。
    掛了電話,我眼看著夜色漸濃,就跑去洗澡了。
    等我帶著一身水汽出來,再抓起手機想找點樂子,我赫然看到在不久前有一個相同的陌生號碼,連續給我打了5個未接來電。
    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打電話那個人的迫切,也沒想太多,我趕緊給回撥了過去。
    讓我有些應接不暇的是,那頭傳來的第一句話是:“唐小姐你好,我是夏萊。”
    在以為夏萊是張代他女朋友時,我對她的心情挺複雜的。然而在得知她原來是張代的姐姐後,這種複雜的心情非但沒有煙消雲散,反而變本加厲。
    努力穩了穩情緒,我客氣而疏遠:“夏小姐你好,請問有事?”
    應該是聽出了我語氣中的淺淺冷淡,可夏萊那涵養真的是杠杆的,她淺笑的聲音很是得體:“唐小姐,大晚上的打擾你,我很抱歉。不過我這邊確實有件比較緊急的事,需要你的幫忙。”
    真的莫名其妙,夏萊的語氣普普通通的,卻似乎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力量,我那些刻意的小疏遠,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居然配合順著她的話茬:“有什麽是我能幫得上忙的?”
    夏萊的聲音微微一斂,變得認真了一些:“我家那個傻弟弟張代,他今天跑去找他一個大學曹同學,下重手把對方打進醫院了。剛好他那曹同學的老爸,與我爸私交不錯,兩方家長就商量著和解。可張代就一拗脾氣,不管我怎麽勸他給道個歉,把這事結了,他都不願意。現在這事鬧得太僵,搞得不太好看,我也是實在沒法了,才想到找唐小姐你幫忙過去勸勸張代。”
    我是萬萬沒想到,以前老是主張和諧協商解決問題的張代,他會那麽冒進的跑去打架。
    而現在夏萊找到我,想必她對我與張代之間的揪扯知曉一些,我不禁有些別扭,總覺在夏萊麵前被掀開了一層布。
    即使內心對張代情況未明有些焦躁和擔憂,可轉念一想夏萊說兩家私交好啥的,想必曹景陽家裏也不敢對他怎麽著,我的理智很快回到身上:“對不起,這忙我大概幫不上。”
    夏萊著急了:“唐小姐,我知道我確實很冒昧,請你體諒一下我做姐姐的心好不好?”
    真的跟張代比起來,夏萊更會說話,接下來她連番各種轟炸各種攻勢,像我這般鐵石心腸的人,竟然一個鬼迷心竅心軟,勉強答應我陪同她過去看看。
    真不知道他們家有錢到啥地步,這次夏萊開的是一輛邁巴赫,我坐在副駕上,徹底推翻我之前斬釘截鐵說車就一代步的東西貴的便宜都不一個樣這種理論。
    帶著一種自小培養出來的素養,夏萊一路都在體貼照顧著我的感受,直到她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電話,就挺親厚地喊了一聲爸,然後她把手機貼在左耳邊,一直凝神貫注傾聽著。
    可是約摸兩分鍾後,夏萊的神色一變,她的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爸,中州現在大部分的客戶資源,都是張代一手一腳打拚出來的。他這兩年的成長和努力,我們都有目共睹,你不能因為他這次犯了一點微不足道的錯誤,就要對他過橋抽板!你現在去抽中州的客戶資源,是想逼得張代沒路走!”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夏萊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微顫,她再開口,聲音抖動得更是厲害:“爸,我不想惹你生氣,可我還是得說!張代他也是你張大有的兒子!這二十來年他承受的東西已經足夠多,爸你能不能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明顯是夏萊的話還沒說完整,電話那頭已經剩下嘟嘟聲。
    頹然將手機丟回到卡槽內,夏萊拚命掩飾著情緒的翻湧,她故作淡定對我說:“抱歉,讓你見笑了。”
    我搖了搖頭,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心裏麵卻翻江倒海,反複將夏萊的話回放分析著。
    最終,我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張代與張大有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張代在家裏是最不受待見的局外人。
    這讓我不禁難過。
    而夏萊似乎也是如此,於是我們心照不宣地沉寂下去。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夏萊將車停在鹽田萬科東海岸一處獨立別墅的庭院。
    沒能一下子摸清楚這裏到底屬於誰的地盤,我就屏住呼吸隻管跟在後麵,不多時就有人客氣地將我們帶至三樓。
    我這才發現三樓的走廊,站了八九個彪形大漢。
    在我短短二十來年的人生光景裏,我也就隻在電視劇裏麵才見過這陣仗。對於未知我還算懷揣著敬畏,埋頭懵懂最後跟著夏萊進了一個房間。
    門啪的被重重摔上,我被小小嚇了一跳,沒能控製住的“誒”了一聲。
    等我反應過來,我略顯尷尬,抬起眼簾打算笑一笑破解自己的困局,卻不料驀然對上了張代的眼眸。
    可這四目相對,不過持續了短短幾秒,張代平坦的眉宇忽然皺成一團,他不再看我,而是將視線急急轉移到夏萊的臉上,他掛著彩的臉,肌肉微微一動,他開口就說了一句讓我感覺自己特別多餘,自覺自討沒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