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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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成璧轉過身,隻見一個穿著飛魚服的眼熟男子站在自己約一臂之遙的地方,嘴角露出一股錦衣衛慣有的虛偽客套的笑,他剛才與梁文初說話,喜宴之上人又極多,鬧鬧哄哄的,可便是如此,他一慣要比旁人更警醒些,這人竟能無聲無息地接近自己到這麽近的地方……讓連成璧不自覺的汗毛豎立,“這位大人……您是……”能穿飛魚服的最低的官階也是錦衣衛指揮使,此人說許久不見,他瞧著此人也有些眼
    熟,隻是一時想不起是在何時何地見過此人。
    “兩年前……”
    連成璧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與武景行曾經去過大明府錦衣衛巡檢所,這位大人當時也在場,隻因不是主官,自己與他隻有一麵之緣,連話都未曾說過,因此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哦……原來是……”
    “下官楊晏。”
    “楊大人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下官有一事想問一問連探花,不知連探花可否賞光?”大齊朝的官員,不管官職大小,若是被錦衣衛的人這般詢問,心裏有鬼又少依仗的怕是立時要嚇得腿軟,便是那些個自認背景深厚旁人輕易難碰觸的,也難免忐忑,連成璧卻隻是愣了一下,“此處乃是武家
    喜宴,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咱們出去說話。”
    “不必了,明日連探花隻需留在家中即可,下官定當登門拜訪。”
    並不是當場將人帶走,也不是兩人一起到一旁說話,而是定了明日連成璧在家等候,這下子不止是連成璧,便是在一旁一直側耳細聽的梁文初也頗為奇怪。
    “成璧,你可有得罪錦衣衛之處?”
    “我不過是翰林院的小小編修,便是想要得罪怕也沒什麽本事,怕是為了些小事吧。”
    梁文初點了點頭,若是大事,就算這裏是勇毅伯府,錦衣衛一樣能在連成璧走出勇毅伯府的時候將他帶走,不必這樣隨意地打個招呼,又約定了要明日拜訪,可錦衣衛會為了小事這樣“興師動眾”嗎?翌日許櫻將醒未醒之時,便覺得一股酸意湧上,隻覺得像是有人在她頭上灌了鉛,又打了她肚子一拳一般,頭暈目炫又惡心得緊,守夜的丫鬟翠菊端來了獸足銅啖盂,許櫻閉著眼睛將口中湧上來的濁物吐
    了出去,雖說一夜未食並未有什麽東西可吐,還是嘔足了兩盞茶的工夫,又吃了些止嘔的蜜棧,這才將難受的勁兒壓了下去。
    許櫻渾渾噩噩地換了衣裳,又喝了碗紅棗蜂蜜水才算是清醒了些,“老爺可是去衙門了?”
    “老爺說約了個朋友,去衙門裏點了卯打了聲招呼就回來了。”
    許櫻皺了皺眉,京裏各部閑職多,若是無事點個卯就出去做自己的事的人也不少,可連成璧卻不是那樣的人,自從覆職以來,除非衙門裏放假,每次都是正點去,正點回來……
    “你可知老爺約了什麽人?”
    “奴婢不知情。”
    許櫻知道她說得是實話,也未追問,又問及了另一樁事,“綠蘿的傷養得如何了?”
    “已然好了許多,隻是時常會頭疼,記性也不是十分的好了。”“讓大夫再替她瞧一瞧吧。”梨香死了,麥穗嫁了,綠蘿傷了,絲蘭雖說她因前世的事,總對她多了些憐意,可實在不是個能獨擋一麵的,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隻剩下了翠菊,有時還要馮嬤嬤過來相助,實在
    是缺人手,“你等會兒打發個小丫鬟到二門邊,讓趙總管用過早飯過來一趟,我有事吩咐。”
    “是。”趙總管與廖奶媽都是杜氏留下來的老人兒,廖奶媽出事之後,許櫻著意地查過他,說是極廉如水是沒有的,可還算有操守,與廖家一家人也是雖熟識但不親近,更未與廖家同流合汙,因此許櫻加了他一成
    的薪俸,又將他的身為童生的兒子送到了連家的商鋪做帳房,趙總管自然感激不盡,對許櫻也多了幾分的敬重。他聽說了太太有請,用罷了早飯便換了衣裳等著,待到丫鬟來請,這才往內宅而去,連家雖是商賈之家可是家中約束甚嚴,男仆若無召喚,輕易不準往內宅走動,趙總管雖說年高德勳,一樣是低頭慢行,
    絕無東張西望之行。
    待到了正院,也不肯進內室,隻是隔著簾子行禮,“老奴給太太請安。”
    “趙總管請起。”許櫻見他這般作為,心裏暗暗的點了點頭,“我今個兒找趙總管並無大事,隻是想問問趙總管,家中人手可夠用?”廖奶媽和梨香的事出了之後,不光是她們自己絕了後路,便是素來與她們親近的,都被攆了出去,雖說京裏的宅子主人少,可地方大,便是那些不住人的院子,為免蕪也要十日打掃一次,一來二去的,人
    手就不夠了,“回太太的話,人手略有欠缺。”
    “嗯,我這身邊也是少了些人手,不知這京裏可有靠得住的人牙子?”
