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那副嘴臉實在過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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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我這個人挺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像我這種人在深圳,相對於那些社會高層精英而言,頂多算是混了個飽飯。我也承認,我雖比下有餘,但比上確實一般到不能再一般。
可我從來都有覺悟,我從來不認為我就是那種擺在貨架上被標價的商品,我也極其厭惡這種代表著蔑視的標簽。
可現在讓我心胸氣悶的並不是眼前這個****他再一次給我貼上標簽,我更側重的事是,張源好歹比張代年長5歲,如果說他以前小不懂事,因為他媽媽的離開責怪上張代,可二十多年已經過去,他已經成長三十來歲的模樣,他的智商情商卻沒能跟上來。他依然無法作出判斷,那就是出生不是張代能選擇的,造成那種不可逆轉結果,也不是張代可以選擇的,張代卻為此付出了二十多年的煎熬。而現在這一場煎熬還是不能戛然而止,眼前的這個****,對張代的蔑視不屑,依然存在著!
眼瞅著張代被這般奚落輕視,我內心的驚濤駭浪翻湧得可想而知,然而我也清楚我今天坐在這個看著高高在上卻毫無素質低到泥裏的男人麵前,代表的不再是我個人,而是品博,再想想再進來之前張代對我的叮囑,我權衡一陣,強忍著怒火,以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口吻:“張總,你以前的思想品德老師,還聯係嗎?”
大概是沒有料到,我會以這般躥頻的模式接上他的話茬,張源明顯一愣,可他很快一臉冷傲:“你這樣的套近乎方式,確實新奇。但我討厭所有與我不在同一個層次,還費盡心機與我套近乎的人。”
我泰然自若地笑,自顧自繼續說:“前幾年我回家過年,跑去小學溜達了一圈,好巧不巧的我碰到我以前的思想品德課老師,我跟她聊得很歡,聊著聊著我給她說起我認識的一個人,我當時隻管說得開心了,卻不想我的思想品德課老師卻沉默了。”
可能張源這丫,智商都暫時用去裝逼了,他很是輕易被我帶偏了。
臉上斂起一層疑惑,他再次掏出一根煙叼嘴上點燃,噴出一個煙圈:“嗬嗬,你那個老師是不是感覺有你這樣的學生,是她的恥辱?所以她沉默了。”
我點頭:“確實是的。”
停了停,我又胡扯:“因為我當時就是跟她吐槽著我認識的那個人,而我的思想品德課老師認為,所有在背後討論別人,用不太友善的話惡意去中傷去蔑視別人,都是一種極度缺乏素質卻不自知的行為。她以為她把我教得足夠好,她萬萬沒想到我變得那麽素質堪憂,那麽素質低下,那麽教而不善,她覺得我在背後嘲笑奚落踩低他人時,那副嘴臉實在過於難看,她以我為恥,所以沉默了。”
循著我這番話,張源的嘴角越抽越快,最後抽搐成一團,他的眼眸中漸漸露出駭人的暴戾,他瞪著我:“你這是在拐著彎罵我,是不是?”
好吧,我說之前還擔心他智商不夠,聽不懂我這七拐八拐罵人的話,現在看他的反應,我放下心來了,至少我的口水沒白費啊。
不過我知道什麽叫點到即止見好就收,也知道有時候口水戰嘛,不一定非要在明麵上分個勝負,隻需要把對方噎得要死要活又無法一下子找到出口,就算是超神了。
所以,我神淡氣定怎麽職業怎麽笑:“張總,隻是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師,一時忍不住就跟你多分享了幾句。現在我想想,我確實在不恰當的時間說了不太恰當的話,希望你不要過於介懷。”
臉上的肌肉微微抖了幾下,張源的臉色極其難看,不過這樣的難看也就持續了十幾秒,他很快恢複正常,再見目光越過來,落在我身上,已經是玩味的審視。
任他怎麽肆意打量,我安然接下,慨然不動地靜坐著,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
這樣不見半點火星卻彌散著濃濃火藥味的沉默對峙,持續了將近三分鍾。
冷不丁的,張源毫無情緒地笑了笑,他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你是覺得,你好歹攀上了張代這棵大樹,所以工作得怎麽樣,已經不那麽重要了嗎?”
