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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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速與張大有拉開距離,張代幾乎是飛奔抵達我的身邊,他急急忙忙抓住我的胳膊目光不斷在我的身上遊走,張代還沒說點啥來著,汪曉東已經搶先一步不痛不癢輕描淡寫:“你別以為我是有多閑,老頭子說他腰不舒服,非要讓我走這一趟,我才過來的。”
    下重點死死捏住我的手,張代蹙眉,簡單擠出幾個字:“總之,謝謝。”
    翻了個白眼,汪曉東切了一聲說:“謝個屁。又不是我自願來的,是老頭子死活逼我過來的。”
    沒再與汪曉東叨叨,張代轉向我焦灼問:“唐小二,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
    搖頭,我咬著張代的話音:“李達他怎麽樣了?”
    應該是對夏萊今晚的行動始料未及,此刻還在後怕當中,張代的手刺骨的涼,像是粘上了特黏膠似的黏住我的手不放,他臉色沉寂:“李達沒什麽大礙。”
    輕呼出一口氣來,張代手上的力道總算是鬆弛半分,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唐小二我來晚了。”
    作勢又要搖頭間,我眼角的餘光正好對上張大有的半盞目光,我再想想這個不算是太大的空間裏擠滿了人,這會兒還不是我和張代瞎矯情說一些話來相互安慰相互體諒的時候,我強忍著手臂各種說不上名號的疼痛推了推張代,我壓低聲音:“有些話我們回頭再說。”
    循著我這話張代用目光打了個環視,他心領神會點頭:“好。”
    說完,他貼著站在我的身側,他轉而望向張大有。
    端著一張黑板臉,張大有正了正身體,他衝著汪曉東說:“曉東,我有些家事需要處理,能不能麻煩你幫忙清清場。”
    真的是耿直得讓人醉醉的,兩手一攤,汪曉東隨意地撇了撇嘴:“幫著清場可以,但我不會把我清掉的。畢竟我大老遠的來,我要是看不夠熱鬧,我回去怕是要失眠。”
    應該是對汪曉東這種性格了解得透透的,張大有倒沒有顯得多意外的樣子,他不過是嘴角抽了抽,說:“可以。”
    目光流轉著在謝雲的身上停留,張大有語氣放緩一些:“把孩子帶到外麵安撫安撫,確定孩子沒有大礙了,我們再好好聊聊。”
    謝雲,她把欣欣摟得死死的,她的眼眸裏有呼之欲出的焦色,然而她還算是冷靜,她努力用坦然自若的神情麵對著張大有若有若無的審視,她翻了翻幹裂的唇:“好。”
    似乎挺期待接下來的熱鬧,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汪曉東大手一揮,他帶來的那些壯漢就開始拎著夏萊那茬人往外騰。
    抱著小老虎還有些瑟瑟發抖的戴秋娟獲得了相應的照顧,她在禮貌得涇渭分明的攙扶下,暫且離開了我的視線。
    汪曉東帶來的人,手腳還算是麻利,沒多久這個空間裏,隻剩下張代一家子,以及我和汪曉東。
    用陰冷的眼神橫了一眼還被捆綁著,正在拚命掙脫繩索的張源,張大有三作兩步走到夏萊的麵前,他把手抬得老高,衝著夏萊的臉狠狠地摔了下去!
    連續扇了夏萊五巴掌,張大有怒喝著:“孽障,這麽二十來年,我虧待過你嗎?可你卻都做了什麽事!”
    果然我沒有把他看錯,張源真的是那種完完全全拎不清腦子有水的傻叉兒,哪怕他在今晚見識了夏萊的喪心病狂,他目睹夏萊被張大有這麽暴揍,他還是嚷嚷道:“爸,你怎麽能打夏萊!”
    對著張源怒目而視,張大有的嘴角抽搐成一團,他提高聲音:“你這個糊塗蛋,給我閉嘴!你再廢話,我連你一起教訓!”
    這會兒的張大有就像是一隻劍拔弩張著的公雞,他氣場全開,再加上他的嗓音驟大,頃刻間仿佛空氣都被他壓製住,張源那傻逼嘴巴張合了幾次,暫時沒有再吐出一個字來。
    而夏萊被張大有這突如其來的巴掌扇得眼冒金星吧,她的眼瞳翻了好一陣的白眼仁才緩過勁來,她的嘴角卻很快浮起嘲諷的笑意,那些嘲弄從她的嘴角慢慢蕩漾到滿臉都是,她仰視著張大有:“嗬嗬,你撫心自問,你是不是真的沒有虧待過我!”
