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痛並幸福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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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進一家餐館,此時正是就餐高峰期,熱鬧的歡笑,溫馨的燈光,處處都透著生活的氣息。林祈緣很紳士的為她拉開椅子,又到上兩杯茶。蘇小陌按住他的茶杯,“你一會還得吃藥,就不要喝茶了,我去看看有沒有白開水。”
“哎,不用了,輸了那麽多液,我一點都不渴!”發覺自己說漏了嘴,林祈緣連忙遞過菜單,“還是先點菜吧,我都快餓死了!”
蘇小陌按下菜單,盯著他的眼睛,嘴角翹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輸了那麽多葡萄糖,怎麽還能餓死?”
本來還期待著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些絲窘迫,沒想到他反應倒是快,“那就說明我消化吸收好哇,吃飽了肚子病才好得快呀,怎麽,你不會是連頓飯也請不起吧?”
“誰說我請不起了,點菜!”蘇小陌把菜單往他麵前重重一拍,林祈緣挑眉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蘇小陌嗤笑一聲,低頭喝起了茶。
林祈緣拿著菜單對身邊的服務員一指,“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嗯,再加個這個……”
蘇小陌忍無可忍的抬起頭,這家夥還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啊,點這麽多,當她是土財主啊!沒等她開口,林祈緣從菜單中抬起頭,衝她邪魅的一笑,“你要不要再點幾個?”
蘇小陌嘴角抽了抽,對一臉花癡的服務員說道:“先這些吧,麻煩你快點上菜!”
蘇小陌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拿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茶,仿佛這樣才能澆滅心頭那把火,這個可惡的家夥分明就是想讓她破產,蘇小陌想起菜單上那幾道價格不菲的招牌菜,不由得為口袋裏的錢包哀歎。
“喂,你這是什麽表情,我才點了幾道菜而已,至於肉疼成這樣嗎?”林祈緣一手托著下巴,一手轉著茶杯,一臉欠扁的笑著。
“誰說我心疼了!”蘇小陌像被踩著尾巴的貓,吹胡子瞪眼的就差站起來了,見林祈緣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她突然止住噴薄而出的怒氣,皮笑肉不笑的嘲諷道:“我隻是覺得做你的老師很沒麵子,早知道你不識字,就不應該讓你點菜了。這個,這個……”蘇小陌學著他的樣子在空中比劃著。
林祈緣淩亂了,他這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看著得意在蘇小陌臉上一點點擴大,邪惡的小火苗呼啦一下著了起來,他放平胳膊,眯起眼睛突然湊近她,“那你覺得,做我的什麽才會有麵子呢?”
手舞足蹈的蘇小陌像突然被點了穴,一起僵硬掉的還有思維,看著眼前突然放大的笑容,她一個機靈,仿佛穴道再次被解開,猛地一拍桌子,“喂,你聽話會不會聽重點!你是燒糊塗了還是智商真的有問題!”蘇小陌掩飾地拿過茶杯,又灌了一大口,原本紅透的臉,這一下更紅了。
林祈緣被她這一拍,著實嚇了一跳,他乖乖的坐了回去,覷著她一臉不自在的表情,忍住笑,狀似委屈地低下頭,“我智商沒問題,你還是認為我燒糊塗了吧!”
蘇小陌端杯子的手一抖,咳咳咳,咳了起來,這孩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果然病的不輕啊!
菜上來了,竟然全是蘇小陌愛吃的!她掩去眼底那乍現的興奮之光,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沒想到你也是個肉食動物,俗話說‘魚生火,肉生痰’你現在正生病,這些好像都不太適合吧?”
“你沒聽說過秀色可餐嗎?不吃,看著也舒服,再說了,我還有這個。”林祈緣指了指服務員剛剛端上來的湯,這可是滿桌唯一清淡的了。
“那好,你就慢慢欣賞吧。”蘇小陌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林祈緣為兩人盛好了湯,也夾起一塊糖醋裏脊,他向來不喜歡吃肉,而且現在也不餓,不過看著蘇小陌吃得那麽香甜,他還是放進嘴裏,嚼了起來。嗯,味道似乎真的不錯,酸酸甜甜,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
蘇小陌是個典型的兩麵派,在外人麵前總是表現出一副聰明乖巧又懂事的好孩子模樣,回到家裏或是在好朋友麵前,就立馬恢複成調皮可愛又時常犯點迷糊的瘋丫頭。而她最真實的一麵,往往表現在餐桌上,美食對她而言就是快樂的源泉。
看著蘇小陌像個孩子般拿著筷子奮戰在各盤佳肴間,眉梢眼角都流淌出開心,林祈緣也覺得很開心,好像那些美味也吃到了自己肚裏一般。
吃掉最後一塊排骨,蘇小陌這才心滿意足的拿過餐巾紙抹抹嘴,對著還剩半碗湯的林祈緣問:“你,喝飽了?”
