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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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依然那麽平靜,雖然有點冷,山路上已經積累了不少的車輪印子,因為早一天的時候下過雪,導致這裏,滿眼望去都是潔白的一片,那麽神聖。
她回去見到藍丟丟之前,還先去了一下小雅的墓地。
那個小夥子,人真的不錯,藍小柒微笑著把她墓前的那點雪給掃了。不多,看來前一天的時候,一定也有人來做了這件事情。
用手抹掉墓前的積雪,她的手已經凍得紫紅紫紅了,用幾乎凍僵的手,將剛剛整理好的東西,放在她的墓前。
“小雅,聽說,這是你生前最喜歡的歌譜,我幫你找來了,你看,現在,它們都陪著你,你不會孤單了。小雅,有時候我真的想過,如果沒有遇見我,你會是什麽樣子。哈,我想,一定比現在過得好。”
她哈了一口氣,手放進了口袋裏。
“小雅,天氣轉涼了,你在那邊,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多穿點衣服,不要感冒了。”
那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她的身上,閃爍著人xing的光芒,她可以為了一個甚至不怎麽熟悉的人,隻見過一次麵的人就那麽拚命,用了自己的命,去守護她。
“我真的不值得你這麽做,小雅,我……我是一個壞女人。”
藍小柒掩麵,她忽然不知道說些什麽,滾燙的淚珠,從眼睛裏掉出來,在外麵的空氣一洗滌,立馬就凍成了小冰珠。
“小雅,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到現在都沒能幫你說出來,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的心聲傳到的,所以,你安心吧。”
她很虔誠地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個恭,然後,看著這片天空,心裏有些淡淡的憂傷。
天氣是那麽冷,她的臉是那麽紅,可是,天上又忽然飄起了小小的雪花,不大,卻很美,真的很美。
有些美麗,不能用嘴巴去說,隻能用眼睛看,隻能用心去體會。就像此刻,天地間都是白色,蒼茫一片,而她的眼睛裏,所能隱射的,也隻有那一抹白。
可是,她站在這中間,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點,卻那樣輕易地照亮了她的人生。
她是浮遊,暢行在天地間,可為何會留下羈絆,那麽深,無法輕易地撤離,那麽沉重,無法一下子脫身。
如果隻有她一個人,是不是一切都變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在之前,她或許還會猶豫,或許還會覺得,剩下丟丟,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這樣的想法,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中,可是現在,她已經可以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複了,她不後悔!
她沒有後悔那時候把丟丟生下來。也許在不知不覺中,丟丟已經成了她不可放棄的一部分,這一部分,難以割舍,卻也是她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想,如果沒了丟丟,她少了一份牽掛,也少了一份惦念,那麽,那時候的她,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麽難以預測。
她會自由自在,可也正因為這樣,或許,她會變得激進,她會報複,甚至不惜報複任何人。
但如今,因為丟丟,她心存善念,甚至,無欲無求,隻求,一生都能如此平安度過罷了。
是的,這就是她最後的祈求,也是她最後的請示。
山村裏,很熱鬧,尤其是黑牛家的門前,小丟丟早就眼尖地看見了藍小柒,熱烈地奔跑著,朝著她的懷抱而來,這是一個孩子,在離開母親兩天後最直接的感受。
兩天不見,對她而言,簡直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沒錯,很多事情都不能用簡單的“對”和“錯”來衡量,很多事情,還需要大家的親力親為。甚至,理xing的感情的綜合的判斷。
藍小柒不知道,這樣回來,是對的,還是錯的。可是,當藍丟丟就這樣撲進了她的懷裏,當她冰冷的懷抱,忽然多出了一軟柔軟的小東西,那一刹那,她自己的心都軟了,真的軟了。
好多事情,都隻有親身體會後,才會明白,原來那東西,是有多可貴。
母女連心,這句話一點也不錯。
真的,沒有任何的差別。
藍小柒想著,她真的不枉此生了,幸好,還有這個孩子陪著她。
村裏的人都很熱情地站在那邊迎接她們。她覺得很溫暖,很窩心。
有時候想,有些事情,還真的是不能按照常理來推測的。如此而已。
那些人,或許不是那麽有錢,可是,他們都有心,和他們相處,真的很容易,也很暖心。
“你們都來了啊!”良久,她隻能哽咽得說出這句話而已,別的話,全部都藏在心裏,說不出話來了。
或許吧,現在還不曉得,也許,等有了時間,一切都不一樣了。
黑牛先是從她的手中接過藍丟丟,隻不過,被藍丟丟嫌棄了。
“不要,我要媽媽抱!”
