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章最後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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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亞軍等人摸黑走山路,走得並不快,但卻比在天上的筆直索道上滑行的蒲英,還更早地到達了第一個吊廂下麵。
    因為蒲英是向上拉動自己,雖然有滑輪,可是每在索道上滑動一下,不算輕的小吊鬥再加上自身重量,都要讓她用上很大的力氣才行。
    她還必須高度謹慎,保證動作均勻平穩,不讓索道發生劇烈晃動。
    這一百多米的距離,蒲英滑行得好累。
    每隔十米到達一個吊廂處時,她都要抱著吊索的鋼纜,歇一口氣。然後,將小吊鬥的滑輪掛鉤摘下,繞過該處的吊廂掛臂,又掛在前段的鋼纜上。最後,她再繼續一寸一寸地向前滑動。
    當滑到距離乘客吊廂的最後二十米時,蒲英開始感覺頭暈心慌,手也有些輕微顫抖,身上還冒出了冷汗。
    她在一處掛臂處多停了一會兒,一邊重重地喘氣,一邊想:該死的,怎麽這個時候出現低血糖反應了?
    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
    一個餓了五天的人,就靠著上午的一頓飯和下午一塊壓縮餅幹的熱量,去往返奔波地救人,怎麽可能不低血糖呢?
    可是,第一個吊廂裏的兩位乘客,還在那邊隔著玻璃,不停地揮動著手臂,激動地喊著:“解放軍同誌加油!加油!”
    蒲英咬咬牙,又鼓起全身的力量,向他們滑去。
    下麵的史香玉看著那緩慢移動的小吊車,才發現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因為隊裏體能最好的蒲英,在上麵的行動都這麽遲緩!她肯定不是不想快,而是快不起來啊!
    這樣的話,營救一個吊廂恐怕都要花費不少時間。上麵有遊客的吊廂總共有十餘個,照這速度,這一晚上都未必能把人全救下來啊!
    她馬上對工作人員說:“必須要準備食物。特別是醫療救護!”
    “已經在準備了,”工作人員解釋道,“之前我們是人手不夠。現在山上的遊客已經基本疏散完了,很快,其他工作人員就會把食物和水送來,醫生也會過來的。”
    忽然,一個醇厚又帶點些沙啞的男中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光靠你們景區的救護力量,恐怕還不行!”
    史香玉驚喜地轉過頭:“教導員!你來了!”
    來人正是馮垚。
    他一身戎裝,但是自胸部以下都還沾著半幹半濕的黃泥漿。睿智的一雙眼睛。還那麽湛然有神,但是發青的眼窩卻暴露出了一些疲態。
    馮垚本來帶著女兵集訓隊,一直在被洪水淹沒一半的某鄉鎮轉移受災群眾。接到命令後,也是來不及吃晚飯就趕了過來。
    他剛從接引站那邊走過來,已經從工作人員的描述中,知道了在天上的那個兵是誰。
    見到史香玉,他卻什麽也沒提。先表揚了她一番:“小史,你指揮的很好!下麵的救援,由我指揮。”
    “是,教導員。”
    馮垚又轉身對工作人員說:“我剛才在路上,已經通過電台向指揮中心請求了醫療救援!一會兒,將會有一輛解放軍的救護車進山。請你們景區負責接引一下,一定要讓救護車盡可能地靠近我們這兒!還有,從這裏到救護車的山路上。最好沿途都安排好人員接應——要建立一條暢通無阻的綠色通道!明白嗎?”
    “明白!”在馮垚果決而清楚的命令之下,工作人員也不由表現出了雷厲風行的作風。
    這時,馮垚才抬起頭,仰望那四十米之上的半空,努力辨認著那個小吊鬥上模糊的身影。
    他拿過史香玉的對講機。舉在嘴邊,卻遲遲沒有說一句話。
    史香玉有些詫異地看著馮垚。問:“教導員,你不指導一下蒲英怎麽做嗎?”
    馮垚放下了對講機,目光卻還停留在那高高的鋼纜上,“她會做好的。我,不能瞎指揮。”
    史香玉明白了:是啊,我們在下麵幹著急,其實也是愛莫能助。在上麵出現的任何問題,都隻能靠蒲英自己解決了。
    此時,蒲英已經來到了第一個吊廂處,精神高度緊張之下,並沒留意下方來了什麽人。
    她先安撫著吊廂中的遊客:“你們先別急,不要靠近廂門,在座位上坐好就行了。”
    看到獲救希望的兩位遊客,此刻非常聽話。
    而上方那些吊廂裏的人們,也都全神貫注地觀察著這裏的情況,不再去搖晃吊廂。
    除了山風吹過引起的搖晃,整個索道此時處於相對穩定的狀態,為蒲英的施救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蒲英小心地沿著吊廂掛臂滑下,但是當她的雙腳碰到吊廂頂時,還是引起了吊廂的一陣晃動。
    她停了一會兒,等吊廂穩定一些後,再繼續工作。
    救人用的滑輪緩降器,已經在鋼纜上掛好了。蒲英解下滑輪上的安全繩索,一頭纏在自己手臂上,另一頭向下方黑沉沉的虛空拋下去。
    然後,她按住掛在胸口的對講機通話按鈕,說道:“湘雲姐,接住繩索!拉好了,我準備救人了!”
