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情人節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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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也巧,今年的元宵節竟與情人節是一天,大街小巷到處都充斥著節日的歡鬧和浪漫,玫瑰花和心心相印造型的彩燈掛滿了沿街的商鋪,商家也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商機,不遺餘力的將自己的商品與浪漫和團圓掛上了鉤。
    珠寶櫃台前圍滿了前來選購飾品的情侶,導購小姐熱情的解說著,“項鏈代表將你緊緊鎖住,希望你的心裏麵隻有他一個人,沒有其它的異性。戒指,代表愛你到心裏,情願為你的愛而受戒。腳鏈呢則代表栓住今生,係住來世,希望來生還能在一起。”
    蘇小陌笑著搖搖頭,真不知道送首飾還有這麽多講究,她看向旁邊的手表櫃台,兩個年輕人正對著一款手表發出驚歎,她的目光不由得也被吸引了。
    那是一款主題手表,銀色的精鋼外殼配上純黑的牛皮表帶時尚大方,最別有新意的是純銀的表針被設計成五線譜和音符的樣式,隨著表針的走動仿佛有音樂從腕間流淌而出,真是新奇又特別,蘇小陌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她問導購小姐,“不知道送手表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導購小姐立馬專業的解說道:“送手表,代表你和他擁有著分分秒秒的感情,預示兩人一輩子不分離。”蘇小陌赧然一笑,“就要這一款了,麻煩幫我包起來。”
    拿著選好的禮物,蘇小陌的心裏突然有了小小的期待,不知道那個挑剔的家夥看後會是什麽表情,這可是她第一次送他這麽貴重的禮物,撇開手表的寓意,單是這獨一無二的造型就夠讓人驚豔。可是這到底該算作情人節禮物還是生日禮物呢?蘇小陌拍拍腦袋,為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開始糾結。
    走至商場拐角處,一縷淡雅的香氣彌散在空氣中,蘇小陌順著香源看去,好多漂亮的工藝蠟燭,想起家中那個精美的水晶燭台,還有那個突然停電的夜晚,正是這些帶著馨香的蠟燭成就了他們唯一一次的燭光晚餐,心跳不由得加快起來。
    那時的他們還像小孩子一樣,根本體會不到什麽叫真正的浪漫,隻是覺得那樣的氣氛有些曖昧又有些溫暖,時隔兩年,她和他的身份早已發生了實質性的改變,戀愛中的女孩子總是對愛情充滿了綺麗的幻想,總想為心愛的人製造出獨一無二的驚喜和浪漫。
    蘇小陌想了想,放下那些可愛的卡通造型,選了幾朵百合花的香薰蠟燭,林祈緣似乎對百合花情有獨鍾,而她也蠻喜歡百合那清雅淡然的幽香。不知不覺中兩人的好多習慣和喜好都在慢慢靠攏,不知道是愛情同化了他們,還是他們為愛情做出了犧牲?
    回到家蘇小陌就一頭紮進了廚房,叮叮當當,煎炸滑炒,不到一小時四個菜就做好,這些全都是林祈緣平時最愛吃的。為了滿足他那挑剔的口味,這兩年在廚藝上她可沒少下工夫,她不僅學會了好多蘇幫菜,也學起了煲湯。
    煲湯看起來簡單,實則講究頗多,首先要根據不同的食材選擇不同的器皿,對火侯和時間的把握決定了湯口感的好壞,有時一鍋湯要3個多小時才能煲出精華。
    蘇小陌把切好的藕片和排骨放進砂鍋,打開煤氣調至大火,看看時間已是六點多,以往這個時候林祈緣早就端坐在餐桌前,拿出壽星的架子等她的長壽麵出鍋,今天卻是連電話都沒一個。
    其實自從那天她氣憤的摔掉電話,林祈緣就一直再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被擔心和痛苦折磨了一晚上的她,天不亮就勉強撐著一雙兔子眼,躡手躡腳的繞過在沙發上守了她一夜,此時正酣然入睡的韓夕宇,悄悄的出了門。
    雪下了整整一夜,此時路邊除了幾個環衛工人,根本就看不到其他行人,她站在已被積雪埋沒了三層台階的咖啡屋門前,一邊跺著腳,一邊望眼欲穿的盯著學校門口的方向。
    從淩晨5點等到8點,從手腳發麻站到四肢僵硬,電話撥了一遍又一遍,信息發了一條又一條,而那隻小狐狸就像鐵了心似的,不接也不回,她知道他是隻小心眼的狐狸,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趕過來跟他解釋,卻沒想到他會這麽絕情的不接電話,最後竟然還關了機!
