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章 左鄰和右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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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英根本不擔心對方能查探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因為她的行李裏,都是普普通通再正常不過的東西,根本沒有007特工電影中的那些高科技玩意兒。
    不是說我們的情報部門造不出來,而是蒲英所執行的任務,根本不是竊取情報資料、也不是殺人越貨,所以不需要能發射導彈的跑車、殺人於無形的氰化物香煙、讓人意亂情迷的迷幻劑、可攝錄竊聽的多功能眼鏡……那些東西雖然設計巧妙,但是再怎麽偽裝,隻要有心,還是可以看出端倪。
    真正有科技含量的東西,往往返璞歸真,外觀一點都不高端大氣上檔次。
    比如,蒲英隨身攜帶的山寨手機,就是“充話費送手機”的那種白菜價手機。它雖然是阿哥親自拿給她的,卻絕對沒有經過技術部門的任何改裝——市場上買回來什麽樣就原樣地交給蒲英。
    隻要蒲英隨身帶著這部手機,不管她走到哪裏,技術部門都可以鎖定她的位置。即使手機沒有開機,也可以竊聽到她周圍的各種聲音。至於她和別人打電話時的內容,更是可以直接竊聽和錄製下來。——這些技術,對一個國家的安全部門來說,真的隻是小case而已。
    蒲英又有報務員的基本功,還能夠通過敲擊手機麥克風附近,或是點按手機的按鍵——輸入密碼電文。這樣她就可以在不知不覺之中,將情報信息送出去,讓對手防不勝防。
    而這個手機的外觀又實在太普通了,就算她把它直接交給昨晚的不速之客,請他當麵驗看。估計他也猜不到這手機的附加作用。
    這,就是陽謀!
    因此,當蒲英發現自己的住所被人刺探過後,反而一點都不擔心,更沒有告訴小米。
    別看小米來這兒都兩三年了,她卻顯然不知道佛學院的水有多深,一直都沒有發現什麽,隻管過著自己潛心學佛的生活。
    這倒是個好榜樣。
    蒲英讓自己盡量向小米看齊——每天按部就班地起床、做飯、聽課、自修,看到陽光彩霞就樂。看到藍天白雲也笑,天天都很開心地活著!
    即使是吃得不好、穿得不暖,過著沒有洗衣機、電飯煲、電視機和抽水馬桶,提水、砍柴、做飯、打掃各種活兒都要自己去幹的原始社會一樣的生活,也毫無怨言!
    這種貧瘠艱辛的生活,對一般的城市女孩來說,還真是挺受不了的。
    但對蒲英這個特種兵來說。倒是和度假差不多了。
    於是,她對清修生活的淡定反應,讓米思慧和鄰居們都對她刮目相看。
    他們都以為蒲英天生就有佛性——淡泊、寧靜,所以即使她說自己對佛理還一點不通,也不願剃頭,他們還是很快在心理上接納她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由於佛學院的僧舍並沒有像大學一樣,劃出男女宿舍區,所以蒲英和小米的鄰居中,既有喇嘛也有覺姆。既有漢人也有藏人,既有開朗的也有內向的。
    藏人來這裏學習,一般在生活上都不會有什麽問題,因為他們大部分都是來自牧區的普通人,遊牧的生活比這兒可苦多了。即使是來自城市和農耕區、原先的生活條件較好的人,既然選擇了來這裏,自然也有思想準備。所以對吃點苦都能接受。
    漢人在這方麵就要差得多了。
    像小米,最初本來是抱著純粹的宗教理想來金馬佛學院的,自然也知道這裏很艱苦,結果到了才知道,真的是太艱苦了!
    別的還好說,高原反應和飲食習慣,就是兩道難關。小米直到現在還吃不慣酥油和糌粑,總要買米買菜來自己做吃的。
    總之,不管是藏人還是漢人,都沒見過像蒲英這樣的內地女孩——剛來的時候。就對青稞糌粑酥油茶之類的東西吃起來完全沒有障礙,就好像她從小就這麽吃,吃了很多年似的。
    他們也沒看見過,像她這樣一個瘦瘦的女孩,能背著兩三個總重二十多公斤的水桶,上坡下坡地來回跑個三趟!而且是像藏人一樣健步如飛。還不會大喘氣!
