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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鬆開她，腳步虛浮地往後退了幾步，站都站不穩，幾次險些摔倒，姚夢琪忙上前扶住他。他掙紮，推搡，但力氣不夠，被姚夢琪硬架著塞進出租車裏。酒勁一齊湧了上來，他難受地仰靠在座椅上，難受地大口喘粗氣。
    “你沒事吧？”姚夢琪替他解開扣子，幫忙順氣，一邊緊張地問：“你沒事吧？要不要下車買藥？”
    “不要你管……你走……”
    手機響起，姚夢琪猶豫再三，還是接通了。對麵傳來夜寒軒的詢問，“到了嗎？怎麽沒看到你？”
    “我可能要遲一些，你再等……”
    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顧絕一把奪過扔出窗外。
    “你——”姚夢琪懊惱，但看到顧絕這副樣子，又不忍心責備。
    胃裏泛酸，如同有一條龍在裏麵衝撞攪弄。他轉身趴在車窗上，狂吐。
    司機忙把他們趕下車，姚夢琪攙著顧絕在路邊吐了一陣。直到整個胃裏的東西都快掏空了，才虛弱地靠著她，難受得要命。
    她再次攔車，吃力地把他扛回家。去洗手間擰了毛巾，替他擦臉。他一直喃喃自語，滿嘴都是酒氣，呼吸很重，一張臉脹得通紅，痛苦地蜷縮著身體。
    姚夢琪忙找了解酒茶，泡好喂他。他抿了一小口，蹙眉別過臉。“唔……好苦……”
    “苦也要喝下去，喝下去就好過很多了，乖……”她半強硬半哄著他喝下大半碗，才稍稍放下心來。
    過了一陣，顧絕似乎好受了些，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氣喘如牛，一雙眼睛醉意朦朧。
    姚夢琪累得滿頭大汗，想去洗把臉，他卻一把抓住她，“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求你……”
    她默默歎息，他該是目空一切，意氣風發的啊，為什麽因為她變得如此狼狽？心裏跟刀割著似的，在淌血。俯身輕輕擁著他，隻想讓他感到安心，“好，我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我不離開……”
    一道刀鋒般冷冽的目光刺破空氣，落在姚夢琪身上。她猛然抬頭，才發現夜寒軒不知站在那裏多久了。
    他的臉繃得很緊，一語不發，轉身就走。
    等她安撫了顧絕，追下去時，他半個身子已經探入車裏，忙拉住他，焦急地說：“你聽我解釋！”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還想怎麽解釋？”
    “他喝醉了，我照顧他。”
    “照顧到守在床邊抱著他，照顧到忘了我們的約定？”夜寒軒心中怒火狂燒，想到那一幕，心裏嫉妒得要死。
    “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你隻把他當成朋友，但隻要他在，我們之間永遠有問題。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一直不肯對他坦白，以為是為他好，其實隻將他傷得更深，也將我們的關係推入僵局。你必須作出決定，我，還是他？隻能選一個。”
    深沉地望了她一眼，他甩開她的手，離開了。
    姚夢琪在原地站了很久。內心充滿了矛盾，這個決定對她而言，太難！
    ……
    聽到關門聲，顧絕睜開雙眼，原本醉意朦朧的雙眼陡然恢複清明。她會追出去，在他意料之中，但仍忍不住失落。
    他接通電話，傳來夜子萱的聲音。
    “他來過了？”
    “嗯！已經離開了！”
    “看我的時間算得多準，分秒不差！”她得意洋洋，“今晚辛苦了，現在，輪到我上場了。”
    ……
    夜寒軒怒氣衝衝地回到家，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連荷媽都不敢靠近。
    夜子萱詭異地笑笑，假裝若無其事地迎上去，“你回來了，累不累？”
    他心煩意亂，但還是停下腳步，稍稍緩和了臉色，“還好，不累！”
    “我肚子有點餓，陪我出去吃宵夜好不好？”
    “公司還有很多事情，下次吧！”說完這句話，他徑自回房，夜子萱也跟著他進去，關問道：“看你的樣子很累，我幫你揉揉太陽穴吧。”
    “不用了。”
    “你在公司那麽辛苦，我又幫不上什麽忙，隻能幫你按摩一下，不會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吧？”她貼心地幫他揉肩捶背，百般溫柔體貼。於煩惱不堪的夜寒軒，無疑是一劑良藥，心情舒緩了很多。
    拍拍她的手，“謝謝你，子萱。”
    “我們之間，需要這麽客氣嗎？雖然我平時有點刁蠻，但我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你的人。不要皺眉，好不好？我想看你笑，想為你分擔苦惱。”
