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總有妖孽纏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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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婆的家在觀音崖,在陽城背麵的一座山上。
那裏遇上下雨打雷,總是出泥石流,是事故多發地帶。
很多當地的農民已經搬離了老房子,就剩下龍婆的那個兩層小樓,鶴立雞群。
忘了說,龍婆是神婆。
就是那種鄉下人那裏有鬼,就去跳神驅鬼的。
我第一次醒來,就是龍婆家裏。
印象中,隻記得滿屋子煙霧繚繞,以及一張幹瘦黑黃的臉,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的看著我。
其實那是我自己的錯覺。
我哥說,龍婆是個瞎子。
當時我車禍之後,一直不醒,所以我哥就帶著我去了龍婆那裏叫魂。
然後真的我就醒了,這中國文化,有時候,確實博大精深。
比如,即使作為法醫,我卻是陰陽眼,這是科學也無法解釋的事情。
剛剛開始的時候也很害怕,可是後來發現那些鬼魂其實根本不會找我。
大多數時候,我們就像兩個平行世界的人,各自從對方身體穿過。
對了!
以前見的鬼都是不能直接接觸人類的,為什麽那個停屍房的女鬼,可以掐我,是因為怨氣特別重嗎?
就在我沉思之餘,一陣狗叫打破了我的神遊。
一隻大黑狗正站在老哥的車前,對著我們大吼。
這狗我認識,叫缺背,是條大黑土狗,算下來,都十多歲了。
當年我見得時候還是奶狗,沒有想到現在這麽大了。
我打開車門,缺背見到我,就要撲過來,這傻狗,是記不得我了嗎?
“滾!”背後傳來老哥低低的一聲嗬斥。
說也奇怪,那缺背好像聽懂一樣。
原本張牙咧嘴的它嚶嚶叫了兩聲,害怕的退開了。
“老哥,你看你多厲害,狗都怕你。”
我笑盈盈的湊了過去,挽起老哥的胳膊。
“臭丫頭,沒個正經,你昨晚不是噩夢麽,現在又精神了?”
老哥麵無表情的看著我,一雙鳳眸看不出喜怒。
“是淼丫頭來了?”蒼老的聲音,從屋子裏麵傳來出來,隨即走出一個老人。
她穿了一件藍色麻布群,頭發花白,渾濁的眼睛,空洞的看著前方。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在看我。
“龍婆最近身體可好?我帶淼淼來看你了。“老哥帶著我主動迎了過去。
“等死唄,還能怎麽,反正還有六年多的命,就這樣耗著。”龍婆打趣道。
龍婆是神婆,也算是玄門中的一種。
他們講究五行八卦什麽的,據說可以推算壽命。
但是講真,我不怎麽信。
要是人人都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世界還不亂套了嗎?
“龍婆哪裏話,我給你帶了些保健品,你抽空可以來醫院我給你做個全身檢查。”
老哥一邊說,一邊打開了後備箱,滿滿一車都是鎖門燕窩,人參。
他是昨晚就準備好了麽?
為什麽今天又給我請假,又突然拜訪龍婆?
“淼丫頭,你過來。”龍婆對著空中招了招手。
她總喜歡這麽稱呼我,其實我們並不熟絡。
從我有記憶到現在,也就過年哥會帶我來看她,說是她一個孤寡老人不容易。
她每年都會給我一張平安符,但是年齡一大,我嫌棄那玩意兒土氣,總是隨手亂扔。
我走了過去,站在她麵前。
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好,龍婆幹枯的雙手,一把就死死的握住了我的胳膊,大吼道:
“妖孽,還不速速離開。她是你可以纏的人嗎?”
我心裏有些害怕,但是這半年的法醫生涯,天天與屍體打交道,膽子早就練出來了。
我皺眉看著她,忍不住開口道:“龍婆,你怎麽了,我是淼丫頭啊。”
龍婆不再回我,嘴裏低低的說著什麽。
由於語速非常快,我根本聽不清,隻覺得雙手一陣炙熱。
然後我的身體裏,竟然被她扯出一張鬼頭,那是一顆女人的腦袋!
是她,昨晚那個女死者,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叫羅嵐,今年二十一歲,陽城大學大三學生。
屍體被發現在學校廁所,死因不明。
“羅嵐,是你嗎?”我對著那個鬼臉叫了起來。
羅嵐回頭看了我一眼,飛快的飄向遠方。
“缺背!”龍婆大吼道。
原本在遠處的缺背直接就衝了過來,竟然含住了羅嵐的腦袋。
一聲慘叫,劃破寂靜的山林,我看見缺背開始大口咬著她的腦袋,就像吃美味的烤肉一樣。
即使我早對屍體麻木,此刻再也忍不住,轉頭就嘔吐起來。
“丫頭,沒事吧?”
一雙溫暖的手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隨即,麵前便多了一張濕紙巾。
老哥的職業習慣,讓他隨身都帶著消毒濕紙巾。
我聞著那熟悉的味道,又想起福爾馬林裏的東西,果斷的搖了搖頭。
“哥,我剛才看見缺背在吃腦袋。”我摸了摸嘴唇,對著老哥說道。
“你又開始說胡話了。”老哥冷冷的看著我說道。
我皺了皺眉,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發現自己能看見鬼,害怕的告訴老哥。
但是他告訴我,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如果有,那就是我心裏有鬼。
後來長大,我才明白老哥那話的意思。
不過他說的對,如果我告訴別人我有陰陽眼,相信大多數人,都以為我是瘋子或者神棍吧。
我已經記不得什麽時候開始麻木了。
連我親哥都不信,還指望別人信我麽?
我抿了抿嘴,看向缺背。
發現那大黑狗此刻坐在龍婆的邊上,乖巧的玩著自己的尾巴,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奇怪,剛才是我眼花了。
再看龍婆,一臉淡然的看著遠方。難道真的是我在說胡話嗎?
後來我哥和龍婆寒暄了一會兒,便開車帶著我離開。
臨走的時候,龍婆又給了我一張黃色護身符,說七月半要到了,求個心安。
這一次,我小心翼翼的收進了自己的錢包。
最近的陽城,似乎不怎麽太平,僅僅一周時間,就發生三個猝死案件。
死者都是年輕女性,沒有家族遺傳病,表麵無明顯傷痕,也沒有被侵害過的痕跡,但是就突然死亡。
真的是七月半要到了,鬼魂作案嗎?
我搖了搖頭,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可是學醫出生的,怎麽能動不動就想著鬼呢?
一定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整個下午,我都在家躺屍,老哥本來晚班,可是醫院突然找他,說有臨時出了很嚴重的車禍,一輛學校大巴和公交車相撞。
老李的電話也來了,催我立馬滾回警局。
我歎了口氣,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正好,我也該去看看羅嵐那個屍體,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