    一陣短暫的電磁噪音響過後,對講機裏卻傳出一個意外的聲音:“我是教導員,我們已經拉住繩索了。”
    蒲英心裏一震,又用手試了試安全繩,果然繃得直直的。
    她不禁微笑地衝著對講機說:“好!那我下去開門救人了。”
    “注意安全。”
    馮垚簡短地結束通話,生怕蒲英那靈敏的耳朵會聽出自己聲音裏的滯澀。
    他將對講機交給史香玉,自己走到郭亞軍前麵,親自抓住了安全繩最前麵的一截。這大概是他現在唯一能為蒲英做到的事了。
    蒲英趴在吊廂頂上,小心地向下伸出右腳,去碰觸吊廂門外的門閂。
    一下,兩下,三下,哢噠一聲。門閂被她的腳蹬開了,廂門微微打開了一條縫,然後又被蒲英的腳撥開得更大。
    蒲英這才將纏在手臂上的那截已經打好活結的安全繩,從敞開的門口甩進吊廂裏麵。
    “先生,請你幫忙把繩子套在女士的腰上!”蒲英在廂頂上對裏麵的人喊話。
    “不!我是導遊,應該讓遊客先走。”年輕的女導遊卻拾起繩子,要給同廂的男遊客套在身上。
    “這……”本來聽到上麵的解放軍居然是女兵就有些錯愕的男子,此刻更加不好意思了,忙推辭道:“你是女孩子,應該先走!”
    “不。應該你先走!”
    搞清楚了情況的蒲英,不由爭辯地說:“別耽誤時間了!聽我的,男士先走。”
    於是。那名男遊客聽從了命令,在腰上套好了繩索,並用雙手緊緊抓著繩索上端。
    蒲英護持好緩降器下的兩段安全繩後,對下麵發出指令:“可以放了,先放慢一點!”
    男遊客被繩索吊在半空。緩緩地向下滑去。
    在下方幾道亮光的照射下,離得最近的幾個吊廂內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
    終於,男子平安抵達了地麵,被馮垚等人接住了。
    他忍不住激動地和馮垚抱在一起,並衝著天空大喊:“我得救了!”
    “我們看到了!我們都有救了!”半空中也響起一片歡呼聲。
    馮垚將繩索從男客身上取下。通過對講機對蒲英說:“幹得好!繼續!”
    隨後,他又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擴音喇叭,對著其他吊廂的人們喊道:“同胞們。大家看到了,第一位遊客已經安全落地了。很快,你們也都會安全下來的——這隻是個時間問題!所以,請大家保持安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以便保存體力配合我們的救援行動。大家配合得越好,獲救的速度也就越快!”
    沉穩的男聲在山穀裏回蕩。讓所有的人聽了,都能感到那份有力的承諾,和那份厚重的安全感。
    人們再次安靜下來。
    很快,蒲英又順利地將女導遊放了下來。
    其餘遊客們的心情更加安定了——此刻,這位看不見容貌的解放軍戰士,就是他們心中最可愛最可親的人!甚至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
    蒲英收回安全繩時,發現活套上還係了個軍挎包。
    同時,對講機裏傳出了馮垚有些含混的說話:“英,吃點東西,再幹活!”