    臉色變得更是駭人,張大有的眼睛圓瞪:“這二十多年,我將你視為己出,給你提供最好的衣食住行,讓你接受最好的教育,我一直讓你的手頭上有足夠充裕可以自由支配的錢財,我對你雖說不至於好得感天動地,可我自認為我張大有沒有愧對過你!可你,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放任自己不被道德所接納的感情,竟作出殘害家人這般喪心病狂的事來!你在繈褓裏,是奶奶日夜抱著你哄睡,是她給你喂奶,你生病她日夜守著,你可以說她一手一腳帶大的,但你最後對她做了什麽!你教唆別人將她推下樓讓她中風,你因為懼怕她康複過來把你戳出去,你還把她活活氣死,你還是個人嗎!我張大有怎麽就養育出你這麽個惡魔來!”
    掛著滿臉的譏嘲,夏萊靜默聽完張大有這些話,她艱難扭過臉來盯著張代看了將近十秒,她再慢騰騰將視線扭轉回去對著張大有:“你這個惡心的糟老頭子,就別把自己說得那麽偉大了!什麽把我視為己出,我呸!你養大我,不過是想哪一天可以利用我來一場利益融合的婚姻,好讓你張大有的生意更上一層樓!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卻強製我不能讓這場感情見光,你永遠隻看重自己所謂的麵子和利益,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把我視作女兒!我隻是你隨手養大的一個碩果,哪天我能賣出一個讓你心動的價碼,你就會毫不猶豫把我賣出去,你就別再惡心我了!”
    身體因為氣到極點,而哆嗦不斷,張大有的眉頭皺成一卷麻花:“你混賬!從你進入張家的那一天,你的身份就隻會是張代的姐姐,除此之外,你什麽都成不了!”
    或者夏萊,因為張代完全把她看透,她所有在張代麵前辛辛苦苦維護著的形象徹底崩塌再也無法修補,而此刻張代就站在我的身側,宛如局外人般看她與張大有對峙, 她有自己的心如死灰吧,她徹底成了放飛自我的狀態。
    循著張大有這一聲低喝,夏萊突兀像瘋了般,她放聲大笑,直笑得快要岔氣過去,她才慢慢止住,她睥睨著張大有:“怎麽,被我戳中了脊梁骨,氣勢就這麽弱下去了?我當初沒跪地求你收養我,是你和那個夏語,巴心巴肝的把我帶回家而已!”
    眉縫縮了縮,張大有的瞳孔增大,他剜住夏萊:“那個夏語?什麽叫那個夏語?”
    嘴角往上勾,夏萊揶揄的口吻更濃:“嗬嗬,你這二十來年不都一直打著思念那個短命鬼的旗號,隨心所欲隨時隨地狂飆自己的暴脾氣麽,怎麽的,你現在健忘了,完全忘記那個短命鬼了?”
    若然說剛剛,張大有多少有所克製,那麽隨著夏萊這些話的落地,他徹底遁入了暴怒的梏桎不能自拔,他的肩膀顫得仿佛是地動山搖,他再次抬起手來狠狠朝夏萊的臉上掌刮過去:“孽障!”
    停頓一陣,張大有喘了一口粗氣,他突兀轉身掄起一旁的椅子,他作勢就要朝夏萊的大腿摔去,說:“我真的是把你寵壞了!我早就該打斷你的腿,讓你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裏,至少這樣你還能安安生生的過完這一輩子,我也算是對夏語交差!”
    電光火石間,我察覺到張大有剛剛那些話裏,似乎隱含著隱隱約約的某些內情,但我卻無從徹底窺探。但我深知這時,不是該我徹底滿足自己好奇心的時候,我於是按捺住情緒的翻湧,靜默地看著。
    就在這時,張源幾乎是衝著張代吼:“你還杵在那裏做什麽,你快點製止爸做傻事!”
    張代的身體微微側了側,他慨然不動的,轉而在暗處捏住了我的手。
    腦子應該是進水了,明明從張大有的陳述裏,張源是清楚知道夏萊犯下的部分惡行,知道她害死了他的親奶奶,他卻仍舊想維護著夏萊。因為焦灼,他的氣息變得急促臉漲得有些通紅,他瞪著張代嗓音更高:“你忘了以前夏萊是怎麽對你的嗎!你忘記她曾經對你的好了嗎!做人得講良心!你快製止爸!”