    “自然是有的,隻是不知道太太要尋什麽樣的。”“自然是要尋那些個做事老實素有口碑的,那些個來曆不明的,咱們家根基雖淺,卻也是不敢要的,趙總管在京中年深日久,自是能認得好的,內院要再買兩個小丫鬟,雇四個婆子,外院的人手您自己斟酌
    著辦。”
    “是。”趙總管施了一禮。
    待趙總管走了之後,許櫻想到了連成璧見客一事,“去問問看老爺要見得客人來沒來,若是來了午間可要留客?用不用預備客房?”
    “是。”
    誰知過了一會兒翠菊一臉驚慌的回來了,“回太太的話,奴婢去時正好瞧見老爺送客,那人雖穿著便裝,戴著的刀卻是繡春刀,腳上的鞋是官靴,瞧著似是錦衣衛的打扮,奴婢嚇得趕緊退了回來。”
    錦衣衛?他們來此又有何事?許櫻想到了管仲明殺了人往江南去尋連成玨的事,難不成才這麽幾日便讓他們遇上了?還出了驚動錦衣衛的大事?
    許櫻再無心關那些庶務,“你再去一次外書房,請老爺回來。”
    連成璧用過早膳就在家裏等,本以為錦衣衛至少會過午才出現,是以也不算急,找了本沒看完的書看了起來,誰知剛看了幾頁就有人通報說是楊晏楊大人來訪。
    這次楊晏今日穿得是鴉青織金線菊直綴,腰上卻是紮著三寸寬的犀牛皮嵌寶腰帶,斜挎著繡春刀,這京裏的人人都生著雙勢利眼睛,自是人人都認得出他錦衣衛的身份。
    連成璧不用問那些護院的江湖人都曉得,這些人都悄悄躲了起來,不敢露麵,“下官不知楊大人大駕光臨未曾遠迎,望您恕罪。”
    “我今日穿得是便裝,未著官衣,連大人您不必如此客氣。”楊晏笑道。連成璧與他寒暄了一番,將他請進書房,又吩咐了書童上茶,楊晏本是久在錦衣衛衙門裏混的,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見過的人不少,進過的宅子也不少,連家這宅子稱不上頂頂豪富,可也能排得上中上,最讓人佩服的就是無一處逾製,便是讓欽差大臣來細翻,怕都是找不著把柄,聯想起連成璧的商賈出身,實是讓人佩服,到了這書房見那牆上的字畫,書架上的書,細看起來都是難得的珍品,
    更不用說許多放在外麵要被供在博古架上讓人供起來觀賞的古玩,隨手便被放在桌上,似是日常使用之物一般了,連家雖低調,但也不怕被人說富貴,說到底也是坦蕩人家。楊晏喝完了茶,並沒有廢話,便說明了來意,“我今日來沒有別的事,管仲明已然伏法,貴府的花紅未卻何並未從花紅榜上撤下來?江湖傳聞,竟從一千兩黃金,加價到了一千五百兩,一時間……民間倒多
    傳言管仲明未死。”
    花紅榜是江湖上通緝悍匪常用的榜單,自從連家出一千兩黃金買管仲明的人頭,他的名字便登上了花紅榜的三甲,管仲明伏法之後,連家又加了五百兩黃金,管仲明從三甲,一躍而成為榜首。可這事兒也不是一兩日了,少說也有幾個月的工夫了,楊晏為何今日要登門提及此事?連成璧昨日就在猜楊晏為何要來連家拜訪,也暗自預備了幾個腹稿,關於連家為何未撤花紅之事,也有自己的說法,“不瞞楊大人說,許家二姑娘出嫁之日遭了管仲明的毒手,賤內自是心疼難當,便是管仲明伏了法,還是每日做噩夢,隻說常夢見許二姑娘含淚痛哭,竟似是管仲明還活著一般,賤內身子原就不好,現下又
    有了身孕,下官自不敢撤了花紅惹她傷心,若是管仲明死了,這花紅不過是哄她高興的虛名,又有何妨?”
    楊晏聽到此處便笑了,“連大人您這也算是鋒火戲諸侯了,隻是連大人可曾想過,財不露白的典故?現下江湖人都知道蓮花胡同的連家富甲一方,若是有人起了歹意可如何是好?”
    這話聽起來是尋常的話,細品起來卻別有深意了,連成璧佯裝受了驚嚇,“楊大人您這是何意?下官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您可莫要嚇我……”
    “下官絕無驚嚇連大人之意,京裏雖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卻也不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世外桃源……”這就有點近乎於明著要脅了,看來錦衣衛也是確認了在連家左近殺人的就是管仲明,為了防真有哪個江湖人把花紅拿走了,明著打錦衣衛的臉,不惜派人上門來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