黑牛尷尬地收回手,也許是長久的分離,讓她舍不得這個懷抱了。
藍小柒輕聲嗬斥:“丟丟,怎麽能這樣對黑牛叔叔說話呢?黑牛叔叔為了找你,花了多少時間,用了多少力氣,你應該好好感謝黑牛叔叔才對。”
也許,這句話多少還是起到了作用的,所以,藍丟丟沒有說話,隻是悶在藍小柒的懷裏,低頭不說話。
黑牛摸著頭,有些憨厚地笑笑:“沒關係,都是我的錯,沒有看好丟丟,才會讓你們都這麽著急。”
“不,這怎麽能怪你呢?要怪,也要怪她不聽話啊!”
藍小柒對著黑牛說完,立馬又轉向藍丟丟,對她說,“現在知道錯了嗎?先好好謝謝叔叔,叔叔為了找你,找遍了整個小鎮。”
藍丟丟委屈的小眼神抬起來,看了一眼黑牛,不大了一句:“謝謝,黑牛叔叔。”
然後,繼續把頭埋進了她媽***懷抱。
好多事情,都不能預料的。
“謝謝鄉親們,謝謝你們,因為你們的幫助,才這麽快就找回丟丟!”
“哎喲,別謝謝我們了,還是趕緊進屋去,好好暖和暖和身體吧。”大家都很熱情,一點都沒架子的,很主動地幫著他們,抹去了謝意。
“鄉親們,你們也會去吧,外麵太冷了,路滑,不好走,當心點。”
大家都散了以後,藍小柒才有時間單獨和黑牛聊上幾句,正好是等丟丟睡了以後,不然,她一直都像是樹袋熊似的,掛在了她的身上,不敢下來了。
“丟丟睡了啊?”看到藍小柒從房間裏出來,黑牛才開口。
藍小柒點了點頭,隨即想到,還有話要對他說,於是說道:“黑牛,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黑牛有些靦腆,也不知道藍小柒想說什麽,傻乎乎地笑了笑,壩上把手上的事情停了下來,說:“好的,你等等,我洗下手。”
洗完手,他才走到她的跟前,然後兩個人一起坐了下來。
“說吧,有什麽事。”
藍小柒想了想,也該是直接開口了:“我來之前,又去了一趟小雅的墓地。”
黑牛點點頭。
藍小柒接著說:“小雅死後,我才知道一件事,因為那件事,我到現在,還對小雅耿耿於懷,我覺得,對不起她,所以,這件事情,我一定要說出來。”
黑牛又點點頭。
“小雅她,一直都有一個喜歡的人,隻是她從來沒有說出來過,但是現在,我替她說出來。”
黑牛不解,大概是想不明白,為什麽這個話要對他說。
“黑牛……小雅她,喜歡的人是……你。”
藍小柒已經離開了,可是黑牛還傻乎乎地在原地,他動都沒動,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感覺。
小雅喜歡他?他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小雅,那時候還是一個很小的姑娘,比他小了七八歲,她剛出生那會兒,他還抱過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娃娃,特別好動,沒想到,她居然會喜歡他。
他一直以為,小雅對他,隻是一種對親人的感覺罷了,一點都沒察覺到,什麽時候,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假小子了,什麽時候,她也是一個有成熟思想的女孩了。
時間,像是童話故事裏的魔法師,用魔術棒,把所有人都放進了愛麗絲的仙境裏,好像一直都沒長大過,但時間還是不變地在走動。
可那裏是夢,那是一個無法排斥的,無法離開的,也沒辦法說再見的世界。
她說,黑牛,對不起,我知道你喜歡我,隻是,我沒辦法接受你的感情。
她說,黑牛,即使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可是,我不得不辜負了你的一番情誼。
她說,小雅是因為她死的,就算不是她,也是她間接地導致了小雅的死亡,她該為小雅負責,小雅喜歡的人,她是斷不敢有任何逾矩的想法的。不然,她於心何安?
所以,她隻能拒絕,隻能拒絕他。
不管那是不是理由,對他而言,足以。
明知道不可能,還在奢望的人,也是他,是他太過想的簡單,她原本,或許就不屬於這裏。他明明知道,卻還是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