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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頹然地低著頭，眼裏的痛苦無聲無息，苦笑。“你還回來做什麽？”
    “我們不是約定好，一起努力嗎？我怎麽能丟下你一個人？”
    “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莫尚馳痛苦地看著她，原本銳利的鷹眸被磨光了色彩，隻剩下黯然和無助。“就算我堅持複健，也不一定能康複，難道你要一輩子照顧我嗎？”
    “是！我說過，會一直陪著你。在你康複之前，決不會離開。所以，無論你怎麽趕我、氣我，我都不會離開。”她眼角泛著淚光，笑笑。“我會像牛皮糖一樣粘著你不放，你省點力氣吧！”
    “為什麽你要這麽傻？”莫尚馳的眼眶開始泛紅，“車禍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對我負責。”
    “我隻想照顧你！”
    “傻瓜……那樣會很辛苦的。”莫尚馳淒然一笑，顫抖著撫上她的手臂。“還痛嗎？”
    她搖搖頭，“隻要你不趕我走，就不痛，真的！我扶你上床吧！”她細心地幫他蓋好被子，掖好邊角。在溫暖的陽光中眯了眯眼睛，柔聲道：“冬天快要結束了，春天整個人精力都旺盛些。過兩天，我就接你出院，回家曬太陽，恢複得快些。”
    “嗯……”莫尚馳不見方才的戾氣，孩子般乖乖點頭，聽她說話。他忽然喚她，“斯斯……”
    “嗯？”
    “如果你因為見莫少淩，不能照顧我，可以對我說……”對他而言，字句困難。但莫尚馳還是強忍著心痛，對她微笑。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事先也不知道，後來才……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對你撒謊！”
    “這麽認真做什麽？我又沒有怪你。”他隻是是心疼她。這些日子她忙著照顧他，跑前跑後的，連孩子都沒時間照顧，也抽不出空見莫少淩，一定很想他們吧！都怪他，反倒要她照顧擔心。
    “你不生氣就好了，剛剛我還擔心呢！你啊，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放鬆心態有助於恢複。還有，我問過醫生了，醫院裏已經有好幾個通過複健重新站起來的病例。你肯定比他們強，對自己有信心，知道嗎？”
    “知道了，又開始念經了。”
    喬斯吐吐舌頭，“你嫌我煩，偏要煩你！”
    “膽子還挺大，敢煩我！”莫尚馳故意板起臉，戳戳她的腦袋，逗得喬斯忍俊不禁。隻是她沒有察覺到，此刻莫尚馳的心在滴血。
    莫少淩回到家，小恒跑到他麵前，怯怯聲叫了句“爹地”。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他們間已經建立了感情。隻是莫少淩平時不喜歡說話，所以他還是有點怕他。
    “乖！”莫少淩柔和了棱角，微笑著俯視腿邊這個小一號的自己。想到這是他和喬斯的結晶，心就更柔軟了。蹲下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小恒縮縮腦袋，有些受寵若驚。“爹地……”
    “找爹地有事嗎？”
    “嗯！媽咪去哪裏了？小恒好想媽咪……”他吸吸鼻子，一雙葡萄般的大眼睛淚光閃閃。“是不是小恒做錯了什麽？媽咪不要小恒了。”
    “爹地，拜托你告訴媽咪，小恒會乖乖聽話，不吵著讓媽咪陪我睡覺講故事了。讓媽咪早點回來，好不好？”
    “媽咪是工作太忙了，其實她也很愛小恒。”莫少淩揉揉他的小腦袋，“爹地向你保證，媽咪很快就會回來，好不好？”
    “嗯！謝謝爹地。”小恒也踮起腳在他臉上大大地親了一口，紅著臉跑開了。
    莫少淩摸摸自己的臉，那裏還留著小恒的奶香。他們的孩子，真是太可愛了！
    經過歐怡雪房裏時，他看到她一個人在喝悶酒，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她醉醺醺地轉過頭來，冷冷地笑著。“怎麽了？連和我說一句話都不屑了嗎？”
    他走過去，接過她的酒杯。“別喝了！”
    “除了喝酒，我還能做什麽？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你不是說立刻回來陪我嗎？為什麽連手機都關了？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她倒入他懷裏，嗅了嗅，癡癡地笑起來，指著他的臉道：“原來是有更重要的事啊……和哪個女人上床了？喬斯？”
