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哀與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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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陳媛媛也正處在劇烈驚恐當中。
    她不住蜷縮後退,看著麵無表情的葉澤晨,卻覺得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澤晨哥,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眼淚已經因著害怕流了一路,可是很顯然,這對葉澤晨來說起不到絲毫作用。
    葉澤晨將陳媛媛帶到了當時處理雅雅時的沿海碼頭倉庫。
    此時原本陽光明媚的天,不知何時已經被陰雲所籠罩,隱隱還能聽到遠處悶雷聲。
    “我看在陳俊昊的麵上放你一次又一次。”
    葉澤晨高蜓身形此時形成一道暗影,落在地上,逼得陳媛媛連連後退。
    裙子卷起露出兩條小腿,上麵全都是之前拖拽過的血痕,混著泥土,已經看不出肌膚原來的雪白。
    “可你不思悔改,還想著害人!”
    葉澤晨聲音低啞,因著外麵天陰了下來,就連倉庫裏都透著一股腐朽的味道。
    “澤晨哥,那是個意外,真的……那是個意外!”
    陳媛媛已經顧不得身上的髒和傷,隻想著活命!
    葉澤晨卻隻是步步逼近,沒有再說一句。
    “你別過來,我舅媽不會放過你的……舅媽……舅媽……”
    陳媛媛急急喘息,此時想起麗薩,如同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
    “舅媽說過,以你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同整個陳氏家族抗衡!你放了我……我絕對不會……啊……”
    隻聽到哢嚓一聲,就在陳媛媛沒有注意時,她剛才指著葉澤晨的左手,竟就這樣生生被他掰斷!
    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直襲大腦!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左手,此時那手腕就這樣慫拉著,隔著皮膚,陳媛媛甚至還能看到斷骨的輪廓!
    “啊啊啊啊啊……”陳媛媛瘋了似的大聲叫嚷。
    一是因為疼!
    二是因為懼!
    “你在威脅我?”葉澤晨斜睨瞧著哀嚎的陳媛媛,臉上偏偏生出幾分邪氣。
    “葉澤晨,打女人你算什麽男人!”陳媛媛疼的舌頭都打了結,一句話說的結結巴巴。
    葉澤晨依舊沒說話,下一秒卻抬腳狠狠踩上陳媛媛右手手腕。
    腳上稍稍用力,陳媛媛就已經哀嚎不斷。
    往日裏在陳家如同公主一樣的人物,此時卻和這地上的土一樣不值錢。
    “奶奶死了。”
    葉澤晨聲音再平靜不過,卻叫人隻感覺到陰鷙非常。
    隻此簡單四個字,陳媛媛卻疼的也不知聽進去多少,左手劇痛還沒熬過,右手卻也不保!
    “救命……救我……”
    陳媛媛聲音微弱,自小在陳家長大的她還從未吃過這麽大的虧。
    “奶奶死了。”可耳邊隻有葉澤晨這四個字,在不斷回響……
    此時蘇小念平躺在麗薩的腿上,腹部劇烈收縮的疼痛令她連連倒吸幾口冷氣,卻強忍著沒有在麗薩麵前泄露出自己分毫的脆弱,隻是攥緊著置於身體兩側的手掌。
    麗薩畢竟是經曆過一次的女人了,不斷幫蘇小念擦著從額頭滾落的汗水。
    “等到這個孩子生下來,你就同我去紐約,小念……”
    麗薩的話還沒說完,卻已經被蘇小念重重推開手臂,眼淚也順著這個動作淌落下來。
    “我說過……嘶……我不會同你去紐約!”蘇小念緊咬著下唇,不讓痛呼溢出。
    或許麗薩怎麽都沒有想到,即便是在這樣的時候,蘇小念還會如此固執!
    “他爸爸是個畜生,葉澤晨骨子裏流淌著那個人的血液,他早晚都會背棄你的!”
    蘇小念卻是怎麽都不想聽麗薩說的那些話!
    肚子傳來的疼痛感越發的強烈起來,以至於令她的大腦都混沌不已。
    “在這世界上……誰都會背棄我……他絕不會……”
    葉澤晨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男人!
    他吃的那些苦,這輩子,她都不想要再讓他經曆了。
    他們好不容易才撐起一個家,她還沒讓他親眼看到他們的孩子出生,他們那麽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
    蘇小念臉色蒼白近乎如紙,費力的大口大口呼吸,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順著眼角淌落下來。
    “電話……打電話給他……”此時此刻,蘇小念隻想要聽聽葉澤晨的聲音。
    以至於她難得對麗薩露出脆弱,以著那雙澄澈的瞳眸,看著她。
    麗薩緊抿著唇,就是不願意妥協。
    葉澤晨是那個男人的兒子,她不信他是什麽好東西,而這個孩子……
    她也絕對不會讓小念留在身邊!