故作沒聽懂張源的揶揄,我笑笑說:“我剛剛沒注意聽清楚,張總你說你喜歡爬樹啊?相比爬樹,我更喜歡爬山。不過爬樹也挺好的,這個愛好挺別致。”
簡直就跟京劇裏麵那個專門變臉的人似的,張源的臉又是一個鐵青,他的肩膀重重抖了一下,他似乎是在很拚命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唐二,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肆意挑釁。我不是你這種程度的貨色,可以得罪的人。你別以為攀上張代,就算是有了靠山,在我看來,他比不過蜉蝣,我動動手指,就能把他捏死。”
看著張源這孫子,幾番拉鋸下來,一直被動地承受著我暗裏的強勢嗆,而找不到釋放的窗口,我心裏麵的暗爽堆成一座小山,也知道玩夠了就得收,於是我趕緊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賠著笑臉:“張總,大有集團願意朝我們品博拋出橄欖枝,那是我們天大的榮幸。在得到過來與張總會麵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後,我受寵若驚下高興到不能自己。不瞞你說,我是特別想促成這份合作,所以可能有些用力過猛,想變著法子與張總套近乎。但我現在意識到,我這樣的方式可能錯了,畢竟大有集團是個大公司,張總的職業素養也擺在那裏,我不該妄想著走什麽邪門歪道。希望張總,可以包容我這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小女子,剛剛的言辭失當。”
眉頭徹底擰成一個似乎永遠也打不開的死結,張源的嘴角動了好幾下,他似乎憋著什麽,可他終究還是壓製住了自己,悶著聲音說:“我每天都很忙,不像你這種混日子的人,有的是時間。你把品博的資料拿出來,我看看。”
就差在心裏麵打鼓慶賀了,可我表麵依然溫順小綿羊的姿態,從容不迫將資料抽出來,放到了張源的麵前。
睥睨了我一眼,張源抓起那份資料,隨意攤開,眼神不斷在上麵飄來飄去的,約摸十分鍾後,他將資料蓋起,再看了看我:“你這裏夾帶著的部分材料報價單上麵的單價,都要比你們給到中州的價格貴8%,我沒說錯吧?”
這個嘛,張源確實沒有說錯。
但是,這倒不是我想跟他耍心眼,而是我帶過來的這份報價單,是我們公司對外的通用報價。至於給中州的那個價格,完全是我們在與中州簽署訂貨協議時,雙方協商後得出的價錢。
雖然說電子市場,很多物料的價格已經算是透明,可麵對著這麽大訂單的合作,這麽大利益鏈的交付,品博給到中州的這個價格,在很大程度上有做密保工作的。
而張源他知道這個價格,那肯定是品博或中州裏,有一方向他透露了這個信息。
我能確定的事是,這個單價,除了鄭世明,謝雲和我,還有財務部的總監知道,其他品博的人員是不可能知道的。
至於中州那邊,應該是采購部,倉庫以及財務科,都會對這樣價格了如指掌。
再細細分析下來,盡管大有集團首先接觸到的是鄭世明,那作為品博的老板,鄭世明是沒有任何立場,在合作方向沒有明確下,將品博的底線透露給對方。
至於那個財務部的總監,他除了固定工資,還拿著2%的幹股,品博的利潤與他息息相關,他也沒有犯傻的動機。
謝雲,我是信得過的,她那職業操守,是我到目前為止見過最好的。
所以,向第三方透露價格這個問題,可能出自於中州那邊。
一想到中州那邊,有對張代抱著二心的人,這個範圍過大一時之間不好排查,我的內心就說不出的忐忑和煩躁,但我卻不得不在張源的麵前,將所有的擔憂暫且壓下,將職業素養這種東西作為擋箭牌,淡然地笑,說:“張總,實在抱歉,品博和中州合作時,有簽署非常嚴格的訂貨協議,裏麵有明文規定了密保這個問題,而我方作為中州的供貨商,需要嚴格遵循這個協議來。同樣的,以後品博若然真的有機會與大有達成合作,我方也同樣會維護大有的信息安全,不會將與大有的合作任何細節,向第三方透露。”
嘴邊騰上一層淺薄的不屑,張源睥睨著我:“像你這種隻會賣弄小聰明的人,你自然明白,你把話說得再圓滑再滴水不漏,也無法改變我掌握了所有品博和中州合作細節的事實。你這般不配合,真的讓我看不到任何你迫切想要拿下我這個客戶的決心。我現在嚴重懷疑你今天出現在這裏,不過是走個過場,你壓根就沒有想過將大有變成品博的客戶。”
可能聰明這種玩意會遺傳吧,這個張源雖然極盡裝逼之能事,可他在看問題的通透上,倒是與張代有得一拚。
