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辦法總比困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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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嫤按著老翁指的方向,一路又打聽著尋了過去。
    果然見城門口不遠處,一溜搭著五六個藥棚子。每個棚子底下都架著一口大鍋,不少的百姓排著隊,等著領湯藥喝。
    梁嫤見前來排隊的人,並沒有自帶杯或碗,且人群擁擠,用棉布蒙住口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瘟病最忌諱人多擁擠,越是這樣,瘟病越是容易傳播。
    梁嫤從懷中拽出麵紗,和上官夕一人一條,蒙住口鼻。跟著人群,緩緩向前移動。
    等了好半天,終於排到她們領湯藥的時候,卻見麵前大鍋旁邊的灶台上擺著一摞的碗,有些碗底還殘留著未喝幹淨的藥湯。
    梁嫤指著那碗問道:“這是旁人用過的吧?”
    正在盛藥的雜役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是又怎麽樣?愛用不用!不喝一邊去,快點兒!後麵人等著呢!”
    說完,那雜役便伸手拿了一個旁人用過,並未清洗消毒過的碗,舀了一勺的湯藥,遞給梁嫤身後排隊的人。
    那人接過湯藥,也不猶豫,讓到一旁,咕咕咚咚喝完,碗又往灶台上一放,甩手走了。
    梁嫤看著眼前一幕,頗有些無語。
    這究竟是在防控瘟疫,還是在聚眾傳播瘟疫?
    她正待扭頭離開的時候,見那盛藥湯的小雜役抬手抿了抿鼻涕,隻在身上蹭了蹭,又伸手去拿碗。
    梁嫤目光落在他手上,隻見他手心裏還沾著不少的灰塵,許是剛燒了火,指尖上還帶著灰。
    但他拿碗盛藥湯的動作毫不遲疑,也根本沒有去洗了手,再回來幹活兒的打算。
    這樣的衛生條件,實在讓人堪憂。
    “不喝快走!別在這兒擋著路!”那雜役見梁嫤不伸手接他遞上來的湯藥,惱怒的說道。
    “你洗手了麽?你就在這兒盛藥?你看你那手多髒啊!”上官夕忍不住說道。
    雜役聞言,拿起藥勺子就要往上官夕的腦袋上敲,“毛孩子找抽呢!”
    梁嫤拽著上官夕退出了領湯藥的隊伍。
    可上官夕的話並未引起人群多大的反應,雖然也有人瞧見盛湯藥的小夥計手上的灰,可也隻是低低抱怨兩句,依舊捧了旁人用過的湯碗喝藥。
    梁嫤搖頭歎息。
    忽而瞧見有雜役端著木盆,裏麵似乎裝著熬剩下的藥渣。雜役左右看看,撿著沒人僻靜的地方走了很遠,才倒在道旁深深的水溝裏。然後快步跑了回來,像是生怕人發現似的。
    梁嫤拽了拽上官夕,衝她指了指那水溝,又比了噤聲的手勢。
    梁嫤悄悄走到水溝處,探頭往裏一看。
    果然見水溝裏堆積著熬剩下的藥渣子。
    “你看著人,我下去撿些上來。”梁嫤說道。
    上官夕將她拉住,“師父你在上麵等著,我個子小,上下方便,我去。”
    說著,不由分說下了水溝,迅速撿了一大捧藥渣,沒地方裝,她略作猶豫,就將自己背在肩上的女裝打開來,將那藥渣放在布包裏,兜好,翻身跳出水溝。
    梁嫤拽了她,兩人快步離開此處。
    上官夕悄聲問,“師父,這藥有問題麽?”
    梁嫤沉吟道:“不知道,我隻是看那倒藥渣的雜役神色有些緊張。但也很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上官夕點了點頭,嗅了嗅自己道:“師父你嗅嗅,我是不是一股子臭水溝的味兒?”
    梁嫤作勢嗅了嗅,“沒有啊,是你心理作用!”
    她不會告訴上官夕,她跳下水溝子的時候,衣擺都沾到水溝子裏的汙水了!
    “真的沒有麽?”上官夕皺眉,“我怎麽老嗅到?”
    “回去記得好好洗個澡,這身衣服就扔了別要了,嗯,回去我給你配一副消毒的藥浴吧。”梁嫤嘖嘖了兩聲,說道。
    上官夕懵懂著小臉兒點了點頭,“行!還是師父好!”
    兩人又打聽著來到吳郡隔離患病者的地方。
    是個不小的院落,院落外頭還有不少駐兵把守,他們沒有靠近,隻遠遠的看著。
    已經看過藥棚的衛生條件,梁嫤對此處也不抱什麽希望。
    可當她看見外頭的駐兵也能隨意進出隔離區,裏頭的大夫甚至沒有換衣服,沒有戴口罩,甚至沒洗手就從隔離的病房區晃晃蕩蕩出來的時候,還是深深的被打擊到了。
    連最基礎的衛生都不講究,那消毒什麽的,似乎根本不必去奢望了。
    這樣控製瘟疫,能控製住的話,不是她醫術高明策略好,乃是老天仁慈,給了奇跡了!
    她一個人想要改變吳郡的現狀,顯然是不現實的。
    民眾的衛生意識可以一點點加強,可醫者,以及衙門裏的人,防控瘟疫的這些主力們,必須一步到位,如果沒有自覺性,就必須有嚴格的命令來約束他們,讓他們能夠照章行事。
    這樣,沒有吳郡郡守的鼎力支持,她是不可能做到的,盡管她是聖上禦賜的江東刺史,但手下無兵,光杆兒司令,誰聽她的?
    “師父,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回去的路上,上官夕見梁嫤一直沉著臉,不說話,不由擔心的問道。
    梁嫤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好好洗洗,換過衣服,休息休息。我再想想辦法,一定會有解決的途徑的。”
    上官夕點了點頭,想了想道:“不如我去求求我阿耶,我看那郡守對我阿耶還是很客氣的,想來讓我阿耶從中說項的話,他或許就會配合你了?”
    梁嫤想了想,微微搖了搖頭,微笑道:“暫且不必麻煩你阿耶,辦法總比困難多,倘若我真的想不到辦法,再來求助他吧?”
    上官夕皺眉,沒有堅持。
    兩人回了郡守家中,各自回房。
    不是梁嫤心高氣傲,不肯讓上官睿行幫忙。而是一開始,劉郡守在會客廳裏放冷態度的時候,上官睿行就在場。看他神情,他並不願攙和到這件事情裏來。自己和他也沒有交情,貿然讓上官夕求助他,他未必肯幫忙不說,說不定還會覺得自己沒有
    分寸。且如果劉郡守敷衍控製瘟疫之事,如果是經人授意,上官睿行就是出麵,也作用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