    溫柔是女人的最佳武器，縱是夜寒軒，也無法抵擋，有些沉醉於夜子萱的柔情之中。她抱著他，在他耳旁如催眠般喃語。“相信我，我才是最愛你的人……”而你，也隻能愛我一個！
    次日，顧絕醒了，頭脹痛得不行，如同有千軍萬馬從踩踏過。一睜眼，就看到守在床邊的姚夢琪，端了粥過來，放在他身邊。眉眼低垂，不冷不熱地說了幾句，“醒了，吃早餐吧。”
    “你怎麽在這？”
    “昨晚你喝醉了，你朋友讓我去接你。”
    “我草，那個王八羔子，看我不整死他！”
    “他也是為你好。”
    她的聲音有些冷淡，態度也與往日不同，顧絕不免有些不奇怪，“你今天……怎麽了？”
    “沒事，吃早餐吧！”
    “你臭著張臉，叫我怎麽吃得下！你要氣我朋友讓你來接我，就直說，別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臭臉給誰看。”
    “我沒有！”
    “口是心非。你還在怪我和袁芯那事兒？”
    “沒有！那是你們之間的問題，輪不到我插手。顧絕……”她突然特別認真地看著他，“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胸口莫名就堵住了。
    “搬走！”
    他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爾後涼涼地掀唇一笑，“怎麽？我現在已經這麽礙眼了？連跟我同一層樓都受不了？我知道你不願見到我，我已經刻意避開你，這樣也不夠？”
    姚夢琪的心像被針紮著，一陣陣難受。“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他嘲諷，“我知道你心裏隻有夜寒軒，不會喜歡我。但我喜歡你也不行嗎？還是我連喜歡你的資格都沒有？都令你討厭？姚夢琪，我要的不多，我隻想默默守候著你，哪怕當朋友也行，這樣都不可以？”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和你成為朋友。”姚夢琪逼自己狠心，說出這句話。
    夜寒軒的話讓她想了一夜，她不能再逃避了，這樣隻會傷得更深。以他們的關係，根本沒辦法當朋友。遠離他，才是最好的。
    顧絕笑了笑，那笑容令她難受。他抬頭深吸了幾口氣，心裏除了失望還是失望，痛得要命。眼眶不知怎麽就紅了，他用他最後的驕傲忍住沒落淚，倔強地仰著臉，“好，我搬走！你他媽，是我見過最沒心沒肺的人！”
    他氣，他怒，他想依著以前的性子大吵大鬧一番，可心痛到一定程度，竟然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算他吵了，鬧了，又怎麽樣？她終究，還是這個選擇。他隻有接受的份。
    姚夢琪沒忍住，哭了。失去他的痛苦，揪心，撕心裂肺。
    ……
    姚夢琪請假在家休息了一天，之後強打起精神，照常上班。袁芯也休養完畢回來了，臉色是恢複了，可整個失去了以前的活力，對誰都是淡淡地笑，看得姚夢琪難受。可她沒有辦法，畢竟她沒有辦法替別人去承受這一切。
    關於那晚的事，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向夜寒軒解釋，並告訴他自己的選擇，借著送資料上總裁辦公室。
    但夜寒軒沒見著，倒見著夜子萱。
    “夢琪，你怎麽來了？”
    “我，我來送資料。”不知怎麽就有點尷尬，全身不自在。
    “他在開會，還要兩個小時，要不你和我一起等吧？”
    “不用了，我還有工作，麻煩你把這份文件給他。”
    “嗯！我會替你轉交。”
    “謝謝！”姚夢琪走到門口，踟躕著。
    “怎麽？還有其他事情？”
    “能不能代我轉告他，今晚八點，我在燈塔下麵等他？”
    “當然可以！放心吧，我會替你轉告的。”夜子萱笑容單純無邪，心裏卻打起了邪惡的小算盤，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透出一股寒意。是你自己往槍口上撞，可就怪不得我了！
    幾乎姚夢琪剛進電梯，夜寒軒就從會議室走了出來，身後跟著董事及各個部門的高管。他一路交代奚菲合作方案的一些細節，剛走到辦公室門口，門自動開了，門後探出一張可愛的笑臉。
    “子萱？你怎麽來了？”
    奚菲頷首，“三小姐。”然後拿著資料下去了。
    夜子萱挽著他的手臂，“來看你啊，順便送愛心雞湯。我親手煲的，一滴都不能剩哦！”
    “不用這樣，公司有午餐吃。”
    “什麽廚師比得上我親自下廚呢？”她按著他坐在意大利皮椅上，旋開蓋子，香氣溢滿整間辦公室。“怎麽樣？是不是光聞著就很有食欲？”
    “嗯！麻煩你了！”
    “喂！你再這麽客氣，我就生氣了。”她故意板起小臉，逗夜寒軒一笑。“好了好了，快喝吧！”
    目光瞥到桌上的文件，見是律師部的資料夾，他問：“誰送來的？”
    “夢琪啊！”
    “她有沒有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