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這次還真沒冤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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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在離婚後,我以最快的速度刪掉了張代的手機號,可有些東西手機能刪掉,在腦海中卻未必能如願。
不管我樂意或者不樂意,他用的這串號碼,猶如根深蒂固著的大樹,盤踞在我的腦海裏麵屹立不倒,我壓根沒有將這些連根拔起的力氣。
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恨我的記性太好,恨我幾乎沒有哪怕一秒的遲滯就能清晰知道給我打電話的人是他。
我恨歸恨,然而我已經無法控製住自己奔騰的想象力。
他現在給我打來,是個啥意思?
是他終於發現白蓮花般的吳邵燕,有作天作地作死他的本事,他終於懷念我忙起來像一隻狗,不粘他不咋咋呼呼的像個****似的女爺們,打過來想看看我離開他是死是活,撩撩我看看我能不能再給他丁點慰藉?
還是吳邵燕生了,給他張代生了兩個大胖小子或者兩個小美女,他高興之餘想著要昭告天下,一嘚瑟就忘乎所以,把電話打到了自己前妻這?
浮想聯翩下,我想到很多的可能性,可沒有任何一個可能性讓我會血氣上腦抽風給他回複電話過去,於是我在下一個紅燈口,把這通未接來電的記錄刪得一幹二淨。
可悲的是,我能刪掉來電記錄,卻無法控製內心起伏的漣漪,回到家裏我洗完澡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不得已失眠難耐的我開著電腦在各大論壇溜達,熬到早上六點多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這才倒頭睡去。
我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優哉遊哉洗漱完,我到附近的商場吃個飯,又看了一場電影,這才拎著包包左邊甩甩右邊甩甩回家。
彼時,微信已經開始流行,像我這般念舊的人,小企鵝也終是被我冷落一旁,我躺到床上就循例的刷朋友圈。
沒刷兩下,我忽然刷到基本上鮮少發表點啥的謝雲,她在半個小時前更新了心情。
生老病死原來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殘酷,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希望天堂沒有病痛。
雖然謝雲這些話,雲裏霧裏的沒有說明白到底是她身邊哪個人去世,可我卻能感受到她濃濃的感慨,我遲疑一下,主動給她微信過去:節哀順變。
不料,謝雲很快給我打了電話過來:“唐二,你還沒睡?”
她聲音沙啞,明顯是哭了不少,我的心一個哆嗦,小心翼翼:“雲姐,節哀。”
謝雲的聲音沉下幾個度,她的聲音也適當拿捏了一下:“唐二,其實我剛剛那條朋友圈,說的逝者,是張代的奶奶,張家老太太。她於昨天夜裏九點十分,駕鶴西去了。”
就像是被人拿著千斤頂,往我的腦門上狠狠一砸,轟隆隆的聲音席卷而來,我有短暫的失聰。而我的心,也像是在毫無遮擋的情況下被子彈穿刺而過,痛覺滿溢開來,我直接從床上蹦起來,聲音發抖:“你是說,張代的奶奶去世了?”
嗯了一聲,謝雲滿滿的傷感惆悵:“我和張源好的那陣子,張奶奶沒少喊我過去吃飯,我當時臉皮薄,去沒幾次,但她一直念叨我,做了很多糕點讓張源帶給我。後來我和張源掰了,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她老人家。但她的慈悲和慈愛,我一直銘記在心,聽到她駕鶴西去的消息,我心裏麵特別難受,我去送了她一程回來,內心還是久久不能釋懷,就在朋友圈瞎說話了。”
連番兩次從謝雲的嘴裏麵確認了這事,我還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我卻無可控製地猛抽鼻子,眼眶一陣陣的發紅。
拋開張老太太,在知道我身體難孕,而吳邵燕給張代懷了雙胞胎這一茬不說,她在之前確實給過我很多溫暖,我斷然不會因為她急切抱上曾孫的心情,而將她曾經給予過我的東西一一抹殺。
我當然知道生老病死是最不可控製的人之常情,而我懊惱和悔恨的是,我與張代離婚後,我匆匆忙忙奔赴著我自以為的新生活,我竟然沒有再踏一步到老太太麵前,去看她一眼。
而我更後悔的事是,我昨晚竟然如此戲多想象力如此豐富,我竟然沒有給張代回個電話過去,要不然我說不定能趕上送老太太最後一程,與她見上最後一麵。
久久不能釋懷,情緒困頓在心口無從抒發,我握著話筒,聲音全是顫意:“怎麽那麽突然。”