    聽到有吃的,蒲英並沒有注意到教導員的語氣,著急地打開挎包——裏麵竟然是兩個煮雞蛋和幾塊玻璃紙包裝的糖果。
    那是馮垚帶隊要離開村民安置點時,鄉親們圍著女兵們要給她們包裏塞吃的,不拿就不許走……馮垚等了一會兒,見老鄉們太熱情了,便上前解勸,順手抱起了自己下午才從被洪水圍困的屋頂上救出來的一個小女孩。
    他一個個地去幫女兵們解圍,卻不知什麽時候,那個小女孩偷偷接過家人剛剛煮好的雞蛋,再加上她自己書包裏的糖果,一起塞進了這位解放軍叔叔的挎包裏。
    馮垚在趕路的途中發現後,雖然自己也很餓,但是他本能地想到了,一會兒要上高空救援的戰士可能會需要這個,便帶上了山。
    這會兒,這點吃的東西對蒲英,乃至對那些遊客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
    蒲英很快剝了雞蛋,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然後她又去拿糖塊。
    那玻璃紙上還沾著不少沙粒,蒲英借著雨水簡單揉搓衝洗了一下,就剝開糖紙,將裏麵的糖塊放入了嘴裏。
    雖然雞蛋是冷的,糖塊也受潮變軟了,但是就著雨水吞吃下它們的蒲英,卻感覺這一餐是自己平生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餐。
    她的精神大振,又翻上吊鬥,繼續向第二個吊廂溜去。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蒲英一直在高空作業,而沒有換人——既不方便換人,也太耽誤時間了。
    她全憑著自己的謹慎和毅力,堅持不懈地救下了一個又一個吊廂裏的客人。
    她不累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每當一名遊客安全落地後,天上地下發出的陣陣歡呼聲,蒲英胸中就跟著產生莫大的成就感。這感覺。支撐著她不知疲倦地滑動、爬行、破門、拋繩、護繩、放繩……
    在放下最後第四個吊廂的旅客後,蒲英的雙臂又開始有些顫抖了。她再一次感到了疲累和饑餓,並且有點眼冒金星了。
    支持不住了嗎?
    不行!隻有五名遊客了,勝利就在前麵了啊!
    蒲英,你不能讓他們失望,不能讓他們對解放軍失望!
    想到這兒,蒲英用右手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左臂的傷口,讓這一時的劇痛幫助自己提神。
    當她收回安全繩時,發現那裏又綁了一個挎包。
    蒲英急忙打開一看,裏麵居然是牛奶和麵包。
    天啊。教導員,你可真是及時雨啊!
    蒲英迫不及待地大吃起來。然後,她在包裏麵又發現了一個藥盒。
    借著吊廂裏傳上來的燈光。她看見那藥盒上寫著葡萄糖注射液,而且藥盒上還紮著一根紅絲帶。
    葡萄糖?這可是好東西啊!
    蒲英立刻解開絲帶,從盒中取出一支安瓿,“啪”地一下折斷瓶頸,將瓶中的藥液統統倒進了嘴巴裏。
    “唔——”把糖水咽下去後。蒲英不禁砸吧了下嘴,“這是要甜死人啊?”
    趕緊又喝了好幾口牛奶,才覺得嘴巴裏沒那麽齁甜了。
    蒲英忍不住按住通話按鈕問:“教導員,是梅醫生來了吧?”
    “你怎麽知道?老梅,過來,小英子問候你呢!”
    “哎。英子,是我。你怎麽知道是我?”
    蒲英輕輕笑了一下,才說:“梅醫生。你是不是隨時隨地,身上都帶著紅絲帶啊?”
    “……”梅醫生的老臉一紅,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有點“娘”。
    但在對麵馮垚意味深長的目光注視下,他又故作鎮定地說:“嗯,我不是說過。那是老家的風俗嘛。對了,你把葡萄糖喝了沒?那個對你補充體力有好處……”
    “喝了呀。就是太甜了。”
    “百分之五十的,是甜了點。不過,濃度高的,效果好嘛……”
    一和梅醫生說話,蒲英不知怎的就想發笑,大概他實在是有點太好玩了吧。
    她忍笑說道:“梅醫生,我想你一定沒喝過高糖注射液吧?”
    “那倒沒有,我們一般隻喝百分之五的,最多百分之十的……”梅醫生匯報得很詳細。
    蒲英更想笑了,這個醫學博士怎麽這麽呆啊?
    不料,就在這時,鋼纜吊廂突然大幅度晃動起來。
    蒲英幸好身上還掛著保險繩,才沒被甩下吊廂去。
    她抓緊手裏的挎包,往高處望去。
    原來是最後一個吊廂裏的那位單身男遊客,等得不耐煩了,又開始“咣當!咣當!”地踢打起吊廂來。
    前麵兩個吊廂的遊客,馬上回頭罵他:“你幹什麽?想死啊?”
    但是,那個男遊客卻不理不睬,隻顧著一個勁地踢門,嘴裏還喊著:“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他的行為,使得鋼纜搖晃得非常距離,給蒲英的救援行動帶了極大的危險和不便。
    馮垚很著急,但是對著那男遊客高聲喊話,卻完全沒有效果。
    梅驊騮觀察了一會兒,憑著自己的臨床經驗做出了判斷,“那個人已經精神崩潰,喪失理智了,他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告了!”
    “怎麽會這樣?”