    那一刻無邊的寒冷徹底的將她包圍,她隻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再次醒來卻是在醫院,看著一臉憔悴的父親和淚流滿麵的母親,她卻是嗓子腫痛的說不出一句話,在母親的哭訴中她才知道,她已經昏睡了三天,如果那天不是韓夕宇及時找到了她,她現在怕是已經坐在閻王殿裏喝茶啦。
    就在她醒來的第二天,韓夕晴不明所以的也住進了醫院,看著韓夕宇奔波在樓上樓下,日漸憔悴的容顏,蘇小陌越發覺得對不起這對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兄妹,幾天無望的等待之後,她終於狠心的刪掉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關了機。
    隻是這一切林祈緣並不知曉,因為他的那隻手機此時還躺在酒店的某個角落裏,而他已經站在了上海的會議室裏,和自己的親生父親,進行著一場毫無情義的殊死搏殺。當蓄謀已久的陰謀突然遭到扭轉乾坤的一擊,偌大的百合集團頓時炸開了鍋。
    那個春節她是在醫院過的,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牆壁,連燈光都是毫無溫度的白色,這讓她的記憶也跟著蒼白起來,仿佛過去兩年多的點點滴滴隻不過是一場華麗的夢,現在夢醒了,她無論再怎麽努力,都好像不可能再回去了。
    可就算再也回不去了,那也應該微笑著和過去道一聲別不是嗎?於是不顧父母的反對,她堅持要趕在他的生日前回學校,因為他曾經答應過,今年的生日一定會和她一起過,也許他早就算過,那一天也恰好是他們從未一起過過的情人節,所以當時才會答應的那麽堅定。
    手機鈴聲響起,蘇小陌有些激動的接起,卻是蛋糕店打來的。對方解釋說趕上雙節,店裏忙不過來,要她自己去取蛋糕。蘇小陌有些失望的掛了電話,好在蛋糕店並不遠,路上也花費不了多長時間,就把煤氣調成小火,穿上衣服出了門。
    大街上霓虹閃爍,花燈搖曳,一對對甜蜜的情侶手捧玫瑰花從燈海中穿行而過,蘇小陌眼裏滿是羨慕,心裏卻開始難過,今晚他還會來嗎?她越來越沒有把握,他們都是驕傲的人,在愛情麵前從不肯示弱。
    二十多天音信全無,難道他是想用沉默來告訴自己他最後的選擇,他可以不給自己一個解釋,但怎麽能忘記當初的承諾?
    蘇小陌下意識的攥緊口袋裏剛被她重新修好鏈子的明月心,這個大的彎月是我,小的彎月是你,中間的這顆心是我對你的承諾,今生今世,非卿不娶!刻字為憑,蓋章為證,從今以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慢慢地攤開掌心,看著那條並不順暢的姻緣線,當初他就是在這裏為她蓋上了“陌之緣”的印章,小狐狸,你到底要我怎麽辦?怎麽辦!為什麽那個喜歡你的人會是夕晴,你知不知道,左手親情,右手愛情,無論割舍哪一邊我都會痛!
    蘇小陌取了蛋糕出來,廣場上已經燃起了煙火,璀璨的煙花在天幕上一朵朵恣意的綻放,像極了他們在天台上的那一晚,星光、煙花、仙女棒,蘇小陌突然想起那時他用仙女棒在天空中寫下的願望:在一起!是的,連續兩年他許下的生日願望都是在一起!