不過這也在我能預料到的結果之中。
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靠著拚爹的草包,可也不會遍地是草包,人在江湖漂,就得有這樣的覺悟這樣的準備,隨時做好與聰明人周旋較量的準備。
故作尷尬地僵了一下,我努力擺出鬱悶與糾結交纏的樣子,看著張源,我慢慢將語速控製了一下:“張總,我今天出現在這裏,自然是帶著萬分的誠意。其實我與你見上麵之前,有個小小的插曲,我剛剛沒說。我四點二十分鍾左右抵達貴司的會客廳,可貴司會客廳的四個空調齊刷刷壞了,貴司與我接洽的莎莎小姐為了尋找風扇無果,她很是熱情給我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熱可可,於是我就喝著貴司提供的熱飲,在溫度高達36度的會客廳裏麵等到五點四十分,才等來張總你的接見。當然張總你是我的客戶,我等等你是應該的,我現在說這些,也不是為了抱怨貴司對我們品博有所怠慢,我更不會質疑大有對這次合作誠意的份量,我隻是想通過這個事給張總你表個態,對於這次合作,我的誠意就擱這裏了。”
頓了頓,我再加幾寸猛料:“張總你在大有身居要職,而大有在深圳的電子行業乃至整個東南亞,都是行業數一數二的翹楚,張總你有資源,能獲悉一些信息,這是張總你的本事。而我作為一個業務員,我也有自己必須遵守的職業操守。所以我希望張總不要因為我因為操守問題,無法正麵回答張總的問題,而質疑我的誠意。至於張總掌握的那些信息,我相信張總自然有自己的判斷力,去分析它到底是真是假,也不需要通過我來確認。”
應該是被我歪打正著戳在了點子上,張源他剛剛拋出那個所謂品博給中州的價格比報價單上低8%,他其實也並沒有那麽確定,他會丟擲給我,有想通過我確認信息真偽的意思,也有試探我的意思。
循著我這番話,張源的眸子變得幽深起來,他的眉頭動了又動,似乎是若有所思,他把已經燒到盡頭早早熄滅了的煙頭隨手扔在茶幾上,說:“資料留在我這邊,你先回去。關於合作的事,我們後麵再作進一步的詳談。”
我很清楚我此行的目的是,在保證品博的利益不受到侵害的情況下,拖長戰線,好給張代一個時間差,讓他可以緩緩勁。
這番拉鋸下來,我滿打滿的算是略勝一籌,不過與張源的周旋,肯定是一個沒有那麽容易消停下來的惡戰。
還不能與他將關係弄得過僵,我臉上堆笑:“好的,那我隨時恭候張總這邊的消息。”
張源的臉色徒然一凜:“你既然各種看不上我,就不必對著我擺出這般諂媚的姿態,我看著惡心。滾蛋吧。”
得,行走在業務江湖四個年頭,我被客戶揶揄得還少嘛!
安然接下張源這番狗屁話,我笑靨如花:“張總,回見。”
從張源開著強勁空調的辦公室出來,我掏出手機看看,眼瞅著都六點多了,而張代說讓我跟他一起走,怕是他等急了,於是我趕緊將手機開鎖,想要給他撥過去。
我剛翻出他的手機號,會客廳那邊卻冷不丁傳來了劉深深的聲音:“唐二。”
暫時頓住給張代撥電話的動作,我抬起眼簾,隻見劉深深倚靠在會客廳的門沿上,朝我輕輕招手,說:“張代還在樓上溝通些工作上的事,他怕你出來等得著急,讓我先下來。”
原來張代說等會一起走,是說我們三個人一起走啊?
遲滯了幾秒,我隨即走過去,劉深深順勢推了推會客廳的門,一股冷氣撲麵而來,我瞬間在心裏麵吐槽,嗬嗬噠,大有集團的空調已經成精了,這麽才二十來分鍾,就自己好了。
吐槽歸吐槽,我麵不改色與劉深深一前一後走了進去,按照基本的禮儀,坐在了劉深深對麵的位置上。
將靠近她那邊的兩個挺潮的杯子,其中一個往我這邊移了移,劉深深說:“我剛剛下樓去買喝的,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就給你買了一杯橙汁。”
若然不是接觸過夏萊和劉深深,我還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像她們這般好相處的大美女。
接過來,為了表示客氣,我輕輕抿了一口:“很好喝,謝謝。”
笑意淡淡放在小酒窩上,劉深深看著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冷不丁說:“唐二,我想問你一個比較冒昧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怔忪幾秒,我淺淺一笑:“你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