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章 劉凱誌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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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蒲英對父母被害事件以及背景的陳述,陳埭工深受震動。
    劉凱誌的所作所為,實在和他心目中那個重情重義的父母官形象,相差太遠了。
    可是,這個叫蒲英的女孩子,眼神清澈幹淨,表情坦蕩自然。她在陳述中幾次停頓,並緊咬著嘴唇忍住哽咽的樣子,又惹人同情,毫無欺詐作假的感覺。
    她的話,讓陳埭工對劉凱誌的信任大大動搖了。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以前不是這樣的!”陳埭工喃喃問道。
    馮垚說:“這,恐怕就要問他自己了。”
    “好!我同意把他交給你們。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和他再聊一聊,並且希望你們也在場。”
    馮垚看了蒲英一眼,見她點了頭,便對陳埭工說:“我們沒意見。”
    不一會兒,秘書和警衛員一起將藏在地下室的劉凱誌帶了出來。
    他進門時看到一身戎裝的馮垚和蒲英,腳步不禁略一停頓,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常態,沉穩地走了進來。
    不等陳埭工發話,劉凱誌先拱了拱手,“老陳,什麽都別說了!我理解!是不是要我跟他們走?沒問題!我這就走!老陳,我絕不會連累你的。”
    陳埭工見他如此做派,想到自己和他家的淵源,心中又有些不忍,起身說道:“劉哥,你先坐,我們說說話,不著急走。”
    “說話?也好……”劉凱誌在陳埭工的指引下,坐到沙發上,問:“說什麽?”
    “等一等,”陳埭工又對馮蒲二人說:“你們也坐下來吧。”
    蒲英自從見到劉凱誌,就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雙拳。但她的理智還能控製得住心中的恨意,不會亂來,隻是注意力太關注在劉凱誌身上。都沒聽到陳將軍的招呼。
    馮垚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坐到沙發上。蒲英看了馮垚一眼,也緩緩鬆開了自己緊攥著的拳頭,隻是目光還死盯著劉凱誌,。
    秘書給大家上茶的時候,劉凱誌已經注意到了對麵那個女兵如手術刀一樣冰冷而鋒利的眼神。
    他不禁多看了幾眼蒲英,忽然醒悟道:“啊?你,你是不是蒲天華的女兒?”
    蒲英又不禁握緊了拳頭、挺直了背脊,對他怒目而視道:“住口!你不配叫我爸爸的名字!”
    “……還真是你!”劉凱誌一時有點恍惚,“你的樣子變了!不過。變得更像你爸了!”
    陳埭工看著兩人的反應,倒是沒想到話題這麽快就切入了他想問的領域。
    他馬上問劉凱誌:“你認識這小姑娘的父親?”
    “是,她父親是我們市檢察院的。人品和能力都很出色……可惜了,天妒英年啊!”劉凱誌長歎一聲。
    聽到他貓哭老鼠的感歎,蒲英氣得就要站起來,卻被馮垚拉住了。
    他衝蒲英搖搖頭,示意她別衝動。“別急,聽聽他怎麽說!”
    蒲英看到他篤定的樣子,也醒悟一切盡在掌握,自己不該這麽沉不住氣。
    她重新坐好,隻是不再看向劉凱誌,免得看了生氣。
    那邊陳埭工繼續問道:“聽說。他是被人冤枉的,害死的?”
    “哦?是嗎?這我倒不清楚!”
    “這事兒,就是你手下的公安局長張利軍做的。”陳埭工對蒲英剛才說的話倒也記得很清楚。
    “那個狗東西。果然做盡了壞事。”
    “嗬——可是他說,是奉了你的命令!”陳埭工提高了聲音。
    “哎,我不是和你說過嗎?這是有人指使他,要把我拖下水嘛!”劉凱誌的表情還是那麽無辜。
    陳埭工以前不覺得,但是聽了蒲英的話。再看到這個表情,也感到了幾分做作和虛偽。
    “那為什麽顧鳳來也說這事和你有關?”他厲聲問道。
    劉凱誌一下愣住了。他還真沒想過顧鳳來會出賣自己。這一悶棍把他打懵了。
    陳埭工看到他來不及掩飾的表情裏,隻有疑惑,而沒有憤怒或是冤枉的感覺,更相信了蒲英的話。
    他的聲音不禁越提越高,“你說別人誣陷你,我信!你說顧鳳來都誣陷你,我就不信了!”
