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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從裏麵被打開。
    最先湧入鼻息的是一股馥鬱芳香，隨後便是陳媛媛身著墨綠色真絲睡衣的曼妙身形。
    “你來啦？”見到葉成濤出現，陳媛媛踮著腳伸出藕白手臂，掛在葉成濤脖頸上。
    哪有半分電話裏的驚恐，慌張？
    “我就知道你還是舍不得我！”陳媛媛巧笑倩兮，看著明顯還沒回神的葉成濤。
    葉成濤低頭看著陳媛媛，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這笑容，是這樣可怕！
    “你……沒事？”很顯然，這是最顯而易見的事實。
    “我當然沒事，難道，你還希望我有事不成？”
    陳媛媛將手探向他的胸膛，動作要多嫵媚就有多嫵媚，可這次，葉成濤卻狠狠的推開了她的手。
    他的表情有震驚，有不可置信，大腦一片空白。
    “你幹嘛！我手都紅了！”陳媛媛不滿的嘟囔，手腕紅了大片！
    “你知不知道，我跑來意味著什麽？”
    葉成濤從未像現在這樣的手腳冰涼過，他這輩子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後悔過。
    他放棄了婚禮，後麵接連要麵對的一切，稍微動動腦子的人都會知道！
    “你生氣啦？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那麽激動幹什麽？”
    陳媛媛靠在門邊，露在外麵的肌膚同玉一樣的白希，表情卻是再無辜不過。
    ——就算是我做的又怎樣？怎麽？心疼了？
    ——閉嘴！無辜？你說她是無辜的，那我呢？
    葉成濤的耳邊響起荼好好嘲諷的聲音，如果這不是真的，她為什麽要承認？
    她為什麽要承認那些莫須有的事？
    “玩笑？我毀了婚禮，我毀了葉氏，你跟我說這隻是一個玩笑？”
    葉成濤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重新認識了陳媛媛一遍，這對她來說，不過就隻是一個玩笑？
    陳媛媛就這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看在葉成濤的眼中，更覺可怕。
    ——你同她一次次見麵，你向她求婚，你和他翻雲覆雨時，有沒有想過我？
    “我不該來的，我不應該來的！”
    突然，葉成濤的心髒就像是被猛烈撕碎，他甚至不敢去回想，當自己離開時，荼好好到底是種怎樣表情……
    “她不會一點都沒跟你透露吧？”
    突然，陳媛媛微微睜大眼睛，輕聲笑出來。
    葉成濤眼神茫然的看向她，不知陳媛媛說的到底是什麽。
    “我和荼好好打了個賭，看看在你心裏到底是我比較重要，還是她比較重要。”
    陳媛媛漫不經心將真相說出來，沒有一點要隱瞞的意思，看著葉成濤因著震驚而扭曲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
    “看來，我贏了。”
    “為什麽……陳媛媛，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
    強大的憤怒，令葉成濤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葉家對不起澤晨哥，即便你和荼好好聯姻又怎樣？還不是救不了葉氏！”
    舅媽說過，隻要婚禮不成功，葉氏就徹底完了！
    而澤晨哥則可以趁著荼家震怒的時候，以最可觀利潤將葉氏穩穩掌控在手中！
    澤晨哥，我都是為了你！
    葉成濤踉蹌倒退一步，下一秒，猛地用手禁錮著陳媛媛的肩膀，將她重重推到牆上！
    砰的一聲巨響，陳媛媛悶聲一聲，疼的眼淚都快出來。
    “葉成濤，你就是個廢物，就是個垃圾，你承認吧！”
    陳媛媛有些惱羞成怒，以著軟磁的口吻，毫不在意的說著最傷人的話語。
    ——你問我喜歡你什麽，其實我也不知道。
    “你沒有一點本事，你隻能靠家裏！”
    ——你驕傲卻也自卑，你脾氣暴躁同時也不懂得尊重人……
    “失去了葉氏背後的支撐，你又算的了什麽？”
    ——你就像是個被慣壞了的孩子，別人說什麽都聽不進去！