謝雲悵然依舊:“張奶奶之前中風,前段時間慢慢的能咿咿呀呀說些字,雖然聽得不太清楚,但算是情況好轉。她的手手腳腳也慢慢利索起來,醫生都說她很快就能康複,可昨天夜裏,突發性的腦溢血,沒能搶救過來。”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結束和謝雲這通電話的,反正我一把手機扔在床上,躺在床上倒臥盯著天花板,悲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
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讓我混混沌沌渾渾噩噩地將周末煎熬完,這種混沌又持續了一陣子。
不過還真的應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這話,為了生活奔波著前行著,我後麵調整了差不多個把月,終於從這種低氣壓中走出來。
而一年一季的夏天,如期而至。
可能是真的工作拚命領導看得到,也可能是運氣太好擋都擋不住,我升職了。
從那個莫名其妙的工程監管,升職到工程主管,我不用再帶菜鳥實習生,而是帶著十來個新人工程師,又開啟了有獨立辦公室的職場之路。
隨著身上肩負著的工作任務越來越多,手頭上接觸到的方案越來越複雜,我覺得自己不能單單靠吃老本,於是我在廣州天河那邊找到了個專門的培訓機構,甩了個一萬來塊的學費,開始了工作日忙成狗,周末去上課的帶節奏生活。
剛開始倒是無風無瀾,直到有天,風起雲湧。
這天下著零星小雨,從佛山到廣州的路塞得要死要活,幸虧我看天氣不好提前出發,總算趕在上課前五分鍾抵達了教室。
能來進行電子信息類技術深造的,基本都是男的,整整三十來人的班級,就我一個女的,物以稀為貴吧,有某幾個年紀相仿的男同學看我獨來獨往的,有試探性地撩過我。
我不堪其擾,再來上課就獨自最角落的位置,一副生人勿近的嚴肅臉,幾次下來那些男同學終於作罷,我終於得以安享寧靜。
這次課,是我交費的最後一個課時,我一坐下就趕緊的煲書,就怕等會兒老師過來我聽得模模糊糊錢打了水漂連個屁都沒學到。
然而,我坐下翻開教材埋頭鑽研沒幾分鍾,我的身側忽然想起椅子被拉拽發出的悶響,我抬起眼簾正想看看又是哪個不上道的過來瞎嗶嗶,不想我隻瞅一眼,就怔滯住了。
我正在愣神間,汪曉東將嘴裏的煙拿在手上,他俯視著朝我吐了個煙圈:“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
大半年的不見,汪曉東這丫不知道是不是跑去飛洲了,反正他曬黑了挺多,好在他五官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所以他就算快黑成碳還不至於顯得有多車禍現場,但我看慣了他平常跟小白臉似的模樣,一時間實在接受無能。
自打過來佛山,每天都無法避免的混在男人堆裏麵,我那耿直的臭毛病非但沒能掰正過來,反而越演越烈,我想都沒想脫口應上汪曉東的話茬,止不住的吐槽:“你白著的時候不見得有多帥,更何況現在黑得像鬼,帥個屁啊!”
停了停,我又按照正常邏輯補上一句:“你怎麽會在這裏?”
用手粗魯將我旁邊的椅子再拽了拽,汪曉東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他一屁股坐下,二郎腿就翹了起來,直晃得我眼暈,他嘴角往上撇:“這培訓學校你買下了?我不能來?看樣子你在國家的領導下,富了,以前買不起醫院,現在倒是買得下培訓學校了。”
得,我剛剛就不該****似的問他問題,反正問了也是白問。
反正腿長他身上,他就算是要上月球,也不關我事。
而且按照他那不按理出牌的性格,說不定他是在深圳玩兒膩了,沒事找抽用他那密不透風的情報網找到了我,蹦躂著想到我的麵前刷個存在感,過把癮吧。
自從見識過汪曉東對待胡林的殘酷後,我倒不是覺得我有資格站在指責他的立場上,可我多多少少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然而再打折扣,我也無法對著他咋咋呼呼的,畢竟他好像沒給我使過絆子,還給我幫過幾次忙來著。
總之我對著他的情緒,還是蠻複雜的。
我也怕我跟他瞎嗶嗶下去,沒一陣又會被他那張賤嘴勾起我的暴脾氣,我也怕他還像以前那般,大聲嚷嚷著一些汙言穢語來奚落我。我好歹還要跟這堆同學上個大半年的課,要真的被他在同學麵前瞎嗶嗶,我感覺我下次隻能戴著麵具遮羞才敢來上課。於是我聳了聳肩,丟給他一個你開心就好的眼神,隨即作勢就要將自己埋身在教材裏。
見我不說話,汪曉東用腳蹬了蹬我的椅子,他那聊天技能仍然沒啥長進,反正還是那副他想到哪茬就說哪茬的傻勁:“我踏馬的變那麽黑,還不是因為你。”
臥槽,這麽久不見,一碰麵這****兒就往我身上扣黑鍋,敢情他覺得我唐二是背鍋俠?
