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 脫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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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腦外科的林醫生,粗略檢查後很快發現——那個名叫“卓瑪”的姑娘,後腦勺上有一道長約三四公分、邊緣紅腫且不整齊的頭皮裂口。[******請到看最新章節******]
    傷口內側緣已經有肉芽組織增生,但是外觀不夠新鮮。她再輕輕一按傷口周圍,從裂口裏麵就流出了少許的黃白色膿液。
    據“卓瑪”的哥哥“次仁”介紹,他的妹妹受傷已經快兩周了,傷口化膿也有十多天。這兩天的情況還算好,之前是又流膿又發高燒,人都迅速瘦下來了。
    那時候為了方便換藥,“次仁”不得已把“卓瑪”的頭發都給割掉了。但是因為沒有藥物,他也隻能每天用河裏的清水給她洗洗傷口,再包上相對幹淨的布條。
    就這麽拖了一陣子後,“卓瑪”的體溫雖然漸漸不再燙得嚇人,但是傷口還是不時會流膿。她整個人的狀態也很不好,一直昏昏沉沉的。
    林醫生一邊用消毒棉簽探查傷口內部,一邊搖著頭說:“這裏一直沒長好,都快轉成慢性感染了,人的狀態又怎麽會好?一會兒我給她做個小手術,徹底處理一下後,很快就能好了!”
    “好!”甲日答道。
    “不行!”江央多吉卻馬上表示反對,“我們還要趕路呢!”
    林醫生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耐著性子地勸說:“這隻是個小手術,不到半小時就好了!不會耽誤你們趕路的!”
    甲日也在幫腔:“阿爸拉!天馬上就要黑了,前麵也沒有住宿的地方,咱們何不就在這湖邊休息。順便請這位女門巴給妹妹治傷?”
    江央多吉被他的大膽頂撞氣得吹胡子瞪眼。
    甲日突然又俯身湊到他耳朵邊用藏語說道:“你放心,我隻是想把蒲英的傷徹底治好!我不會亂說話的,因為我也怕你濫殺無辜!”
    “你說的是真的?”
    “我向佛祖發誓!”
    “那好吧,我會盯著你的!你和蒲英,隻要和這三人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我就會立刻——”江央多吉惡狠狠地瞪著弟弟,“你明白的!”
    “我明白!你可以寸步不離地監視我們!”
    江央多吉哼了一聲。不再和他說話,卻又換了一張笑臉,並用漢話對林醫生說道:“那你給我家孩子看病,要不要收診費呢?貴不貴啊?我們牧民可沒有多少錢……”
    “你就放心吧,我不收錢的!現在。可以讓我準備動手術了嗎?”林醫生不耐煩地問。
    “可以可以!那就麻煩你了!”江央多吉不過是找個同意的借口,所以馬上就坡下驢了。
    林醫生先回去做一番準備,就是將越野車後車廂的東西清理一下,布置一個臨時手術室。
    梁先生讓女兒拿了些礦泉水和蛋糕,送去請藏族爺爺叔叔和哥哥姐姐們吃。
    他則留在後車廂,和妻子一起收拾整理。
    趁著菲菲在那邊吸引了藏人的注意力。梁先生輕聲問妻子:“怎麽樣?看出什麽來了嗎?”
    林醫生也壓低了聲音答道;“我懷疑,對麵的人是人販子了!”
    “人販子?不會吧?”梁先生雖覺得那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卻沒有想的這麽具體。
    林醫生盡量長話短說地解釋道:“那個‘卓瑪’。明顯不是藏人。另外,我覺得她那種虛弱的樣子,也不像是因為發燒生病引起的!她現在隻是有一點點低燒,但是卻出現了痛覺遲鈍。意識模糊,身體木僵,等等不正常的狀態。還有,呼吸也有些反常的慢而微弱——這些跡象,都很像是服用了某種鎮靜麻醉藥。所以,我判斷她可能是被人用藥物控製起來,帶出來賣的!”
    “你確定?”
    “確定!你忘了我是神經外科醫生。對意識的判斷最熟悉,對手術中各種麻醉藥物的反應,也是最清楚的!”
    身份切換到醫生的梁太太,完全不像剛才那個在丈夫和女兒麵前溫柔迷糊得沒脾氣的小女人了。
    在她從事的專業範疇內,她就是權威。
    梁先生並不是不相信妻子的專業素質,隻是事關重大,他不得不慎重起見。
    他沉吟道:“這麽說來,是挺可疑的。對了,我看那個年輕人也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但又好像有什麽把柄被那個老頭捏住了,不得不跟著他一起走。也許,這個把柄就是那個‘卓瑪’吧?”
    林醫生又補充道:“對了,我覺得那個老頭的年紀並不大,中氣十足的,看上去比一般的年輕人還壯實呢!”
    “我也感覺到了!大概是化妝過的……看起來,我們真是遇到壞人了!搞不好的話,咱們一家三口還可能被他們滅口!當然了,如果他們真的是人販子,也許會留下菲菲,和那個‘卓瑪’一起賣掉吧!”
    “誰敢賣菲菲?我和他拚了!”林醫生被激怒了,唰地一下舉起了寒光閃閃的手術剪刀。
    “噓——別激動,”梁先生按住了妻子的手,微微一笑,“我隻是說有這個可能,又不是事實。隻不過,我們一會兒得多長幾個心眼,小心提防著點!”