    陳埭工確實很了解顧鳳來與劉凱誌的恩恩怨怨。
    少年時期的劉凱誌,身為**,家庭條件優越,受到的教育也不錯,隻是在文、革、開始後,劉父被打倒了,他也被下放到山江市某工廠接受改造。
    根正苗紅的紅、五、類,一下子成為了最底層的黑、五、類,自然受到了不少歧視。
    本來挺帥的小夥子,就因為成分不好,結婚找對象隻能找到工人出身的、年貌並不相配的顧鳳來。
    兩人的教養和生活習慣都差異太大,劉凱誌並不愛這個糟糠之妻,但對體弱多病的她倒是很照顧,也沒有嫌棄她不能生育的毛病,這讓他在基層贏得了很好的口碑。
    數年後,劉父東山再起,劉凱誌調回北京,顧鳳來也跟著進了京。這下,她和那個高幹家庭的矛盾就特別突出了,再加上結婚多年也沒有孩子,更是令劉家上下不喜,。
    顧鳳來的精神一直很壓抑,多次入院治療,但憂鬱症還是很嚴重。而劉凱誌的仕途卻很順利,事業蒸蒸日上。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後來,在醫生的建議下,顧鳳來主動向劉凱誌提出離婚。劉凱誌本來不同意,但是見顧鳳來的態度堅決,最後也隻得同意。兩人和平分手後,顧鳳來回到家鄉一個人生活,精神倒也漸漸正常起來。
    別人問起,她都從不講劉凱誌的壞話,隻是說自己配不上他。而且,劉凱誌雖然沒有再怎麽和顧鳳來見麵,但對她的工作也一直很關心。以顧鳳來平庸的才能和怪癖的性格,能夠當上工廠的財務處長,不能不說背後沒有劉凱誌的幫忙。
    這就是陳埭工所知道的劉凱誌對前妻有情有義的故事。他也知道。這個顧鳳來一直對劉凱誌很有感情,所以她怎麽也不可能做出誣陷前夫的事啊!
    在陳埭工的質問下,劉凱誌無言以對。他在顧鳳來麵前扮演情深意重的前夫角色太久了,還真的有點進入了角色,對顧鳳來的信任也超過了所有人。
    顧鳳來的身上雖然沒有什麽女性的吸引力,但卻燒得一手好菜。而在劉凱誌在工廠落難的那些年,因為顧鳳來的成分好,也在很大程度上保護了他。兩人曾共度一段貧苦卻也能苦中作樂的日子。
    所以,劉凱誌這些年也願意照顧老了的顧鳳來,並時不時去她住所吃一頓家常便飯。像老朋友一樣敘敘舊。期間,也就不知不覺透露了不少事情給她,顧鳳來的貪財也是被他縱容出來的。
    劉凱誌卻沒想到。這樣一個依附於自己的女人,也會出賣自己。
    “果然,搞政治的人,都不能講感情。看來,我還領悟得不夠啊……”劉凱誌喃喃地說。
    這顯然是默認了他的罪行。
    陳埭工不禁痛心地問:“你做那些事。到底為什麽?”
    “為什麽?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你本來有家世、名譽、地位,老婆兒子開的公司也賺錢,你為什麽還要縱容手下的人貪呢?你年輕時不是這樣的啊!”
    “嗬嗬,老陳。不是我縱容,而是人性本來就是貪婪的。你光去打壓那些人,是不行的。他們給你的阻力。會讓你一事無成。你必須和光同塵,以他們的方式去做事,這樣也才能讓他們為我做事。”
    蒲英終於忍不住搶白道:“甚至不惜殺人嗎?”
    劉凱誌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和後悔的意味,“是。蒲天華死得很可惜!他是個有很強的使命感和責任感的優秀政法幹部,我其實一直很欣賞他。可是。像他那樣做事,是不行的!我們中國的事情很複雜,做事不能隻分黑和白,要有灰色地帶,要從大局出發!”