    也就是在這一刻,我覺得不管過去的張源和謝雲,因為夏萊的緣故鬧出什麽誤會來,張源他這種人還真的是配不上謝雲。
    這樣沒有端正是非觀的男人,他無法支撐得起謝雲的幸福。
    想到謝雲,我又連帶想起戴秋娟,想起她們因我的緣故被夏萊弄到這裏承受了一場破膽驚嚇,我後麵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們請求原諒,我的心就像是被一大塊石頭重重壓著,我頹然垂下手,思維渙散成一片。
    我正慌神間,剛剛一直不似他一派作風安安靜靜待在一旁的汪曉東,他撿起沾著灰的一團膠紙晃晃悠悠朝張源所在的方向走去,他蹲下去,扯動著膠紙徑直往張源的嘴上貼,說:“你時不時插嘴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影響我看熱鬧的心情了,為了避免我忍不住抽你一頓,你先委屈一陣。”
    不得不說,這是汪曉東為數不多做過的讓我差點忍不住對他豎起大拇指的事。
    耳邊少了張源傻逼似的聒噪,我總算可以不需要耗費多少專注,就將注意力轉回集中到了張大有與夏萊的對峙上。
    隻見夏萊端著一張冷臉,她不知道是已經不再在意,還是她自認為張大有隻是造勢,他不會真的拿著椅子砸她,她扁了扁嘴勾唇輕笑,語氣裏滿滿奚落:“你別以為,你給我提供了二十多年衣食無憂的生活,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在我的心裏麵,你不過是一個可憐蟲。你即使有兩個兒子,但他們都沒把你當一回事,說不定等你死的那一天,他們都未必會出席你的葬禮。我之前喊你爸,是可憐你而已。至於你什麽把我寵壞了,張大有你就放屁吧!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哪怕沒有像恨張代那個沒心肝的那般恨我,其實你對我的存在膈應得很,你會一直讓我待在張家,無非是你答應了一個死人,你答應那個短命鬼會將我養育成人。我對於你的意義,也不過是一隻阿貓阿狗而已!至於之前被我氣死的那個死老太婆,她對我所謂的好,也是裝出來的!在她的心裏麵,她根本隻裝著她的親孫子!這些年來我在這個所謂的家裏,不過是個局外人罷了!你們對我無情,還不許我無義?嗬嗬真的是搞笑了!我是偶爾念念你們這些年供我吃穿,要不然我早晚一個個整死你們!整死你們這一窩沒心肝的!”
    手上青筋暴起,張大有的臉痙攣著眼睛睜得更大:“你已經無可救藥了!”
    把椅子高舉了一些,張大有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朝夏萊的大腿上摔去。
    嘴巴再硬,被這般狠砸,夏萊仍然無法控製住條件反射,她禁不住發出一聲的慘叫來。
    沒聽到似的,張大有再是連番動作狠砸:“有你這樣的女兒,真的是我人生裏最大的恥辱!看我不打死你,讓你再去禍害人!”
    那張曾經驚豔過我的麵容,被疼痛擠壓成一團,夏萊連聲哼哼一陣,她艱難吐字:“我…也…後悔,當你女兒!”
    不再說話,張大有隻管掄著椅子繼續敲打著夏萊的膝蓋,他隻砸到有鮮血從夏萊米黃色的褲子麵上溢出來,他這才停住手,頹然將椅子丟下,他衝著張代,嗓音頃刻變得沙啞:“動用一切能動用的關係,捋清楚一切她該背負的罪名,最好讓她把牢底坐穿,讓她用餘生對著四麵牆壁,去想清楚想透,她把她的一生都過成什麽可笑樣子了。”
    仿佛在頃刻間蒼老,張大有的步伐變得有些蹣跚,他轉向汪曉東:“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我那個糊塗蛋兒子拎出去。”
    汪曉東垂了垂肩膀:“拎不動,但我可以把他拖出去。”
    張大有點頭:“謝了。”
    叼一根煙在嘴上,也不急著點燃,汪曉東三作兩步上去拽住張源的衣領子,就像拖一頭豬似的,拖著他跟在張大有的後麵。
    這裏隻剩下我和張代,以及已經有些奄奄的夏萊,空間似乎徒然增大變得空曠,有風穿堂而過,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把我的手抓得更緊,張代麵無表情瞥了夏萊一眼,他掏出手機撥號,他簡單一句:“排牙環山道g198段,安排人過來處理。”
    放下手機,張代沉著嗓子:“唐小二,我們走了。”
    彼時,閉著眼睛的夏萊呲著牙將眼睛睜開一小半,她的視線斜了斜,她努力揪著嘴角,扯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她斷斷續續丟下幾句讓我毛骨悚然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