    蘇小陌沉寂的內心再次因為這個突然記起的願望而重新點亮,她提著蛋糕憑著記憶往那個曾經出售煙花爆竹的巷口而去,可惜仙女棒已經賣完了,她像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強小孩,沿著馬路一家一家的找下去。
    是的,無論如何她今天都要買到仙女棒,她要看著他寫下今年的生日願望,她把今晚當成他們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今年的願望不再是在一起,那麽就算心再痛,她也會放手。也許是她的誠意感動了上天,在最後一個煙花銷售點她終於買到了可以點燃希望的仙女棒。
    蘇小陌一手提著蛋糕,一手抱著仙女棒,像個開心的孩子匆匆往家趕,是的,她有種預感,她的小狐狸今天一定會來,因為就在剛才她買到仙女棒的一刹那,她的心驀地就跳得很厲害,這種感覺說不清,但每次都很靈驗。
    她剛打開門一股煤氣味就迎麵撲來,她突然記起還在煲著的湯,推開廚房的門,一股更濃的味道立馬將她包圍,呼吸瞬間被抑製住了。來不及多想,她屏住呼吸,迅速關掉被溢出的湯汁澆滅掉的爐火,轉身又去推窗戶。
    可窗戶似乎被凍住了,她推了幾下硬是沒推開,身體的感覺越來越不好,胸口仿佛被什麽突然堵住了似得,強烈的嘔吐感讓她不受控製的張開嘴巴,頭痛劇烈,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屏住呼吸,腿一軟,整個人就順著牆壁滑了下來。
    她知道剛才已經吸進了大量的毒氣,若是再不離開,這一次是真的要去閻王殿裏喝茶了。蘇小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爬出了廚房,客廳的煤氣雖然不大,可她已經沒法再站起來去開窗戶了,此時唯一的一點通風口,就是半敞的客廳門,意識越來越模糊,恐懼感也順著她冰涼的四肢漸漸匯聚向心髒。
    “小狐狸,你在哪兒?你再不來,這一次可能就真的再也見不到我了……”在這生死掙紮的一瞬間,她腦海裏閃過的那個人,不是生養疼愛她的父母,也不是朝夕相伴的兄妹朋友,而是那個曾經給過她最美的誓言,卻又傷她最深的小狐狸。
    是的,在她最後的一點意識裏,此時她所能求助的,也最希望見到的就是那隻曾讓她一見傾心的小狐狸。他說過,不論天涯海角,不論是誰弄丟了誰,隻要她等在這裏,他就一定會出現。
    很多幅畫麵像一部快放的電影般,在半闔的雙眼前一一閃過,江南小鎮,十字路口她一個人迷茫的等待;香樟路上,暴風雨中她無助的呼喊;老君山中,樹林裏她絕望的哭泣。每一次,在她最害怕,最孤單,最絕望的時候,隻要她在心裏大聲的呼喊,她的小狐狸就一定會出現。
    這一次,雖然他又是無聲無息的消失了那麽久,但她始終相信,隻要她堅持等在這裏,他就一定會來。廚房裏的煤氣因為大敞的門開始在客廳裏越聚越多,蘇小陌張了張嘴,卻是喊不出任何聲音,她試了幾次,終於摸出口袋裏的手機。
    以前總是把他的號碼設置在快捷鍵裏的第一個,隻要輕輕一按,電話就會接通,現在她眼前就像被蒙上一層濃黑的霧氣,怎麽看也看不清那鍵盤上的數字,身體的熱量正在一點點減少,她的手指甚至已經有些不聽使喚了,最終她隻是撥出了三個數字,手機隨著雙眼的闔上,從掌間滑落。
    再見了,我的小狐狸,這一次不是我在賭氣,而是我真的已經沒有力氣再等下去了。原諒我,不能陪你一起過20歲的生日,原諒我,一直沒有親口對你說出那三個字--我愛你!不是我不夠勇敢,而是我怕這三個字會給你帶來負擔。
    這一路風風雨雨,我們走得辛苦卻也是快樂的,謝謝你,給了我一場燦若煙花的愛情,雖然很短暫,我卻依然感覺到了幸福!此刻,無邊的黑暗正在一點點將我湮滅,我知道我的生命也會像這煙花一樣,最終消失。我多想最後一次對你微笑,我多想再多一秒停留的時間……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小狐狸,我從不後悔愛上你,如果,如果有來世,我希望我們還能再相遇,比今生更早一些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