    “對了,我得趕緊把菲菲叫回來,不能讓她和壞人呆一塊兒!”林醫生又要回頭叫人。
    她顯然是想到一出是一出,遇到和女兒有關的事就變得特別緊張特別急躁了。
    梁先生馬上拉住了她,“哎,別急啊!反正她什麽都不知道,過去和他們說說話也沒什麽。畢竟他們現在還要求著你看病,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林醫生這才定了定神,不好意思地說:“你看我,又是做事不經過大腦了!”
    “你別緊張。我中午還和老戴通過電話。一會兒再抽空給他打個電話,讓他聯係一下附近的公安局——總之,你別害怕,別自亂了陣腳!”
    “我知道了!那你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林醫生這麽問,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一向尊重丈夫的意見。認為他的行為處事總比自己更周全一些。
    “首先你要穩住,不能露出異樣!一會兒,我給你當助手,先給那姑娘把傷治好了——如果能幫她恢複一點行動力,是最好的。其它的。我們隻有見機行事了!”
    不一會兒,夫妻倆在商量好對策的同時,也將後車廂收拾好了。
    林醫生過來招呼甲日將蒲英抱過去,側躺好,她準備再做一次詳細檢查。
    這時,她發現了蒲英手腕上已經結疤的穿通傷。
    四個微紅而整齊的傷疤。隻有黃豆大小,卻引起了林醫生的特別注意。
    “這是什麽東西紮的?”她問。
    “是,是……”甲日一時答不上來。
    “就是被籬笆上的樹枝紮破的。沒事啦。都已經長好了!”守在旁邊的江央多吉插話。
    “真的長好了?沒有後遺症嗎?哦,我的意思是,這手的功能怎麽樣?”林醫生顯然還有些懷疑。
    “不知道啊。”甲日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因為病中的蒲英一直四肢乏力、很少活動,兩手也沒有表現出有什麽特別的異常。
    這時。一直很安靜、也沒有說話的蒲英,忽然拖著兩隻手腕,努力地向林醫生晃了晃。
    林醫生忙俯身看向她:“怎麽了?”
    “不,正,常……”蒲英費勁地睜開眼睛,說出了斷續的三個字,就半途而廢了。
    她是很想說話的。但是腦子裏總是昏昏沉沉的,人好像和現實的世界有一層隔膜,很難進入現實中。渾身更是沒有一點力氣,想說幾個字都很費力。
    正像林醫生猜測的那樣,江央多吉一直在給蒲英下藥。
    一開始是為了不讓她逃跑,他按一天三次的量,給蒲英喝的水裏放了強效的麻醉劑——氯胺酮。這種麻醉藥在吸毒界被稱為“k毒”,服用後會使人的感覺下降,痛感減輕,並產生愉快的夢樣幻覺和意識障礙。
    在藥物的作用下,蒲英整天都迷迷糊糊的,意誌完全不能控製軀體,自然隻能被江央多吉裹挾著一起逃亡。
    兩三天之後,因為傷口一直沒有得到好好處理,再加上落水著涼、逃亡路上的飲食休息條件都不好,蒲英身體的免疫力大幅下降,於是她被紮西偷襲時造成的那個頭皮傷口,竟然開始化膿了。
    同時,她還發起了高燒,好幾次都燒得人事不知。
    江央多吉的行囊裏是有抗生素藥物的,但卻對甲日謊稱沒有,胡亂在草原上采了幾把草藥,讓他給蒲英敷上。
    甲日為了換藥方便,便用蒲英身上的那把藏刀,將她的頭發削得很短很短。那刀原本和手槍一起都被江央多吉收走了,後來他見蒲英已經沒有了行動力,而且那藏刀一看就是裝飾用的,刀鋒還不如普通的水果刀鋒利,他也就不在意地交給了甲日使用。
    在這些日子裏,蒲英雖然常常神誌不清,但也朦朧地知道:這一路上全靠甲日的照顧,她才沒有病死在路上。
    她也猜到了江央多吉在給她下藥,隻是她無力反抗,隻能盡量減少吃喝,但是效果並不明顯。
    最近幾天,也許是江央多吉見蒲英被疾病折磨得人都脫了形,隻要一個健壯點的孩童都可以一手將她推倒的樣子,防範之心也就淡了。他減少了麻醉劑的劑量,改成一日一到兩次了。
    蒲英雖然不知道具體情形,但也感到自己間斷清醒的時間,似乎變長了一些,對自身和外界的感知也都稍好一些了。於是,她漸漸發現自己手腕的傷口雖已經結疤,但是雙手的功能似乎有些不妥。
    不過,她一時還顧不上手的事,因為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脫困的問題。
    最初見到江央多吉無情殺害路人時,她已經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不能連累無辜。
    不過,當蒲英聽說邂逅的遊客竟然是來自北京*的軍醫之後,立刻對那位醫生寄托了很高的期望。因為外科醫生的膽子應該比較大,軍醫則應該比較正直,所以她也許能將自己的消息帶給警方或是軍方,從而招來救兵吧?
    但是蒲英也知道,軍醫畢竟不是純粹的軍事人員。
    所以她一定要在確保對方安全的情況下,才能讓她去傳出自己的消息!
    可是,在江央多吉的嚴密監視下,蒲英該怎麽做到這一點呢?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