    陳埭工也怒了:“看來,你從來都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劉凱誌掃了他和蒲英馮垚等人一圈,淡然地說:“你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自然不懂得大局的重要性!蒲天華打擊貪汙**,是沒錯!可是,他不知道,事實比他已經查到的那些還要嚴重。可是,如果將鋼鐵廠招標引資時出現的外資勾結政府官員違紀操作的事情都曝了光,那麽外資肯定會撤資,這個鋼鐵廠就會停產,和它有關的好幾家上下遊工廠企業,也都會癱瘓或破產……這樣,不但國家上百億的投資收不回來,還會有將近十萬的人下崗失業。這些人都分布在山江市的近郊,於是,咱們山江的市中心馬上就會受到這十萬失業人口的衝擊,也一下子就會陷入不穩定的狀態……還有,這個案子牽扯到的違紀幹部非常多,大概會有副省級兩三人、地市級十餘人、廳局級一百多人、處級二百多人,再往下的幹部不計其數。而且,他們又牽涉到了本市大半的效益良好的企業,以及最有發展前景的投資項目……你們,難道就沒想過,如果這個案子的蓋子被揭開了,會導致什麽後果嗎?我想,那會使山江市的政治經濟全麵癱瘓,其他書友正在看:!那樣,難道就對國家有利嗎?”
    “哈!”蒲英嘲諷地笑了一下,“照你的意思,為了穩定,就可以放任你們這些官員貪腐嗎?就可以讓你們肆意將法律和正義視為無物嗎?”
    劉凱誌愕然地看向蒲英,“你說的倒是和你父親,一模一樣!”
    “你說什麽?我爸爸曾和你當麵對質過?”蒲英激動得聲音有些發顫。
    “沒有當麵,是聽張利軍轉述的。我讓張利軍找蒲天華談一談,希望他可以放一放手。我甚至讓張利軍交給他一份名單,是我認為他可以查處的**官員。憑良心說,那個名單上給出的人員的人數和級別,都夠得上大案標準了,都足以讓你父親成為國家級的反腐英雄,讓他官運亨通、名利雙收。可惜,你父親拒絕了……”
    “沒什麽可惜的!”蒲英大聲駁斥,心中也因為對父親的驕傲而熱血上湧。
    馮垚伸手過來,握了握她的手,隨後又對劉凱誌說:“我不明白,你既然想除掉他,為什麽又會給他那麽一份名單?”
    劉凱誌沉默了片刻,才低頭說道:“我很想讓張利軍把他拖下水,因為我不喜歡看到,身邊還有這樣一個沒有汙點的人!”
    馮垚感覺到掌心裏的小手有些在發抖,立刻又重重地握了一下,同時正色說道:“我倒覺得,你是怕了他!蒲天華身上那種理想主義的光輝,那種堅信正義必勝的執著信念,讓你這種隻知道追求權勢的人,不能不望而生畏!”
    “……也許吧……可是,蒲天華,還有你們,都是不對的!你們不能光想著伸張法律的正義,而不管之後的殘局怎麽收拾!這是不負責任的。平衡,我們做事要講平衡!不顧平衡,一味走極端,在政治上是極其幼稚的表現。蒲天華,還有你們,都太幼稚了!”
    “好了,你不要說了!”陳埭工拍了桌子,不再看向劉凱誌,“我總算明白了!你已經完全變了!”
    “人,總是在變的。比如你,這幾十年倒是都沒怎麽變,可你的官職就變得少,升遷之路也慢得很。”
    “你倒是快!我看你摔得也快!”陳埭工諷刺道。
    “……好吧,我失敗了,也無話可說。怎麽著?這就上路嗎?”
    劉凱誌倒也不愧是個人物,事到無法挽回時,他也很灑脫了。
    陳埭工緩緩起身,說道:“我送送你吧!”
    馮垚和蒲英也站起來,靜候兩人的動靜。
    劉凱誌扶了一下老陳的胳膊,說道:“不用送了,你就好好呆著吧!”
    陳埭工正要抬起胳膊,不料劉凱誌將他一拉一推,推向了馮垚二人那邊,自己卻奔向了書桌那邊。
    “你要幹什麽?”
    腿腳在戰場上受過傷的陳埭工趔趄了一下,被馮垚扶住後,回頭怒喝時,卻發現劉凱誌拿起了桌上的手槍。
    不過,他舉起槍,卻是指向了自己的太陽穴。
    “砰——”的一聲槍響,伴隨著“喀嚓”一聲,劉凱誌的頭一歪,倒在了書桌旁。
    ps:
    but,隨便打聽女士的年齡,可不太好哦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