    “哦對了，你倒是還有一點可取之處，那就是……”
    ——你真的很不討喜！
    “床上功夫，真的不錯！”
    ——成濤，你不是垃圾，你隻是背負了太多，你不能夠承受的期望。
    ——可是……
    ——我真的喜歡你。
    “啊……”陳媛媛的話與荼好好的話混在一起，令葉成濤猛地怒吼出聲。
    隻聽到砰的一聲，狠戾的拳頭重重擦過陳媛媛的側臉，砸在酒店走廊的牆壁之上。
    用力之大，硬是將牆壁砸出一個坑來。
    不知過去多久，葉成濤的大拳滑落下來，自然垂落在身體一側。
    滴滴答答的血，順著指縫往地毯上滑落下來。
    “真可惜，成濤，遊戲結束了！”
    陳媛媛笑的開心，卻令人不寒而栗……
    醫院，急救室外。
    一場婚禮，卻以戲劇化的方式收場，不得不說，這本身就帶著極強的諷刺味道。
    葉澤晨將大衣脫下披在蘇小念身上，她茫然抬頭，看到是他，主動靠進他的懷裏。
    現如今，占據蘇小念所有腦海的畫麵，都是荼好好身體後傾墜落酒店天台的畫麵。
    那場景，在眼前揮之不去，令蘇小念忍不住渾身發顫。
    荼邵雄強打著精神在外麵麵對媒體的狂轟濫炸，而荼婉之則跪在急救室的門口，頭發淩亂，麵容蒼白淒苦。
    再也沒有往日的優雅。
    “她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至少……不是落在地上。”蘇小念輕聲開口。
    葉澤晨沒說話，情況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樂觀。
    人的想法總會有誤區，大部分的人會認為，從高空落下墜入水麵，會比落在地上好很多。
    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水是有表麵張力的，以高速度撞擊到水麵，有可能反受水的作用力，造成更可怕的傷亡。
    但這些話，葉澤晨自然是不會對她說的。
    蘇小念緩緩張開手掌，裏麵安靜躺在一枚圓潤的珍珠。
    ——對不起，很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不知道我們的事，對不起當初我還想讓你給我捐腎……
    ——對不起……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去幫你，讓你過的這麽辛苦！
    荼好好跳樓後，荼婉之瘋了似的尖叫，衝下樓去。
    而等她到了樓下，荼好好已經被酒店的工作人員緊急打撈上來。
    冬日的大雪裏，她就穿著被打濕的婚紗，躺在那兒，嘴邊一口又一口的嘔著鮮血，白色的婚紗不知何時已經成了不均勻的粉色！伴隨著荼婉之淒厲尖叫的聲音，令聽者心酸聞者落淚。
    蘇小念也不知道是冷還是受了驚，全身都在發抖。
    葉澤晨看了極心疼，伸手將她連著大衣擁入到懷中，緊緊的。
    有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哢哢聲。
    在這樣的氛圍下，有種說不出的淒涼感。
    葉澤晨是最先抬頭的，隻是在看到來人後，俊冷表情一頓，隨後示意蘇小念抬頭。
    蘇小念是同荼婉之一起抬頭的。
    荼婉之在見到來人時，表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蘇小念同樣蹙起眉心。
    麗薩慢步走來，依舊是參加婚宴上的那一襲黑色，映在荼婉之的眼裏，卻憑空多出了另外一層的意思。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你現在高興了嗎？滿意了嗎？”
    荼婉之情緒突然激動起來，胸口劇烈起伏。
    “你們母女兩個人聯合起來欺負我和好好，踐人！都是踐人！”
    許是跪在地上時間太長，荼婉之一時沒起來，則是趴在了麗薩的麵前，以著最狼狽的姿勢。
    突然，麗薩冷笑一聲。
    以著黑色真皮皮鞋的鞋頭，將荼婉之的下頜抬起。
    “我當然很高興，也當然很滿意，但還不夠……”
    “荼婉之，當初你做過什麽，你心裏應該很清楚！”
    麗薩的眼神劃過陰狠，與身上素黑的衣服相配，給人以震懾感！
    “這隻是一個開始，你最好祈禱，祈禱有奇跡發生……因為，我既然選擇開始，咱們兩個人之間，便是不死不休！”
