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章 亂起班加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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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18日晚上9點,蒲英回到了喀土穆“東土賓館”自己的房間。
    東土賓館位於喀土穆機場東路的路邊,是一家中資集團開辦的三星級賓館,裏麵的服務員大部分都是中國人,所以,來往喀土穆的中國人都很喜歡住在這裏。
    蒲英是中午乘坐聯合國的飛機抵達的喀土穆,和牛處長在賓館稍事休息後,又聯袂前往中國駐蘇丹大使館,拜見了李大使和吳武官。
    牛處長和吳武官都是河南人,所以每次到喀土穆辦事都會到老鄉這兒來聚一聚。
    蒲英卻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吳武官。三個月前,她就已經見過了陪同聯非達團的保羅將軍等人一起到尼亞拉給中國撤離人員授勳的吳大校。
    吳武官招待二人在使館工作人員食堂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餐。
    飯後,牛處長帶著蒲英去尼羅河遊覽。蒲英坐在中國贈送蘇丹的友誼號大遊船上,觀賞了青白尼羅河在喀土穆會合時涇渭分明、平行奔流的著名景觀。
    回到賓館,蒲英先洗了個淋浴,然後順手打開了電視機,想看一會兒新聞,等頭發幹了再睡覺。
    她在搜索中文國際頻道時,無意中看到半島電視台的新聞頻道正在報道l國的時事,馬上專注地看了起來。
    下午在使館的時候,吳武官還問過她:“你知不知道昨天l國出事了?”
    蒲英回答:“是那個班加西的市民上街遊行的事兒嗎?這在l國,不是很平常的事兒嗎?”
    吳武官點頭:“嗯,這次鬧得有點大!國際社會的反響很大!昨天,美國國務卿在白宮公開表示,支持班加西的市民;英國首相也譴責嘎達飛出動軍警毆打和槍殺平民的暴行;法國總統的調子更高,要求聯合國討論如何采取製裁嘎達飛的行動:聯合國的人權事務高級專員,也加入了譴責嘎達飛的行列。”
    蒲英在軍營裏,自然不那麽方便看到這些時事消息。
    她聽到這裏,不禁有些擔心地問:“現在班加西的局勢怎麽樣了?”
    “聽說班加西的男女老幼都上了街。嘎達飛的態度也很強硬,調集了大批軍隊前往東部地區——事態更嚴重了。”
    “那,您估計,接下來會怎麽收場呢?”
    “肯定是要亂一陣子。但是,亂多久?亂到什麽程度?這都不好說了。特別是,好幾個大國都在給l國施加壓力,局勢就更複雜了!”
    “這麽說,我去的有些不是時候?”
    吳大使見蒲英的表情有些憂慮,又寬慰她道;“你也不用太擔心,l國現在亂的隻是東部地區,首都雖然也有示威遊行的人,但是嘎達飛還是牢牢掌控著這個國家的。你這次也就隻去兩天,應該不會受到太大影響的。”
    其實,吳大使是誤會了蒲英。
    她並不是為自己擔心,而是擔心馮垚——派駐國出了這種事兒,他和同事們的工作壓力一定會更大了。
    從吳大使那裏,蒲英也隻是了解了大概的情況。現在看到半島電視台正在連續報道l國動亂的詳情,她自然要好好了解一下了。
    半島電視台不愧是“中東cnn”,新聞報道做的很專業,也很全麵。
    新聞主持人在直播從l國各地的前線記者發回來的報道的同時,也會不時插播關於這次事件的前情背景。
    看了這些背景資料後,蒲英才知道,班加西的遊行示威爆發於2月17日,事件的起因和一名律師有關。
    這名律師叫法思,是當地一個維權組織——“阿布薩利姆家屬”的發言人。
    阿布薩利姆是l國的一個監獄,裏麵關押的是反對嘎達飛的政治犯,而且大多是班加西人。
    這是因為嘎達飛自從四十年前發動政變,成為國家的掌權者後,一直對自己起家的老家——塞卜哈地區和首都地區的經濟發展投入很大,而忽視了東部地區。
    東部的班加西本來是l國的第二大城市,這些年來卻沒有得到很好的發展,市容比十幾年前還要破爛,和高樓大廈林立的繁華的首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自然讓以班加西市為首的東部地區的人民,對嘎達飛當局心存不滿和怨恨。
    而且,l國是一個鬆散的國家,政府的行政能力並不是很得力,很多地方事務都要依靠部落長老來掌控。東部的部落和西部部落之間本來也長期有仇,見到嘎達飛上台後並沒有一碗水端平,族群之間的對立也就演變成了對嘎達飛執政的反抗。
    嘎達飛是個作風強硬的**者,一發現反對者,秘密警察就會將他們抓進監獄。所以,在阿布薩利姆監獄關押的政治犯,大部分都是來自東部的班加西人。
    1996年,監獄中1200多名犯人因為抗議獄中的非人道行徑,而被嘎達飛當局秘秘密處決,屍體也被秘密地集體埋葬了。
    一些遇難者的家屬們,將此事透露給國外人權組織,但嘎達飛卻一直不承認有這事兒。