    “開快點!”麗薩冷聲叱喝司機,而司機一腳油門下去,更是加快速度。
    ——我們家小念,漂亮的像天上星星。
    ——看到畫上的人很好看,在想以後要是能娶回家就好了。
    ——所以,我們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除卻我們兩人之外的其他人,都叫做‘他們’!
    恍惚間,蘇小念仿佛聽到葉澤晨的聲音。
    眼淚簌簌的滑落下來。
    孩子才七個多月啊,如果不能夠順利生下來,澤晨該有多麽痛苦?
    他從小就沒有家人,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她能夠給他一個家,可現在……一切似乎都被自己搞砸了!
    “求你……把……骸骨……給他……求……求你……”
    蘇小念微顫顫的伸出手,緊抓著麗薩的袖管,那上麵還沾染著荼婉之的血跡,看起來令人不由心驚肉跳!
    ——就算前半生辛苦無依,就算我曾經恨過老天一萬遍,可我依舊覺得我很幸運,因為我遇到了你,愛上了你,能和你在一起,我死而無憾。
    因著疼痛,蘇小念已經不能夠看清麗薩的表情,可抓著她衣袖的手卻遲遲沒鬆開。
    “別……帶我……走……”
    “求你……別……帶我……走……”
    陳媛媛每次都要痛暈過去的時候,葉澤晨都能夠想盡辦法讓她蘇醒,來來回回隻吊著她一口氣在。
    她的四肢,以著極為扭曲的姿態攤平,竟是雙手雙腳都被葉澤晨生生掰斷!
    “舅媽……救我……”
    現如今,陳媛媛竟是出的氣比進的氣多,來來回回也就隻有這麽一句,顯然意識時而清楚時而又是模糊的狀態!
    葉澤晨的眼瞳遍布陰霾,宛如地獄而來的修羅。
    “陳媛媛,你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陳媛媛迷迷糊糊聽到葉澤晨的聲音,下意識瑟縮起來。
    “是這張臉嗎?”伴隨哢噠一聲,葉澤晨手中隱隱有把瑞士軍刀彈出來。
    刀刃沿著陳媛媛的臉來回遊移,冰涼的觸感,令陳媛媛在瞬間睜大眼睛。
    “蘇……小念……”
    倏然,陳媛媛像是想到了什麽能夠保命的事情,猛烈的眨著眼睛以吸引葉澤晨注意。
    果然,在聽到這三個字時,葉澤晨如同瞬間清醒過來,就連瞳孔都跟著清明許多。
    “荼婉之……荼婉之要……要……害……蘇小念……”
    陳媛媛疼的已經連說話都顫抖。
    “你說什麽?”有關於蘇小念的事,都能夠迅速引起葉澤晨所有反應。
    “打電話……你媽……約出來……蘇小念……”
    陳媛媛斷斷續續的,說著自己還能勉強拚湊出的詞語。
    葉澤晨有幾秒鍾的沉默,隨後像是想到什麽,臉色倏然一冷!
    “她人在哪裏?荼婉之在哪裏?”
    葉澤晨猛地將陳媛媛從地上拽起,疼的陳媛媛眼淚狂飆。
    她實在不知道,原本是要等她帶奶奶一起匯合的,可奶奶意外死了……
    拚命的搖著頭,陳媛媛連看一眼葉澤晨都不敢。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陳媛媛雙手雙腿都在抖,她實在是怕了。
    葉澤晨起身朝著倉庫外麵走去,徒留下陳媛媛一個人還躺在那裏。
    沒有了強烈壓迫感,陳媛媛這才敢呼吸,劇烈的疼痛令她放聲尖叫。
    隻是這樣的放肆沒有維持太長時間,不過前後才一分鍾的工夫,有陰影重新籠罩住她。
    艱澀的抬頭一看,卻見陰惻著一張臉的葉澤晨重新回來。
    下一秒,眼前一花,臉頰處卻傳來火辣辣的痛覺!
    空氣裏瞬間傳來血腥的味道!
    “啊……”
    驚聲尖叫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劃破天際……
    醫院,產房內。
    蘇小念隻覺得全身骨骼都像是移了位一樣,尖銳的疼痛生生將她撕裂。
    因著是早產,凶險萬分!