    “我殺了你！”荼婉之猛地向麗薩撲過去。
    卻被麗薩一腳踹向小腿，以著狼狽姿態重新趴到大理石地板上。
    “你已經殺過我一次了！我絕對不允許，再有第二次！”
    麗薩的聲音叫人不寒而栗，就連蘇小念，也是以著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她。
    麗薩解決掉荼婉之後，轉過頭來看向蘇小念。
    眼底瞬間劃過複雜情緒，尤其是在看到葉澤晨將她摟在懷裏時更甚。
    她絕對不滿意葉澤晨。
    “這是我的私人號碼，小念，答應我，給我打電話，好嗎？”
    同麵對荼婉之時的高高在上不同，麗薩的聲音裏帶些渴求，帶著卑微。
    而在那張名片遞到自己麵前的瞬間，蘇小念隻覺得可笑，但卻還是伸手接過。
    還不等麗薩露出驚喜表情，隻聽到哧啦一聲，蘇小念當著她的麵，將那張名片撕成兩半。
    “我不會給你打電話的，我們也沒必要再聯係了。”
    “如果好好的事，有你插手的關係，我不會原諒你的！”
    蘇小念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麗薩的排斥，而那種排斥，在她說將陳媛媛當成是她一樣照顧時達到頂峰。
    “荼好好是那個踐人的女兒！”麗薩顯然被她說的話激怒了。
    “麗薩女士，這裏是醫院。”葉澤晨低沉聲音橫插進來，麗薩眼神陰鷙的望著他。
    “elliott，你……”
    “說夠了嗎？說夠了的話，就請你離開！”
    蘇小念抬頭，再也不想要聽到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麗薩的臉色明顯難看到了極點，而急救室的門卻突然從裏麵被推開……
    葉成濤開車回到酒店時，雪還沒停。
    門口還放著迎賓用的粉玫瑰，盡管賓客們早已經離開，就連媒體記者都已經追到了醫院，繼續報道。
    他一個人，一臉頹敗的往裏麵走著。
    手上的傷口早已經幹涸。
    “新娘真可憐啊，撈上來的時候，一直在吐血，看起來是沒救了。”
    “就是，你說那男的太狠心了，偏偏挑今天這樣的日子，聽說還懷著孩子……孩子也沒了……”
    兩個負責打掃的酒店職員聊著天，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
    “你們說什麽？”葉成濤聽到那話不敢置信，猛地衝過去。
    嚇了那兩人一跳。
    再往葉成濤臉上看去，更是不自在起來，這男人可不就是新郎本人嗎？“你自己做什麽你自己不知道？還來問我們？”那兩個人恨不得淬他一臉唾沫！
    “她怎麽了？你們剛才說她怎麽了？”
    葉成濤全身的血液就像是凍住一般，隻覺得手腳都在發冷。
    “跳樓了！新娘跳樓了！從那上麵跳下來，掉進泳池裏麵！”
    “被撈上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血，聽說還懷孕了！高興了吧？滿意了吧？”
    扔下這話，拉著同事就離開了。
    徒留葉成濤還站在原地，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雪還在下著，葉成濤站在原地，目光呆滯的看向此時已經再平靜無波的泳池。
    泳池邊的雪地上，還有一灘紅色的血水。
    ——葉成濤……
    ——葉成濤……
    ——葉成濤，再見！
    “荼好好，好好……”他茫然回頭，朝著停車的地方急速狂奔……
    荼好好全身多處骨折，內髒多處破損嚴重，伴隨血管斷裂大出血以及流產，送到醫院時已經是出血性的休克狀態，用醫生的話來說，就是探針進入腹部抽出來的都是滿滿一管血。
    醫生說第一段時，荼婉之就感覺整個人快要呼吸不上來。
    她不敢想象自己精心照顧多年的寶貝女兒竟然會受到這麽嚴重的傷害，尤其是在聽到醫生說會適時摘除荼好好子宮時！
    蘇小念也麵色蒼白的倒吸一口涼氣，而葉澤晨則在她身後穩穩撐住她。
    “這是病危通知書，我希望你們能夠做好準備。”
    經曆過如此重創的人，說實話，就連醫生都不抱什麽希望，隻能說全力去救，但能不能救回來……
    卻是另外一回事。
    “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女兒……”荼婉之邊哭邊在病危通知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整個人像是在瞬間蒼老了十歲。
