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義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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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出門的時候天氣還是好好的,沒過多久居然下起雨來,而且雨勢還很大。沒辦法我們隻好找地方避雨。
    可是奇怪的是,這一下雨,金水鎮的家家戶戶全都關緊了門窗, 我們敲門想進去避一避雨,他們死活不開門,看到我們像是看到洪水猛獸一樣。
    金水鎮的巷子七拐八拐的像個迷宮,我們冒著雨往回跑,沒想到越跑越偏,最後找到了一個廢棄的老房子,三人一起躲了進去。
    那房子真的很老很舊,匾額歪斜在一邊,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裏麵的空間倒是很大,房梁上掛著破敗的白色幡布,角角落落到處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好像有幾百年沒人來過一樣。
    “瑪的,這是什麽鬼地方!”張大川一進去就被蒙了一臉的蜘蛛絲,氣急敗壞的罵娘。
    “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我們還是在這先避一避。”範羽塵看了看周圍,拿出幾張驅邪的符咒替在房梁和門窗上,”這裏雖然舊了點,不過放心,沒什麽髒東西。”
    他說的髒東西指的就是冤魂厲鬼之類的。
    張大川聽他這麽一說,臉色緩和了一些,走到裏麵轉了轉,想找點東西生個火。畢竟這裏是山區,氣溫低,現在我們都淋了雨,渾身濕透了,要是不想辦法取暖的話肯定要感冒。
    “誒,不對!”張大川走到屋子中間,看著上麵的天井,臉色變了變,“這屋子挺邪性啊,開這麽小一個天井,到底是照太陽還是照月亮?”
    我和範羽塵也跟著走了過去。
    抬頭一看,這天井確實很小,最多一個井口那麽大,而且看著挺奇怪的,有種說不出的突兀感。
    天井的話一般是徽派的建築風格,主要的作用是方便采光取水,寓意四水歸堂,有聚財的意思。可這麽小的一口天井,根本達不到采光的效果。
    天井下麵還擺了一口水缸,缸裏麵盛滿了水,水麵清澈得像一麵鏡子。在這昏暗的屋子裏,散發著幽幽的光。
    張大川擰著眉,盯著那天井和水缸看了好一會兒,抱著胳膊道:“北為陰,南為陽,這屋子坐南朝北,本來風水就不好,還在房頂上開了一個這麽汲陰的天井,人要是住在裏麵,還不被鬼給纏死。”
    “那我們現在呆在裏麵不會碰到什麽東西吧?”我不懂什麽風水,不過聽張大川這麽一說,好像這屋子陰氣挺重的。
    範羽塵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水缸道:“這屋子原來確實是一處凶宅,不過有人在這裏放了這口水缸,吸收了大部分的陰氣,對我們的影響並不大,不用太擔心。”
    張大川也讚同的點點頭:“擺這口水缸的人應該懂一些門道。”他說著,又在屋子裏轉了轉,轉到最裏麵的時候發現了一扇角門。輕輕一推,那角門吱呀一聲開了。
    “這裏還有間內室。”張大川回頭叫了我們一聲。
    我們跟過去一看,這內室的結構挺奇怪的,門檻很高,快要到膝蓋的位置了,跨過去的時候有點費力。
    “草!範小哥,你快來看看!”張大川第一個進去,站在門口的地方,臉色發白,眼睛望著對麵,“這,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我聽他的聲音有些發顫,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登時頭皮一陣發麻。
    隻見對麵布置得像一個莊嚴肅穆的靈堂,到處掛著白色的紮花和幡布,下麵密密麻麻堆放著無數口棺材。
    那些棺材有新有舊,有的漆已經剝落,爛得差不多了,有的好像剛放進來沒多久。
    最醒目的是上麵的一口,漆色錚亮,像是剛做出來的一樣。
    我也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感覺渾身發冷,後脖頸涼颼颼的。
    範羽塵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撫道:“沒什麽好怕的,這裏以前估計是一個義莊,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棺材。”
    我點點頭,不過,好好的避雨卻跑進了一個義莊,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
    “真塔瑪的倒黴,晦氣!”張大川忍不住啐了一口,“我們還是去外麵看看雨停了沒有,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過夜,陰森森的,怪瘮人。”
    確實,要是留在這裏過夜的話,非把我嚇出心髒病來不可。
    就在我們打算折回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敲擊木板。
    “咚——咚——咚——”
    我一下屏住了呼吸,感覺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旁邊的張大川也沒比我好多少,整張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倒是範羽塵顯得比較平靜一些,他對我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暗暗握緊桃木劍。
    我慢慢的轉過身,看到堆在最上麵的那口紅得發亮的棺材正在微微晃動。剛才的聲音好像就是從裏麵發出來的。
    “咚——咚——咚——”
    那聲音還在響,一下一下,沉重得像是敲在我的心口上。
    我咽了咽口水,手心微微開始冒汗。
    範羽塵拿著桃木劍緩緩的往那棺材走過去。
    “啊!有鬼啊!”