林祈緣低頭一笑,說了句讓她終生難忘的話,“看你吃東西,我突然覺得大廚也是一個很有前途的職業。”
夜色如水,閃爍的虹霓為這座古老的城市平添了一份嫵媚,遠處的街心花園一對情侶正喁喁細語,你儂我儂。相扶相攜的老人也是步態悠閑,溫情脈脈,這樣的景色真讓人陶醉啊,蘇小陌在心底輕輕的感慨。
“我送你回去吧!”林祈緣的聲音輕柔的像片羽毛,酥酥癢癢地拂過耳畔。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的單車還在學校呢,走吧!”她知道他是在找借口,但此時她卻不想再拒絕。
兩人沿著路燈慢慢地走著,地麵上兩人的影子時而並行,時而交疊,蘇小陌低著頭,饒有興致的看著,林祈緣也沒有再說話,而是將插進口袋的手又抽了出來,配合著她的步伐輕輕地晃著,這樣,影子裏的兩隻手看起來就像握在了一起。
他唇角又漾起得意的笑弧,蘇小陌咬了咬嘴唇,想起那天在小鎮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溫暖的掌心傳遞著堅定的力量,讓她瞬間變得安心。現在她即使再懷念,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兩隻手再次相牽,就讓這虛幻的影子留住這短暫的溫馨吧!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林祈緣突然停住了,側身靜靜地望著蘇小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她慢慢地轉過身,眼裏還帶著一點笑意,微微揚起的下頜似乎正在等著他的問題。
他握緊了雙手,鼓足勇氣,“你真的不喜歡許老師嗎?”很輕的一個問句,卻像一枚重磅炸彈落在了蘇小陌的心間,她有些惱怒的瞪圓了眼睛,“不喜歡!我再說一遍,我和他隻是單純的同事關係,也許以後我們還會成為好朋友,但永遠不會成為你們想的那樣,因為在他心裏有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女孩,你聽明白了嗎?”
生硬的語氣夾雜著淡淡的憤怒,她抱緊胸前的教案,重重地邁開了腳步,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衝著有些呆愣的林祈緣說道:“你不要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了,回去乖乖的吃藥睡覺,否則,我們之間的約定取消!”
這一次走得很堅決,看著那抹嬌小的身影在轉彎處頓了頓,林祈緣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笑意,她說的約定是指補課還是那個半年之約呢?不管是哪一個,至少她心裏都沒忘記,這算不算是對他的一種保證呢?無法掩飾內心的喜悅,他像個孩子似的迎著夜風歡笑著奔跑起來。
早晨來到辦公室,拿起抽屜裏的手機,好幾個未接電話和短信,有項天歌的,有許紹均的……她的頭又大了,天歌還好說,要是許紹均問起來,她該怎解釋啊?畢竟是當著那麽多學生的麵就衝出了畫室,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拿起作業剛下樓,就看到許紹均靜靜地站在她的必經之路,米色風衣的下擺被風吹得微微蕩漾,頎長的身影在晨光中更添了一份清韻之氣,玉樹臨風形容的就是他這種人吧?人未動,卻給人一種憑海臨風的愜意,想讓人忽略都難。
見她出來,許紹均抬眸微微一笑,蘇小陌愣了兩秒,突然想起前幾天看到的一首詩:八月的天空\有種特別的寧靜\我在寧靜中與你相逢\心海掠過一縷清風\你在清風中拈花微笑\讓我記起了前世的約定\我在約定中等待下一個輪回\隻是再也找不到你的身影\佛說:世間最屬情海苦\紅塵切莫留餘情……
“早啊?”許紹均已經向蘇小陌走來,“呃,早!”蘇小陌被迫停止神遊。
“昨天,聽學生說你一下課就跑出去了,打你手機也不接,出什麽事了嗎?”他關切的問。
“沒有,沒有,我手機昨天忘在辦公室了,所以才沒接,真不好意思啊!”蘇小陌低下頭理了理耳邊的碎發。
“沒關係的,你沒事就好。哦,對了,明天是周末,高展說想請你一起吃個飯……”
“周末不行,我,我還有別的事,要不改天吧?改天我請你們好啦!”蘇小陌匆忙打斷他的話,還沒說完,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許老師早!”林祈緣已經麵笑心冷的站到他們中間,“我是過來拿作業的。”說著就拿過蘇小陌手中的作業。
蘇小陌突然想起他病還沒好,脫口問道:“不是讓你去醫院嗎,你怎麽沒去?”
“我怕落下的課太多,周末你也幫我補不完!”語氣滿是誠懇。“不是,你……”蘇小陌不知該說什麽好……
林祈緣看了一眼許紹均,又衝她邪魅地一笑,“哦,你不用擔心,我好多了!謝謝你昨天的照顧和晚餐,要上課了,我先去畫室了。”說完再次跟許紹均點了點頭,這才心滿意足地撤出兩人中間,轉身往畫室裏走去。
蘇小陌尷尬地笑笑,“那--我也先走了,許老師。”再也不敢多呆,逃似的離開了。
“林祈緣,你故意的吧!”蘇小陌追上前,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我哪裏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好了,不信你摸摸,燒全退了。”說著就一臉認真的湊過額頭,蘇小陌一跺腳,再次拂袖而去,林祈緣捂著嘴這才沒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