    急救室的門重新閉上，而下次再打開時，荼好好的命運歸途才會被真正揭曉。
    “我剛才給荀院長打了電話，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有消息我會告訴你。”
    葉澤晨握著蘇小念的手，從上午到現在，已經幾個小時過去，她的情緒極不穩定，這樣對孩子也不好。
    蘇小念茫然抬頭，就這樣看著葉澤晨。
    “小念，聽我的。”他也可以放心去給她準備些吃的。
    葉澤晨是不可能讓蘇小念同荼家人單獨待在一起的。
    蘇小念剛想點頭，視線卻突然越過葉澤晨的肩膀，落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走廊上。
    葉澤晨順著她視線回頭望去，是葉成濤！
    很顯然，他進來的過程沒有那麽順利，就連身上的新郎裝，都褶皺不堪。
    荼婉之見到葉成濤的瞬間，如同是見到殺父仇人一樣，衝上去惡狠狠的甩手就給他三四個巴掌，啪啪啪啪的用盡全身力氣，沒有絲毫停頓，雙目猩紅。
    “好好要是有三長兩短，我讓你和葉家償命！”很快有荼家後到的親戚將他倆拉開。
    葉成濤一言不發，隻覺得這一切就和做夢似的。
    蘇小念撐起身子，緩步走到葉成濤的麵前。
    他的臉，已經被荼婉之打的不成樣子，蘇小念安靜看著他，沒有再度想動手的意思。
    “葉成濤，有件事好好並沒有告訴你。”她輕聲開口，聲音很冷。
    葉成濤緩緩抬起頭，與蘇小念對視。
    “她懷孕了，至於孩子是誰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蘇小念故意隱瞞掉了那個孩子不能留下來的事，因為在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葉成濤臉上露出的表情，令她在心裏冷冷的笑起來，她一點也不關心，他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麽……
    她隻在乎現如今的結果。
    葉成濤突然回想起自己在離開休息室時的最後一幕。
    荼好好捂著肚子，瑟瑟發抖的朝他伸著手，那時候，她到底想說什麽？
    可他卻竟然一點耐心也沒有，他竟然沒有聽！
    她有多麽痛苦，對自己有多麽失望，有多麽無助，他什麽都沒有聽到。
    隻是匆忙離開，去赴一個充斥著謊言的約。
    “還有，這是好好讓我交給你的。”
    蘇小念顫抖著手從包裏將那個沒有拆封的粉色小盒子拿出來，遞到葉成濤的麵前。
    走廊裏充斥著荼婉之淒涼的哭聲，壓抑的不能再壓抑。
    ——麻煩小念姐，在婚禮結束之後，幫我交給葉成濤。
    ——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有很多疑惑，為何要等到婚禮後？為何……我不親自交給他。
    ——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好好就已經在準備這一切了嗎？
    好好，你怎麽傻成這樣？
    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
    “她還說了什麽？”葉成濤就這樣看著蘇小念，緩慢伸手將那個盒子接過來。
    “她說，她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另外……”蘇小念像是想到了什麽，對著葉成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叫我告訴荼老，叫他放過葉氏！這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蘇小念的聲音壓得很低，近乎是湊到葉成濤耳邊說的。
    葉成濤周身一震，瞳孔劇烈顫動。
    “可惜，我不會這樣告訴荼邵雄，不僅不會，我還會讓澤晨同時出手，讓葉家這次……死無葬身之地！”
    蘇小念眼神裏透著殘酷，說完這話，與葉成濤擦身而過……
    隻是沒走多遠，眼前被一陣漆黑所籠罩，整個人癱軟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