    一旁的張大川突然驚叫起來癱在地上,一臉的恐懼,渾身不可遏止的在發抖。
    他這一叫結結實實把我嚇了一跳,我回頭一看,就見旁邊的角門外麵不知什麽時候伸出來一隻手牢牢的抓著張大川的手臂。
    那隻手看起來蒼老而消瘦,皺巴巴的皮膚包裹著細瘦的骨骼,形同枯槁。也難怪張大川被嚇得屁股尿流。在這種環境氛圍下,猛不丁的冒出一隻手,誰都經不住這種驚嚇。
    “鬼啊!別纏著我別纏著我……”張大川一邊哭爹喊娘,一邊往範羽塵的那邊爬,瘋一樣想擺脫那隻手。
    “咳咳咳……”角門後麵,手的主人緩緩的走出來,嘴裏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那是一個瘦的皮包骨的老人,老人個子很矮,穿著一件並不合身的灰色大棉衣,棉衣上打滿了補丁,已經舊得不成樣子。
    他走進來的時候,我能聞到一股很強烈的腐臭味,不過,和之前遇到厲鬼時候的那種腥臭不太一樣。
    這個老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鬼。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張大川指著那老人,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那老人沒有回答他,兩眼直勾勾的瞪著我,嗓音嘶啞的質問:“你們到這裏來幹什麽?”
    “我……我們隻是路過,進來避一避雨。”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毛,感覺這老人好像對我特別不友善。
    “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趕緊走!”老人沒有多說一句話,直接下逐客令。
    張大川一看對方是個大活人,忙從地上爬起來, 沒好氣道:“你這老頭裝神弄鬼的嚇唬老子!老子在這避避雨怎麽了?你算老幾,有什麽資格趕我們走?”
    那老人兩手背在身後,沒有正眼看他:“我是這座義莊的看管,在這已經守了大半輩子了。你們幾個不想惹麻煩就趕緊走。”
    範羽塵收起桃木劍,上前還算客氣的對那老人道:“老前輩,剛才下了大雨,我們幾個是誤打誤撞來到這裏避雨的,並沒有冒犯的意思。還請老前輩容我們在這歇歇腳,等雨停了我們立馬就走。”
    “不行!”那老人想也不想就不留情麵的拒絕,“現在就走!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嘿我說你這老頭怎麽這麽不通情理!”張大川立馬來了脾氣,挽起袖子走到哪老人眼前,“別以為你年紀到了老子就不敢揍你!信不信老子……”
    話說到一半,剛才的聲音再次響起。
    “咚——咚——咚”還是從那口棺材裏傳出來的。
    老人臉色變了變,態度更加惡劣起來:“你們幾個走!給我立刻離開這裏!”
    範羽塵微微皺眉,看著那老人問:“老前輩,這棺材裏麵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這是我們義莊的事,不需要你們這些外人來管!趕緊走!”老人的語氣很生硬,沒有一絲回轉的餘地。
    張大川氣歸氣,到底沒有對一個黃土都蓋到脖子的老人動粗,他猝了一口痰罵罵咧咧:“媽了個巴子,走就走!就這鬼地方老子還不稀得呆!範小哥,薛小姐,咱們走!”
    “等等!”範羽塵叫住了張大川,回頭盯著那口大紅色的棺材看了幾眼,慢慢的朝那邊走去。
    “年輕人!”老人快步走過去攔在範羽塵跟前,冷著臉道,“不該管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對你沒好處!”
    這話聽著像是提醒也像是警告。
    範羽塵頓了一下,道:“棺材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棺材裏麵當然是死人,還能是什麽!”
    “不對!”範羽塵語氣很篤定道,“死人怎麽會發出聲音!裏麵一定有別的東西!”
    “年輕人,好奇心太重會惹麻煩的!我好心勸你們一句,趕緊走,離開這裏,離開金水鎮,走得越遠越好!”老人攔在範羽塵跟前,寸步不讓,這讓我也開始好奇,棺材裏麵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為什麽要離開?”範羽塵正色問,“老前輩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