    “大概是他的處境最危險,又隻有一個人,沒有同伴相互安慰,本身的心理又很脆弱,這才……”梅驊騮搖了搖頭。
    馮垚隱約看到了蒲英在吊廂上都站立不穩的樣子,但他不得不對她下令,“蒲英,你必須再加快速度!搶在最後那名男遊客做出更危險的動作前,解救下前麵的幾位客人。”
    “我明白。”蒲英加緊將牛奶喝完,麵包塞到嘴巴裏,挎包背好,然後不顧劇烈的搖晃,向上麵的小吊鬥爬去。
    馮垚又對周圍的人說:“大家都打起精神,最後的這幾個救援,很危險!老梅。你要隨時做好搶救的準備!”
    “知道。”
    天上地下的氣氛都緊張起來。
    那些剛剛被救下來的遊客,也幫著戰士們喊話。尤其是那位導遊,她一遍遍地喊著:“方先生,您不要踢門了!您安靜一點好不好!解放軍同誌馬上就要來救您了!您這麽踢門,索道晃得太厲害了!不但您不能得救,前麵的幾位客人,也很危險啊!方先生,我知道您是個好人,我知道您在台灣還有家人,您難道不想平安回家嗎?求求您。別再踢了,好嗎?”
    可是,她和其他遊客苦口婆心的勸說。都根本不能進入方先生的耳朵裏。
    蒲英知道情勢很緊急,她以最快的速度前進著。在救人的時候,甚至讓裏麵的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一次吊下去。
    好在,最後這兩個吊廂的客人都很配合。也很勇敢——也許都是給那位方先生逼出來的。
    總算是將所有的客人,除了方先生之外,都救下來了。
    可是,這時人們已經無心歡呼,心思都關注在最後的吊廂那兒。
    馮垚命令蒲英:“上去看看,盡可能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把他也救出來!”
    蒲英明白,雖然方先生處於躁狂的狀態,但是也不能讓他繼續留在吊廂裏——再一個人呆一晚上。那就是在送他去死。
    她繼續向上滑行。
    劇烈晃動的索道鋼纜,和滑輪摩擦發出了“噝噝”的聲音,連四五十米下方的人們都聽得一清二楚,這讓他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
    10米,9米。8米……蒲英距離最後一個吊廂的距離隻有2米了。
    借著廂內的燈光,她清楚地看到了方先生的樣子。甚至發現了他穿的褲子,似乎被可疑液體完全打濕了。
    那位方先生也暫停了踢打,用呆滯的目光看著蒲英。
    蒲英盡量大聲又溫柔地說:“先生,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名戰士,我是來救你的。請您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不要動,好嗎?”
    那方先生似乎對蒲英是個女的,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就一直呆呆地不動。
    蒲英趁機滑降到吊廂頂部,俯身從氣窗口對裏麵又喊了一句:“您坐好了,我這就要開門,來救您了!”
    方先生還是傻傻地沒動。
    蒲英將腳伸下去,準備去開門閂。
    不知是這個動作刺激了他,還是什麽別的原因,那位方先生又暴怒起來。他再次瘋狂地踢起門廂,並且越踢越狠,嘴裏還嘶啞地喊著:“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地麵的馮垚立刻命令:“蒲英,快停下!危險!”
    蒲英早就縮回了腳,但是在劇烈的晃動下,她在廂頂被晃來晃去,要不是腰上的保險繩,早就掉下去了。
    所有的台灣遊客都在下麵喊:“不要踢了啊!人家解放軍同誌是在救你啊!你要相信她啊!”
    但是,一切都晚了!
    “哐當——”一聲,方先生已經將吊廂門踢開了!
    他似乎有點意外,一下子愣住在了門口。
    不好!
    蒲英急忙喊道:“你別動啊,我馬上下來救你!”
    可是,方先生抬頭看了她一眼,雙腿一蹬,直挺挺地向下一躍。
    “不要啊——”
    蒲英不顧一切地伸手去抓,卻什麽也沒抓到,隻聽到下方傳來“喀嚓喀嚓”的樹枝折斷聲。
    她急忙按住通話按鈕問:“怎麽樣?怎麽樣?接住沒?”
    過了好一會兒,馮垚才回答:“沒有,他掉在了大樹叉上。”
    “死了嗎?”
    “還沒有,但……”馮垚停頓了一下說,“老梅正在對他進行搶救。你先下來吧!”
    “我,我四肢脫力,動不了了。”
    “那……你先歇一會兒,吃點東西吧。”
    “嗯……教導員,他為什麽會這樣?明明隻差一點點,我就可以救下他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絕望了吧?人要是自己絕望了,誰也救不了他。好了,丫頭,你別胡思亂想了,休息好了就快點下來吧。我們還要送遊客下山,你老呆在在上麵,我不放心!”
    蒲英這才將安全繩套在自己身上,被馮垚等人接回了地麵。
    這時,梅驊騮等醫生已經對那位方先生做了初步急救,正組織衛生隊的人送傷員下山。
    蒲英不禁又振作了起來,這不是還有希望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