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 夢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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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薛姑娘……”耳邊傳來秦歌的呼喚聲,我猛地回過神來看著他,傻愣愣的問,“怎麽了?”
秦歌大概是看我的臉色不太好看,有些關切的問:“你還好吧薛姑娘?”
“恩,沒事,沒事。”我失神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滿腦子都在想白夜剛才和一個女鬼一起進房間的畫麵。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到一半,喘不過氣來。
“咳咳……”秦歌清咳了一聲,有些尷尬的指著我手中的茶杯道,“薛姑娘,其實,你手裏的那杯茶水,是我的……”
“啊?”我愣住,眨了眨眼,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眼前確實好好的擺著一杯沒有喝過,臉頓時噌一下紅了,忙不迭賠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反正在下這杯也沒喝過。”秦歌笑了笑,溫聲安撫我。我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旁邊一直沒動靜的閻陌突然冷哼一聲,不悅的罵道:“笨,蠢女人!”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或者說是脾氣,回頭瞪了他一眼:“既然你又嫌我蠢又嫌我笨,為什麽要纏著我不放?逗我玩呢?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鬼物是怎麽想的,捉弄別人真的那麽有意思,那麽有快感
麽?”
閻陌驀地睜開眼睛,目光惡狠狠的瞪著我,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的表情。我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說的那番話好像確實有一點過分了。
“薛婉婉,你剛才說什麽?有本事再說一遍!”閻陌語氣帶著威脅的意味。
“我……我不說!好話不說第二遍!你沒聽清楚那是你的事,我就不說!”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哼了一聲,自以為這麽長時間,第一次這麽有骨氣。
“我不是沒聽見,我是讓你複述一遍!”閻陌把臉靠過來,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不!我就不!我偏不!”我不怕死的繼續激怒閻陌。
閻陌氣得臉都黑了,一把揪住我的衣襟,眼睛發紅:“薛婉婉,你別以為本大爺真的不敢把你怎麽樣!”
說實話,閻陌此刻的表情非常的凶狠可怕,若是換做以前我早就服軟求饒了,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胸腔裏麵就是有一股邪氣,沒有地方發泄,非要咬牙撐著。
“除了威脅我你還會做什麽?有本事你把我送回去,我才不想來這種鬼地方!”
“你!” “夠了!”就在我和閻陌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步的時候,秦歌清喝了一聲,打斷了我們兩個,把我從閻陌的魔爪底下解救出來,溫聲道:“對女孩子不要這麽粗暴,不然女孩子是不會對你產生信任的。
”
這話很明顯是說給閻陌聽的。
閻陌不屑的哼了一聲,等著秦歌道:“本大爺的事,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娘娘腔來管了!”
秦歌脾氣真的好到沒話說,半點都沒有生氣的跡象,隻是回頭安撫我道:“薛姑娘,既然來了何必這麽急著走,在下看薛姑娘也很合眼緣,想和薛姑娘多聊兩句。”
既然秦歌這麽說,我也沒理由繼續強著脾氣,畢竟我打從心底也是挺喜歡他。
當然,這種喜歡不是男女的那種喜歡,怎麽說呢,我暫時理解為是一種對異性的欣賞吧。欣賞他的氣度,風度和為人處世的方式。
“對了,薛姑娘剛才可是看到了什麽?”秦歌的感覺比較敏銳,大概察覺出了我的情緒變化。
我抿了抿唇角沒有說話,心情有種說不出的複雜。閻陌也用餘光瞄著我,偷看我的臉色。 就在我保持沉默的時候,茶館的夥計走過來,堆著笑對閻陌和秦歌道:“閻大人,秦公子,我們家老板娘剛才已經回來了,不過今日來了一位貴客,老板娘說她要親自招待,就不來陪二位了。不過,老
板娘特意囑咐小的奉上好酒款待二位。”一邊說著,一邊送上了一壺蓋著封你的酒壇子。
“貴客?什麽貴客?”閻陌眯著眼睛盯著那夥計看,看的那夥計腿都有些發軟。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夥計哆哆嗦嗦的回答。
“還有什麽貴客比本大爺還貴?”閻陌顯然很不爽。估計是擺慣了大爺的姿態,突然有人比他還要大爺,他心裏有落差,接受不了了。
“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哇。”夥計都快被他逼哭了。
我想了想問:“你們老板娘是不是穿著藕荷色的紗裙,頭上別著一支玉簪,剛剛上樓?”
