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抑鬱症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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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夢裏慢慢回過神來,身上傳來的溫暖讓冷老太有些感慨,這是她多少年沒有擁有過的了,熟悉的溫暖。
漸漸神回,眼前的人讓她有些不敢置信,所有見到冷少意的人裏麵,她是最快認出他的那個,兒子,這是她的兒子啊!
“少意,意兒,你為什麽那麽多年都不回來,你為什麽不肯回來見媽媽一麵,我是那麽想你,天天想、夜夜想,兒子,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呢?”
情緒一下又崩潰了,冷老太對自己這個許久未見的兒子的思念,衝毀了所有的理智,讓她忘掉了剛才的痛、忘掉了身上的痛,隻想把自己心裏的愧疚告訴他,讓他不要再走了。
“意兒,你一直都在怪媽媽對不對?是媽媽錯了,媽媽不應該把責任推到你的身上,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願意承受這些痛苦,所以媽媽錯怪了你。”
“可是媽媽是真的愛你啊,你大哥走了,你已經是我唯一的兒子了,你怎麽能走呢?你怎麽能就這麽無聲無息地離開呢?答應媽媽,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你陪在我身邊好不好?不過還有十幾年或是幾年的功夫了,你讓媽媽好好看看你好不好?”
冷老太的手死死地攥著冷少意,生怕他一轉身就和當年一樣隻給她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那個晚上的情境,在她夢裏出現了幾百遍,每一遍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再也不敢了。
冷少意聽到母親的話後,身體僵了一僵,他沒有想到這十幾年痛苦的不止他一個,他原本以為母親是不希望他回來的。
複雜的感情哽在了喉嚨口,想說的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但是冷老太的表達讓他知道,這世上,不隻有他擔心的人,還有擔心他的人。他的母親,和世上所有的母親一樣,是深深地愛著自己的孩子的。
手上的擁抱緊了緊,冷少意將自己的頭埋進媽***頸窩,盡管已經也是一把年紀了,但是冷少意這個時候寧願繼續做一個孩子,在媽媽眼裏,他永遠隻是一個孩子。
淚水慢慢模糊了他的世界,多年預計在心裏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那麽多日日夜夜的自我責備、那麽多的我想你卻說不出口,這一刻,都在孩子的淚水裏滴落在了母親的心上。
感受到頸窩處的濕潤,冷老太明白了,不管是多麽遲鈍的內心,都已經明白了。
孩子和她的嫌隙,怕是已經放下了大半。
冷少城默默走了出去,偌大的病房應該留給這對久別重逢的母子,而不是像他這樣的局外人。一個失敗者,怎麽可能還有資格得到冷家的愛呢?
樓道裏不知道是誰打開了一扇窗戶,一縷清風飄過來,拂過冷少城的臉頰給他帶來了一絲似曾相識的熟悉,某一處的病房門前仿佛出現了一個溫柔的影子,那裏存留著他的濃情蜜意,蕩漾著兩個人愛人之間的感情。
這所醫院一直是冷家專屬的醫院,腦子裏意外出現的場景,難道是小白的記憶嗎?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和小白的記憶開始混淆了呢?難道是因為那個女人留下的一些東西嗎?
小小的過道裏響起了一聲聲腳步聲,一點點的輕柔,和剛剛過去的那一陣風一樣和煦,看著那個人在光照下的剪影,冷少城的頭隱約有些痛了。
“嗒、嗒、嗒……”
不疾不徐的步子落在窄窄的樓道裏,像是一路傳進了冷少城的心裏,直擊心門。
眼前的人恍惚成了他想看到的樣子,溫柔的臉龐上綴著燦爛的笑容,水眸裏的濃情蜜意更是讓他移不開眼,這個女人,好像一直是他的死穴。
顧藍兮的麵孔突然出現在眼前,冷少城對自己說了一千個一萬個這不是真的,但他還是沉淪了,他多想衝上去擁抱她、親吻她讓她永永遠遠留在自己的身邊,但他不可以。
已經四個月的肚子有些明顯了,隆起一道彎彎的弧度,顧藍兮的身材還是這麽好,寶寶的存在隻讓她變得更加有母性了,小小的身體承載了更多的力量,也同樣,承載了更多的愛。
冷少城心裏對她的思念更甚了,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他都一直把它們放在了心裏,從來都沒有忘掉過,哪怕自己在心裏說了多少遍你不能這樣,還是沒有戒掉這種近乎上癮的感覺。
藍兮,我想你了。
藍兮,怎麽辦,我後悔了,我不應該這樣對你的,你回來好嗎?