    911之後,在全球反恐的浪潮之下,原先一直是阿拉伯世界反美派重要人物的嘎達飛,迫於形勢也改弦易張,極力向西方示好。
    他因此承認了“阿布薩利姆”事件,但仍然拒絕公布遇難者名單和埋葬地點。
    法思律師的親屬中,有一個哥哥、一個堂兄和一個姐夫,也在遇難的1200多人之中。他因此發起成立了“阿布薩利姆家屬”組織,帶領遇難者家屬們不斷地向政府進行抗議請願活動。
    這些年來,他每個星期都會到班加西法院門口進行抗議,也因此坐牢7次,屢遭嚴刑拷打。
    可是,法思從來沒有屈服。他因此成為了班加西著名的反政府人士。
    自從去年底、今年初,鄰國e國和t國相繼發生政治動蕩後,一直對嘎達飛政權心懷仇恨的班加西人,覺得推翻嘎達飛的時機到來了。
    但是,誰來當這個帶頭羊呢?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法思。
    所以,從年初開始,就不斷有人來到法思的住處。他們慫恿法思站出來,領導人民去反抗暴政,推翻**者。
    法思向他們表示,自己願意為推翻暴君獻出鮮血和生命。
    就在他們頻頻串聯之際,嘎達飛的秘密警察發現了法思的異常,便於2月15日將法思抓進了監獄。
    消息傳出後,“阿布薩利姆家屬”組織和法思的支持者們,紛紛走上街頭示威遊行,要求當局釋放法思。
    迫於群眾的壓力,當局又在16日釋放了法思。但是這一舉動並沒有平息民眾的怒火。
    班加西市就像一個裝滿火藥的木桶,法思被捕事件是一個導火索,很快點燃並引爆了這個火藥桶。
    2月17日,是班加西有名的“憤怒日”。
    那是在2006年的2月17日,班加西市民聚集在意大利駐班加西的領事館門前,抗議一個意大利人身穿一件有侮辱穆斯林之意的外套在班加西招搖過市的行為。在抗議過程中,有人爬上領事館的屋頂,將意大利國旗拔了下來。l國當局的軍警當即開槍掃射,從而造成了14名平民在此事件中死亡。
    這事件在班加西人中留下了極深的傷痛,他們將這一天定為“憤怒日”,每年都會舉行今年活動。
    今年的2月17日,又有很多人走上街頭,通過遊行演說等形式,紀念這個日子。
    一開始隻有幾百人,後來是幾千人、幾萬人,最後幾乎全城的男女老少都加入了遊行的隊伍。
    當局眼看苗頭不對,便出動了大批軍警、秘密警察、便衣等,對遊行的民眾施暴。除了用劍、鐵棍、石頭毆打群眾,軍警們還持槍對遊行民眾劈頭蓋臉一頓亂打,甚至開槍傷人。據說,現場清點出了至少10具屍體。
    這一暴行激怒了民眾。
    遊行的民眾直接舉起了推翻嘎達飛的標語旗幟,高喊著嘎達飛下台的口號,與鎮壓他們的軍警展開了鬥爭。
    他們用石頭和鐵塊回擊軍警的槍擊和催淚彈,用木棍、門板以及汽車輪子等製造路障抵擋裝甲車的攻擊,用火柴和打火機焚燒嘎達飛的畫像。
    至此,“憤怒日”的群眾紀念活動,已經演變成了反嘎達飛的民眾運動。
    最讓嘎達飛當局恐慌的是,東部地區的其它城市,也都出現了類似的大規模反政府反嘎達飛的怒潮。
    其中,在距離班加西不遠的貝達市,同一天有至少5人在示威活動中喪生。那裏的民眾並沒有被嚇倒,反而在街頭搭起了臨時帳篷。
    而貝達市的安保部門負責人,因為鎮壓不力,還被嘎達飛撤職了。
    在美英法等國領導人對l國當局發表譴責後,嘎達飛還是強硬地表示;要采取嚴厲的措施懲罰那些上街遊行、製造混亂的人,並且他絕不會因此辭職,寧可不要生命,也不離開l國。
    嘎達飛的強硬態度,使得民眾的反抗情緒更加高漲。
    18日當天,班加西和貝達等城市為遇難者舉行葬禮。一隊隊身穿傳統穆斯林服裝的男女老少,抬著一具具用白布裹著的屍體遊街。結果又和軍警發生了更激烈的衝突。
    新聞主持人稱,短短2天之內,人死亡。
    這一抬屍遊行的悲壯畫麵,看得蒲英也心有戚戚,對被軍警打死的無辜平民很是同情。
    她在心裏,也頭一回讚同了那些西方世界話筒裏頻頻傳出的“嘎達飛必須下台!”“嘎達飛的政權已經失去合法性!”“嘎達飛必須接受國際審判!”等說法。
    不過,半島電視台也有報道:當嘎達飛的豪華專車緩慢行駛在首都的街道時,道路兩邊擠滿了支持者。人們手舉他的肖像,也高喊著支持他的口號。
    看來,在l國首都和西部地區,嘎達飛還有擁有不少支持他的勢力。
    蒲英知道,l國其實是個富得流油的國家。
    如果嘎達飛能很好地利用出口石油所帶來的巨大財富,去解決各種社會問題,再在追隨者的支持下,還是有希望平息這次反對風潮的。
    但是,如果他一意孤行,繼續強硬地鎮壓反對他的民眾,後果如何就不好說了。
    蒲英當然希望事件能得到和平解決,不要影響到自己和馮垚。
    因為不確定能不能順利到達l國,也因為想給馮垚一個驚喜,蒲英並沒有通知馮垚自己的行程。
    可是,這兩天馮垚竟然也沒有像平日那樣給她問候。
    所以這次事件,還是影響到他了吧?
    蒲英希望自己的到來,會讓馮垚在繁忙的工作中減減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