“對,對,那就是我們老板娘。”夥計點點頭。
閻陌狐疑的看著我,等著我的下文。
我頓了頓,緩緩道:“那我可能知道他們老板娘的貴客是誰了。”
“誰?”閻陌盯著我問。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閻陌見我遲遲不說,謔的從位置上站起來,邁開長腿就往樓上走,旁邊的夥計想攔又不敢攔。我和秦歌忙跟上去,生怕他的火爆脾氣,到時候別鬧出什麽大亂子來。
樓上的包間目前就一個燈是亮著的,閻陌走到門口正要推門進去,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清淩淩的琴聲。
那琴聲如果深林山間裏的一股清泉,悠悠冷冷,有蕩滌人心的作用。我從聽到第一個音符開始,就感覺靈台一清,心緒仿佛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撫平了一般。
閻陌準備推門的手摸摸的撤了回來,站在原地沒有動。
我有點莫名,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旁邊的秦歌給我解釋道:“這是夢魂曲,是一種治愈的曲子,可以治愈人或者鬼魂心底的傷痕,不過,這彈這首曲子對修為和琴技的要求是極高,並不是普通人能夠彈奏的。” 說實話,其實到了門口以後,我很想進去看看,白夜和一隻漂亮的女鬼單獨呆在一個房間裏麵到底在幹什麽,撫琴飲酒還是尋歡作樂?但是又有一點害怕和膽怯,怕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會徹徹底底斷了
我唯一的一點期待。
“我們現在外麵等等吧。”秦歌對我道,“彈這首曲子不能被人打擾,不然很容易擾亂撫琴者的心境。”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默默的站在門外站著。 琴聲繼續在我耳邊環繞,時而輕柔時而舒緩,縈繞在腦海裏麵就像一隻手在牽引著你,牽引著你。我看到了家鄉的山,高高的草垛,童年的玩伴,村口清澈的小河……那是我最歡樂的童年時光。在爺爺
的保護下,我無憂無慮。
“看來,薛姑娘也能和琴者產生共鳴。”秦歌看了我一眼,淡淡笑著道。
我疑惑的看著他,不理解什麽意思。
秦歌解釋道:”其實剛才有一點我沒說明白,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這種琴聲治愈,一定要和撫琴者有共鳴才能看到生命中最美好的畫麵。”
所以,我剛才看到的景象是因為這首夢魂曲的作用?
可是白夜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難道他也是為了看到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 琴聲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鍾,然後門被人推開。我看到一個溫柔婉約,貌美如花的女鬼抱著一把古琴出現在門口。看到我們她似乎並不覺得意外,隻是對我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白夜大人還
在夢境中,請你們不要打攪他休息。”
我的目光從她的肩頭跳望過去,看到屋內一把做工細致的太師椅上側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白夜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捏著一支紅梅,雙目緊閉,表情從未有過的平和安靜,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白夜睡得這麽平靜,好像沉浸在一個美夢中不願意醒來一樣。
“出去說吧。”女鬼對我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們於是一起下了樓。
“絮姑娘的琴藝真是越發的高巧了。”秦歌剛一坐下就開始誇讚對方。我這才知道,這就是剛才他們一直在說的絮姑娘,也就是素月樓的老板娘。
“秦公子過獎了,小女子的琴技在公子麵前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絮姑娘還挺謙遜,說話的時候溫溫雅雅,很像是古代的大家閨秀。
在看我們現在的女孩子,大口吃飯大瓶喝酒,動不動就扛著罐裝水爬五層樓。做嘛嘛不會,吃嘛嘛不剩,一嘴的葷段子,大晚上不睡覺摳著腳丫子玩擼啊擼……
跟眼前這個絮姑娘一比,我都覺得自己不是個女的。
兩人客套寒暄了兩句,閻陌忍不住問道:“白夜怎麽在你這裏?”
絮姑娘估計是和閻陌他們都很相熟,對閻陌凶巴巴的語氣也不意外,溫聲溫氣道:“白夜大人來我這裏求一個夢。”
“夢?什麽夢?”閻陌皺著眉頭追問。其實這也是我想問的。
絮姑娘微微一笑道:“抱歉閻大人,這是客人的私密,奴家不能透露。
閻陌顯然不由不快,但沒有發作出來,狐疑道:“據我所知,一曲夢魂會消耗兩百年的修為,你舍得為他?為什麽?”
絮姑娘回答道:“因為白夜大人給的回報足以換一支夢魂曲,所以奴家便圓了他一個夢。”
“他給了你什麽回報?” 絮姑娘看了閻陌一眼,幽幽吐出三個字:“聚陰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