    “嗬，我就知道是她，你昨晚和她在一起嗎？就是因為她才不管我？為什麽你們都被她迷惑了？她不是個好女人，她是狐狸精……”
    “你喝醉了，我扶你休息。”
    “我沒醉……”歐怡雪推開他，踉蹌退走了幾步。“她究竟有什麽好的？比我漂亮嗎？比我有能力嗎？為什麽你們一個二個都對她那麽好？尚馳是這樣，現在……連你也這樣……”
    她哭喊著，捶打著他的胸膛。“你不能這麽對我，不能——不能——我才是你最愛的人！”
    “告訴我，你還愛我對不對？你沒有被她迷惑，你愛的人始終是我，孩子隻是個意外！說啊……說啊！”她捧起他的臉，熾熱的目光緊盯著他，亟待得到一個答案。
    “你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知道！我現在很清醒！淩……這麽多年來，我最愛的始終是你……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愛你，我愛你……”她攬住他的脖子，發瘋一般吻上他的唇。
    莫少淩將她推倒在床上。“你瘋了！你是我大嫂！”
    “我不是！我是你最愛的女人！”歐怡雪放聲痛哭，“我是瘋了，是你們兩兄弟把我逼瘋的……我真的錯了，當初不該和你分手……現在遭到報應了，我好恨自己當初的決定！”
    這一刻，莫少淩曾無數次想象過。他曾經發過誓，要讓她後悔。可當她在他麵前聲淚俱下地痛哭時，他沒有半分快感，恍惚覺得，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隻是心疼她，不想她這麽痛苦。畢竟，他曾經深愛過她。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過去那段回憶，對他而言遠不及他想的那麽重要。他並非放不開，隻是以為自己還陷在裏麵。
    有一個女人，在他心裏慢慢占據越來越重要的位置，融化了他冰封的心，讓他重新看到了陽光，願意再次相信愛情。
    等他徹底走出過去，他會當著全世界向她表白。永遠握緊她的手，和他們的孩子幸福地生活下去。
    莫尚馳出院那天，歐怡雪沒有來接他。反倒是莫少淩來了，兩兄弟彼此無言，都不太習慣這樣平和的交往方式，但更不想在喬斯麵前鬧別扭，每個人都想竭力表現好些。
    從輪椅上起來時，莫少淩背對著莫尚馳蹲了下來。他愣了一下，“我自己來吧……”
    他沒說什麽，就保持那個動作。
    喬斯勸道，“還是讓他背吧，這樣方便些。”
    莫尚馳也沒再拒絕，似乎低聲說了句“謝謝”，兩人都有些尷尬。自從因為歐怡雪鬧翻之後，除了打架，這是兩人第一次有肢體接觸，能感到彼此身體裏流動著的，相同的血液。這種感覺太陌生，也很奇妙。
    莫少淩親自開車，喬斯就坐在後座照顧莫尚馳。一會問他渴了沒有，一會又擔心他腿疼，無微不至得令莫少淩嫉妒，盡管他知道她是為了彌補。
    喬斯忽然將臉貼向莫尚馳，他臉一紅，心髒劇烈跳動起來。“你……你幹什麽……”
    “扣子開了，我幫你扣好，別動！”
    她埋首在他胸前，清幽的體香自她發絲間散發出來，縈繞於他鼻息，莫尚馳就要醉了。本能地伸手，想要抱住他，卻由後視鏡中感到莫少淩冰涼的目光。
    他的手一抖，車子一個大幅度轉彎，險些將兩人飛出去。
    喬斯忙扶住莫尚馳，見他沒事，才放下心來。“小心開車。”
    莫少淩見她這麽緊張他，對自己的語氣卻有點生氣，暗自惱怒。
    如果受傷的人是他，她也會這麽護著他嗎？他是理解她的心，不想小心眼，但還是忍不住不爽。當初他就不該答應她照顧他，她應該是他一個人的，不能讓其他男人有機可乘！
    ……
    歐怡雪前往德國出差一個月，喬斯便接任了照顧莫尚馳的全部任務，等同於他的女傭。天氣好的時候，她就推著莫尚馳到三樓曬太陽，說陽光有助於他恢複，每天還給他準備一大盤水果。
    “今天又是什麽奇怪的東西？”他好笑地看了眼她藏在身後的手，又玩神秘？
    “什麽叫奇怪的東西，水果很奇怪嗎？我特地讓德叔早起，親自去市場上挑的，超級無敵新鮮的——哈密瓜！”她端到他麵前，笑得像隻可愛的貓咪。“是不是一看就很有食欲呢？”
    莫尚馳撇撇唇。“我不喜歡哈密瓜。”
    “那請問梁大總裁，蘋果、梨、香蕉，有哪一種水果你是喜歡的？拜托您下次能不能為挑食找另一種借口？水果裏麵有很多維生素，尤其你現在更需要。”喬斯威脅他，“如果你不吃，我就不理你了。”
    “真的？”
    “嗯！”嘿嘿，怕了吧？
    哪知莫尚馳長眉一挑，很是愉悅地說，“那太好了，我正好覺得有隻蜜蜂天天在耳旁嗡嗡叫很煩呢！”
    “你……”喬斯像隻齜牙咧嘴的小貓，“你說的，不許後悔！”作勢要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