鬱悶到不能自持,我瞪他一眼:“你大爺。”
汪曉東徑直將手上還有一半的煙按熄在桌子上,他攤了攤手,極其認真地說:“我這次還真沒冤枉你,我能變那麽黑,還真的是因為你。”
我差點吐血:“你別告訴我,你是在我家門口曬黑的,所以這帳算我頭上。”
用有些倨傲的眼神斜了我一眼,汪曉東抖了抖肩:“不是。我是去西藏雲南香格裏拉這些地方玩兒,曬黑的。”
我了個擦擦啊,他出去玩兒曬黑的,跟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他還真踏馬的能扯!
簡直無言以對,我索性抿著嘴不接茬了。
戲多,不久前才把煙按熄,這會兒汪曉東又掏了一根煙夾在手上,他睥睨著我:“我知道你和張代那混球離婚的事之後,我高興,於是我就出去旅遊慶祝了一下,這不,就這麽曬黑了。你看,這是得怪你對吧。”
時隔半年,雖然我內心深處未必對離婚事件釋懷,可我總算可以將情緒深埋好好安放在身體裏,不讓它洋溢於表麵。
所以我才得以那麽泰然自熱安之若素白了汪曉東一眼:“邏輯混亂,神經病。”
說完,我下意識掃了一眼教室正中央的掛鍾,眼看著即將上課,我怕汪曉東這傻叉等會發神經影響上課,我又說:“要上課了,汪曉東你….”
將煙叼在嘴上點燃,汪曉東朝我的臉上噴了個煙圈:“你上的都什麽鬼課,媽的一個女的都沒有。艸,全是猥瑣男。”
說話間,汪曉東站起來:“我到大廳那邊撩撩前台小妹。”
也不等我接話,汪曉東越過我身邊,大搖大擺走出去的姿態,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單單是汪曉東措不及防的出現,確實不足以直接勾起我內心多少的漣漪雲動,可看到汪曉東,再想想他曾經與張代的對峙,記憶翻湧著我自己聯想到那次劉深深生病找張代幫忙那次,我們從她家裏出來在樓下遇到了汪曉東,汪曉東對著我出言不遜,然後張代就與他撕打成了一團。
我倒不是有多病態到需要一個男人為我幹架,來滿足我的少女心,可當初的我自認為從中窺見了張代對我所有的在乎。
而現在啊,到底是物是人非,而我在歲月荒蕪下醒悟過來,幹架也可能隻是一個男人血氣方剛還有衝動的明證,它未必是愛情的麵目。
記憶猶如石頭,磕得我心頭一陣陣的鈍重,我第一次出現上課走神的狀態,有些茫然地煎熬完了兩個半小時的課程。
下課之後我焉焉地收拾教材筆記本啥的,等我走到大廳已經是人跡寥落,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汪曉東那丫居然還沒走,他交叉著雙腿,身體往前傾站在前台那裏,跟那個長得蠻漂亮的前台妹子聊天扯淡,把那個妹子逗得滿臉紅霞,也滿臉嗔笑。
汪曉東這****玩意沒說他還呆到現在是為了等我,我自然也不會自作多情地這般認為,於是我當沒看到還在用渾身解數撩妹的他似的,目不斜視往前走。
然而我剛剛走到電梯門口,汪曉東就腆著一張吊兒郎當玩世不恭得讓我仍然想幹死他的臉湊了上來:“失婚小少婦,你跑那麽快做什麽。難道你在這邊又找到了艸你的男人,趕著回去****啊!”
我忍不住冷眼剜他:“我真想把你毒啞了!”
徑直將背靠在電梯的按鍵上,讓我沒法把電梯弄上來,汪曉東兩手一攤:“你幹嘛不問我來找你,有什麽事?”
我靠靠靠,我上課之前不是問了他怎麽來了這裏,他當時是怎麽裝逼的!
不想被他這種亂七八糟的不按理出牌牽著鼻子走,我冷淡:“沒興趣知道。”
聳了聳肩,汪曉東這廝就差自己手動給自己頭頂個光環了,他帶著一副造物者的光輝,緩緩道:“我是過來改變你下半生的命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