    小米直到現在,一次還是隻能最多背十斤水,多了就要喘了。
    所以,蒲英來了之後,不光是她們屋裏背水的活兒都給她包圓了,她還常常順便幫左鄰右舍背上一桶兩桶的。
    因為蒲英這個“挑水工”太給力了,小米現在每天的洗漱做飯等生活用水,都比以前大大充裕起來。以前小米因為背不動水,就隻能大大減少洗澡的次數,差不多一個月才洗一次。現在蒲英剛來,就給她打了水,好好洗了一回。
    小米本來想,小蒲每天背那麽多水,太辛苦了!那就讓她來負責家中做菜做飯和清潔打掃的活兒好了。
    那一天,為了感謝蒲英,小米特意買了點新鮮蔬菜,做了一頓“豐盛”的中餐。
    蒲英已經吃了幾天糌粑了,能再吃到中餐,還是很高興的。不過她在嚐了幾筷子菜之後,一聲不吭地站起身,去灶邊把剩下的食材翻了翻,再切了切,三下五除二地炒了盤青椒土豆絲,端上來。
    小米一吃,這筷子就停不下來了,一會兒工夫就把這盤土豆絲風卷殘雲了。
    和蒲英隨手炒的小菜一比,小米費半天勁燒的那些土豆燉蘿卜什麽的,就顯得太沒有滋味了。
    小米不好意思了:“你們南方人怎麽那麽會做吃的?要不這樣吧,以後我出夥食費,我可以做飯,你來燒菜?”
    蒲英點點頭:“行啊,沒問題。”
    小米想一想,覺得自己還是太占便宜了——還沒謝謝她把背水的活兒都包了,怎麽又讓人家當起了廚子?
    她便說:“以後你的衣服床單,都拿給我,幫你洗吧!”
    蒲英這才明白小米在糾結什麽——自己把小米反襯得成了壓迫喜兒的地主婆了!
    其實她之所以這麽勤快地去背水。並不是為了學雷鋒,也不是受了佛教教義的影響要去做善事,她隻是為了保持自己的體能狀態罷了。
    專業訓練在這裏當然是不可能了,再要把體能丟了,等她回到部隊之後,還怎麽去當區隊長啊?
    在這個整天慢節奏的佛門之地,跑操、打拳、劈磚還有俯臥撐,又實在是太不合時宜了!
    也就隻有背水這種體力活,可以不讓她在這兒度假度得骨頭都鬆了。
    蒲英對小米笑了笑:“好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曾經當過兵,身體素質很好!所以我多幹一點,真的沒什麽!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至此,小米對找到蒲英這個室友,真的是太滿意太稱心了。她自然忍不住和左鄰右舍的朋友們常常誇獎蒲英,這讓蒲英也很快和他們熟識起來。
    左邊的木屋。隻住了一個男學員,名字叫陳博,是來自浙江大學的高材生。人長得白淨瘦弱,戴了個半框的黑眼鏡。
    他是從小就對佛學感興趣,上了大一後聽說了有這麽一家佛學院,便一個人千裏迢迢地找來了。
    陳博來的時間比小米短一點,才兩年多,但他的藏語已經說得很溜了,而且在佛學上的進步更快。
    據說。有幾次講經時,他對佛理上的見解,還得到過上師們的讚賞。
    陳博對佛學真的很虔誠。
    他常對人說,他不但要在這個學院內修完所有課程,獲得噶仁巴(經學士)的稱號,還要再申請修學顯宗的最高學位——格西拉讓巴。這個相當於現代意義上博士學位的宗教學位,是每一個藏傳佛教學經僧人的最高目標。
    可是。普通人循序漸進地完成噶仁巴的學習過程,一般要十六年。
    格西(藏語意為善知識)學位,分了四個等級,拉讓巴是最高級,也是最難獲得的那一級。
    每年全藏的格魯派學僧,在拉薩大昭寺經過考核獲得這一學位的,一般都不超過十人,而且平均年齡都在四十多歲。
    數年前,有一名僧人三十三歲就成功晉升了拉讓巴,一時被傳為佳話。
    陳博表示。他希望能打破那名藏族僧人的記錄。
    他的這個牛吹得就有點太大了。人家可是從小就到寺院當小喇嘛的,而他是十八歲才來的,現在最多還有十三年時間,供他趕超——但是別忘了,那個學位就是在土生土長、深受宗教氛圍熏陶的藏族僧人中,都是非常稀少的。
    陳博剛來兩年。就敢信誓旦旦地一定要拿到格西拉讓巴學位,真的讓學院的漢藏學員們都很吃驚。所以,人們送了他一個外號——“博士”。
    陳博對這個外號還挺喜歡的。顯然,這位高材生大概是在學校裏當學霸當慣了,來到佛學院也這麽霸氣側漏。
    不過,陳鬆的生活自理能力,就比較差了。好在小米和她的前室友,一直以來和陳博的關係還挺不錯的,經常幫他洗個東西,還讓陳博去她們那裏蹭飯,陳博則給她們講經,就算是互幫互助了。
    小米的右鄰,有兩間小木屋,分別住著藏族兄妹三人。
    哥哥多吉,有二十七八歲了,已經來了五六年。他的兩個妹妹卓瑪和蘭澤完全是在他的影響下,才從家鄉來到了這裏當尼姑。
    他們原來的文化底子較弱,在學習藏傳佛教的教義經典時,反不如後來的陳博進步大。所以,他們也常常會來找陳博討論請教。
    這三兄妹整天見誰都笑嗬嗬的,不是藏人常見的那種外向爽朗的笑,而是很溫和的笑。
    他們的脾氣也很溫和,哥哥多吉更是個熱心人。
    蒲英剛到的那天,多吉看到了還主動過來幫她拿行李,並且幫她修理了一下桌椅床鋪。
    原來他之前是個木匠。小米和陳博家裏有什麽木工活兒,都會找他幫忙。
    在某個晚上,這裏下了一場中雨,小米和蒲英的屋子有些漏雨,便請多吉來修屋頂。
    說起這木屋頂,真是太簡陋了——就是一層三四公分厚的木板上,鋪一張防水布,上麵再鋪上一層泥土。土大約有十公分厚,靠這個來壓住木板。為了防止土被風吹走、被雨衝掉,那土裏還撒上了從草原采集來的草籽。
    蒲英不禁問:“那到了夏天,屋頂上不就成了綠草地嗎?應該挺好看的吧?而且還防曬吸熱!嘿,這個屋頂種草的主意真好啊!”