冷少城難受地後退幾步,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但他倔強地站穩了步子,“藍兮,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腦子裏這樣想著,腳下也慢慢向著顧藍兮走去。
“少城,我有多久沒見你了?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冷少城這幾天的頹廢讓他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樣子,原本筆挺的西裝在幾天的飲酒沉醉中變得皺巴巴的,英俊異常的臉龐也隨之消瘦,就連頭發也東倒西歪著。
換在幾個月前,這對冷少城來說簡直就是一份煎熬,而現在,卻是一種習以為常。
冷若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那個生來就眾星矚目的弟弟,除了陸亦凝死後的那幾天是這幅樣子之外,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
她忍不住開口問為什麽,但她的話,卻生生打碎了冷少城的清夢。
眼前的人影一下子消散了大半,剩下的是若秋的模樣,冷少城愣了愣神,眼淚一下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清響。
他順著牆壁慢慢滑了下來,落在地上,是沮喪、是難受。
手肘撐在大腿上,冷少城用手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發抱著頭,手上的勁越大,心裏的痛就難受得更徹底。耳朵裏發出的嗡嗡聲讓他更加煩躁,但是加之而來的行動遲緩,他想要落在自己臉上的手,力氣也變得分散了。
“啊……啊……”
一陣陣憤怒的低吼在小小的樓道裏響起,冷少城壓抑了這許多天的感情,終於被引了出來。
“藍兮,是我沒用,是我對不起你,我連家裏的企業都沒守住,我怎麽可能來守護你?我是個廢人,是個沒用的,兩次,給了我兩次機會,但是每一次我都是這麽直接的被打倒了。”
“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哪裏有什麽永遠不敗的傳說,哪裏有我可以不再失敗的方法?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可是我要拿什麽來找你?我要靠什麽來撫養我們的孩子!”
冷少城自顧自地念著,臉上的神情近乎瘋魔了,聲音裏的歇斯底裏讓站在一邊的冷若秋嚇了一跳,隻能遠遠地避開。
這許多天,她都沒有得到什麽有關於冷家的消息,唯有今天知道了奶奶又進醫院了,可是為什麽少城他出了這麽大的問題?
她一點點往外挪著,她不能這麽看下去了,她要去找醫生!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失敗!我是天之驕子、我是冷家的繼承人,我為什麽還會失敗呢?冷少城,就因為你有一個好的出身就以為你不會失敗了嗎?你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廢物,赤裸裸的廢物!”
冷少城一遍遍地罵著自己,輕微抑鬱症的表現在其他人的眼裏都是極為不正常的,但他卻沒有發覺,心裏給自己打的那個標簽越發壯大,在心裏一點點占據了絕大部分的位置,如果等到它完全占滿了,結果就再也沒有半點挽回的餘地了。
看到旁邊人慢慢移動的腳步,冷少城的眼光突然犀利了起來,若秋在他眼裏還是顧藍兮的樣子,她的背離,仿佛是對他的一種沉重的刺激。
冷少城的理智早就被瘋狂給取代了,他隻想要問問藍兮,是不是他什麽都做不了她就會徹底離開她,和他當初拋棄她時一樣。
他伸手抓住了冷若秋的腳,眼神慢慢順著她的腳一路往上,直到對上她的雙眼才停止。
眼神裏深深的陰鷙、絕望讓冷若秋驚出了一身冷汗,這不是她弟弟,她弟弟對她從來就沒有那麽恐怖過,她掙紮著,想要把腳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可是不行。
冷少城開口了,一念天堂一念便是地獄,“你為什麽要離開我?就因為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做不成嗎?”
冰涼的語氣讓懷著孩子的冷若秋更是驚懼,這個語氣分明不是對她的。
“少城,你醒醒好不好?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若秋,我是你姐姐,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快清醒一點好不好?”
冷如秋的回避讓冷少城更加惱怒了,眼睛裏漸漸染上了猩紅,手上的力氣更大了,還做了一個讓人覺得心驚的動作。
“你為什麽要騙我,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你還要騙我!我就是想要離開我,我告訴你,不可能!”
憤怒的手帶著驚人的力氣往下一拉,仿佛這些天冷少城得到的所有的力氣都在此刻被用上了,伴隨而來的是,感受到這份憤怒的冷若秋眼睛裏瞬間湧出的濃濃的絕望。
她的弟弟要害死她的孩子,偏偏她還無計可施,短短的幾秒鍾,冷若秋的心近乎將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