    她隻見到自己頭頂上的那盞手術燈熾白晃眼,又隱約聽到似乎有打雷的聲音響起。
    突然,蘇小念全身的力氣都泄掉。
    從未像現在這樣一刻,蘇小念感覺自己像是真的要死了一樣。
    可若是她死了,澤晨該怎麽辦?
    ——蘇小念,我愛你。
    ——所以不要怕,不要慌,不要亂。
    蘇小念茫然睜著眼,眼淚讓視線完全模糊。
    想到葉澤晨,她整顆心都像是被一雙無形大掌緊緊攥住,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讓他受了那麽多苦,怎麽就這麽輕易的離開?
    “啊……”劇烈的疼痛令蘇小念終於叫喊起來。
    陪伴蘇小念進到產房裏的是麗薩,她著急的攥著蘇小念的手。
    事實上,從進來之前她就已經被告知此胎凶險萬分,若是稍不注意,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讓我……聽聽……他的聲音……”
    “求你……”
    一陣陣的疼痛令蘇小念臉部扭曲著,而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將頭發完全打濕。
    麗薩怎麽都沒有想到,即便是到這樣的時刻,蘇小念都沒有死心!
    就那麽……愛他嗎?
    瓢潑大雨在雷聲之後如期而至。
    葉澤晨開車急速奔馳在路上,他的手機遺落在外套當中,應該還在醫院。
    心髒劇烈跳動,他從未像是現在這樣的慌張過!
    奶奶已經離開,他絕對不能夠再失去小念!
    以著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醫院,隻是這次不僅僅是徐姨在,就連欣欣同滿臉是傷的葉成濤也在。
    “陳媛媛回來了!”葉成濤是從警局出來後徑自奔向t.n.c集團總部的,而那時他同欣欣撞到一起,聽聞徐姨接了電話,兩人這才一起趕到醫院!
    欣欣知道奶奶去世的消息剛剛大哭完一場,見葉澤晨來,趕忙從包裏將錄音筆拿出來。
    “荼婉之打電話給小念說有你母親的消息,小念帶著保鏢去了,現在不知去向!”
    來之前欣欣已經報了警,而這支錄音筆的內容,她根本都來不及聽。
    葉澤晨麵無表情接過那支錄音筆,目光從葉成濤的臉上又落在欣欣的臉上,他瞳孔劇烈的收縮著。
    “徐姨,奶奶先交給你了。”
    話音落下,葉澤晨將錄音筆連同手機一並攥緊在手中,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車子在足以衝刷掉整個城市髒汙的大雨裏極速行駛著。
    葉澤晨剛剛將電話撥給蔣紹霆與靳墨池,靳墨池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叫向小葵確定蘇小念手機信號位置。
    三人以各自勢力共同尋找著蘇小念的下落。
    而就在此時,葉澤晨手機鈴聲再度響起,他幾乎是在瞬間接起。
    電話那頭有劇烈的呼吸聲,即便她還沒有說話,葉澤晨卻還是聽出,那是小念!
    “小念……”暗啞的聲音帶著無法舒緩的繃緊。
    “對不起……澤晨……對不起……”蘇小念急促忍痛的聲音響起,卻不斷隻說著對不起。
    “沒事,小念……告訴我你在哪裏?乖,別怕……我馬上去找你!”
    葉澤晨單手控製著方向盤,他從未像現在這一刻的恐懼著。
    “很疼……”蘇小念突然迸發出哭聲,就像是個脆弱的孩子。
    在麗薩麵前輕易不敢流露出來的脆弱,因著聽到葉澤晨的聲音,肆意的釋放出來。
    事實上,她早已經分辨不出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隻是本能的想要聽到他的聲音。
    “等我,小念……等著我……”
    伴隨這句話,隻聽到砰的一聲巨響,葉澤晨所駕駛的車狠狠的撞在路邊防護墩上!
    巨大的撞擊力令葉澤晨有瞬間失去意識……
    而手中的手機就這樣掉落在座位下麵,此時卻還保持著通話中。
    “我……不要……去紐約……我等你……澤晨……我等你……”
    有隱隱約約的聲音透過聽筒響起。
    “我愛你……”
    滿臉是血的葉澤晨手指微微抽動,緩緩睜開眼睛。
    費力解開安全帶,彎腰用手指尖去夠著卡在縫隙裏的手機。
    有淚和著血順著他臉頰落下!
    “小念……”他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像是害怕她真的就這樣不見。
    推開車門,漫天大雨傾盆而下,衝刷著他,也衝刷著這天地。
    最終,葉澤晨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即便這樣,手中還緊抓著手機。
    而產房裏,蘇小念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眸光漸漸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