    小米卻唉聲歎氣起來:“好是好!可我來了兩年,這屋頂上麵的草,就沒好好長起來過!夏天,暴雨冰雹容易把它們衝走打死,冬天下雪更是容易把它們凍死——然後這裏還鬧老鼠,我這屋頂的木頭老被啃掉,所以就老漏雨了。”
    啊?怎麽會這樣?完全和想象的不一樣嘛!
    蒲英有點失望,還以為能有屋頂花園呢!
    沒想到這個木屋太簡陋了,環境又太惡劣,再浪漫的想法也隻是水中月鏡中花,根本不能實現。
    多吉來幫她們修房子的時候,蒲英也跟在旁邊幫忙,順便學了一會兒木工活。
    以她的學習能力,很快就幹得似模似樣了。
    由於她的體重輕,最後還是她爬到房頂上,叮叮當當地釘起了木頭,多吉反而給她當起了助手。
    小米站在下麵看得佩服不已,不禁對陳博做了個鬼臉說:“博士!你看看人家小蒲,一個女孩子,瘦瘦小小的,可是多能幹啊!能砍柴背水,會燒飯做菜,還能上房頂釘木頭!哪像你啊——一個大小夥子了,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陳博用食指頂了頂鼻梁上的眼鏡,從容地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說,我是偽娘,她是女漢子嗎?”
    “砰——哎喲!”
    蒲英手裏拿的木頭一下子沒拿穩,掉了下去,正打在躲閃不及的多吉的臉上。
    “哎呀——對不起啊!手滑了一下!”蒲英忙舉起手,歉意地說。
    “沒事沒事!”多吉揉了揉臉,又嗬嗬地笑起來。
    蒲英剛才這麽失常,是因為意外聽到了陳博和小米說話時蹦出的時尚詞語——這實在有點顛覆她對嚴守戒律的僧人的印象。
    後來,她才漸漸知道:陳博、小米這些僧人在這裏學習,業餘生活也不是她想象的那麽清苦和枯燥的。
    陳博因為有家中財政支持,經常去小賣部買點餅幹、水果什麽的就不說了,他還有收音機可以收聽各種新聞和娛樂節目。而且這裏是有信號的,他還可以用手機上網。所以在某種程度上,蒲英在軍營的生活,恐怕還比他更脫離社會一些。
    小米的業餘愛好是繡花。她原來在家隻會十字繡,現在到了藏區,就學起藏繡了,在蒲英眼中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至於多吉、卓瑪、蘭澤,自然是天賦的歌舞技能。他們雖然長得不算俊男美女,但是草原上原生態的牧歌唱起來,也很好聽。
    所以,蒲英這幾天在和鄰居們的接觸中,已經不知不覺中淡忘了初入佛院溝時的壓抑和隔閡。
    她幾乎覺得自己會因為喜歡周圍這些有意思的鄰居,而喜歡上這個地方了。
    其實,金馬佛學院也沒那麽神秘,也沒那麽恐怖,它隻不過是一個挺有個性的“大學”罷了。
    當然蒲英不會忘記,自己身上還有特殊任務,自己並不是真的來這裏觀光,體驗另類生活的。
    很快,隨著藏曆四月初八(釋迦摩尼佛誕生日)的到來,為期八天的**會也要開始了。
    蒲英知道,她有機會見到任務目標了。
    ps:
    【謝謝潘潘0955的粉紅】o(n_n)o~明天吃年夜飯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