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章 溫馨回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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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郵船已經到岸,馮垚便連夜組織等候在“蓄水池”中交營地的人們,分批趕到碼頭登船。
鋼鐵廠的碼頭雖然遠離市區,但也可以聽到城中隆隆的槍炮聲,而且感覺今日不同於往日——似乎特別的密集和頻繁。
通常情況下,每天淩晨五、六點鍾之後,那些槍炮聲往往就會減弱一些,因為雙方都需要休息吧。
可是在2月28日的清晨,槍炮聲一直不停。
米蘇拉塔的當地人,也紛紛離開家、駕車逃亡。大概,他們也知道了昨晚嘎達飛的電視講話,感覺這座城市危險了吧。
天色大亮之後,鋼鐵廠近處也響起了零星的槍聲,對正在撤離的中國人造成了威脅。
馮垚守著電話,關注著每一批次送工人的車隊以及從其它地方趕來的單位的動向,並不時叮囑他們開車時小心一些,不要和外逃的市民發生碰撞或是摩擦等意外事故。
就在這時,中交營地的臨時負責人打來電話,慌亂地說:“馮助理,不好了!我們這邊出大事了!”
“怎麽了?”馮垚心裏不由得一陣緊張。
“一夥兒當地人把我們的營地包圍了,攔住了我們的車隊,要搶我們的車!我們現在已經沒辦法出去了……”
中交營地因為昨天2千人的大轉移,本來就不剩幾輛車了,如果再被人搶走,那些等在營地裏的人,勢必無法穿越還在到處打冷槍的城區,趕到碼頭來登船!
難怪營地的負責人會這麽著急了。
馮垚知道,這種關鍵的時刻,底下的人可以慌,自己萬萬不能慌!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了聲音,說道:“你先別急!首先。不能讓他們衝進營地,不能讓他們把車搶走了!——這一點,你能不能做到?”
“這我能做到。”那邊的營地負責人似乎有了主心骨,聲音也定了下來。
“好!你可以先試著和他們談判協商。看能不能給他們點錢或是東西,包括工地的設備機械都可以,反正隻要不讓他們把車搶去,一切好商量!如果錢款不夠,你們幾家中資企業的老板先湊一湊、墊一墊,回去國家給報銷!——這,你能做到嗎?”
“能做到。”
“好!最後,如果談判不成,你也別著急!我這邊也會找治安軍想辦法的。”
“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穩住了營地那邊,馮垚馬上打電話找卡曼上校。
卡曼接到電話後表示。他會派人過去看看,幫忙驅散鬧事的人。
另外,他也告訴馮垚一件事,大使館拜托他的手下護送的撤離人員,已經順利繞過了政府軍的封鎖線。抵達了米蘇拉塔城郊他的司令部。
馮垚回話道:“那就麻煩你的手下,把他們送到碼頭來吧!謝謝你了,我的朋友。”
不久之後,中交營地打來電話——那夥當地人拿了錢,在治安軍趕到之後,就散去了。
治安軍還帶來了十幾輛運兵大卡車,說是要幫助他們運人。
負責人估計。以營地的車輛再加上這些軍車的運力,完全可以將營地裏的人一次性全部送到碼頭。
馮垚聽到這裏,大為振奮,馬上讓營地負責人把握機會,立刻行動。
半小時之後,一列長長的混合車隊。在治安軍的開道和護送之下,抵達了鋼鐵廠的碼頭。
當工人們開始下車的時候,馮垚才發現他們個個頭戴工地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特別是——右臂上都係了一根和各自單位領隊手中旗幟同色的紅、黃、藍、綠等顏色的布條。
營地負責人說。這樣穿著打扮可以讓所有的人行動一致,也不致於走亂了、走散了。
馮垚對負責人的這個創意大為讚賞,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好!那就快點組織工人們登船吧!”
“明白!”
負責人和各單位的領隊,以及小李、小郭等人,手中拿著某中資公司貢獻的對講機,開始了現場指揮。
碼頭、棧橋、廣場等地,不時可以聽到這樣的指令飄蕩在風中——“長江岩土,開始登船!”“連雲港,跟上!”“中鐵十一局,下車後到這裏集合!”……
整個碼頭雖然一眼看去都是熱鬧,卻秩序井然,彩旗飄揚,仿佛是在進行一場大型運動會的入場式。
就在此時,一隊由三輛麵包車和兩輛軍用越野車組成的小型車隊,緩緩開到了碼頭,在人群不遠處停了下來。
正站在廣場高處指揮全局的馮垚,遠遠看見了這支車隊。
他猜測這應該就是大使館送來的撤離人員了,不過還是用對講機呼叫道:“小李!小李!你去西邊看一下那個新來的車隊,問問他們是哪個單位的,有多少人?”
不一會兒,對講機裏卻傳來了一個嚴肅的女聲:“報告總指揮,我們車隊一共42人,包括大使館撤離人員6人、中土公司總部5人、留學生22……”
馮垚剛聽到這聲音,就猛地轉過了頭。
遠遠地,他隻能看見那車隊旁邊站了不少人,男女都有,人影重重,看不清具體的人。
他又拿起了對講機,激動地說:“英子!你,你怎麽來了?”
“是王大使、梅武官,讓我護送大使館和首都地區的最後一批撤離人員,到你這兒上船!跟你一起撤離!”
蒲英終於也繃不住了,聲音不再嚴肅,而是帶著難以抑製的喜悅。
她還有心情調侃道:“沒想到剛一來,就看到你站在高台上指揮的樣子——你怎麽老是這麽高大上啊?”
馮垚早已拔腿向車隊快步走去,邊走邊問;“你不是在拉斯傑迪爾口岸幫忙的嗎?”
“是梅武官讓我跟著卡曼的人一起回使館的,因為……”
蒲英本來拿著小李的對講機,一直笑著在講話,但當她看清楚馮垚快跑的樣子後,就笑不起來了。
她鬆開按住對講機說話按鈕的手指,扭頭問小李:“他的腿,怎麽回事?”
“昨天為了擋住船方的艙門,把腿夾傷了。”
“嚴不嚴重?”
“……還好吧。沒見他休息過……”小李說的有些心虛。
蒲英馬上對著對講機說:“你站住!別動!我過來!”
然後,她將對講機扔給小李,反手拉著跟自己寸步不離的於婕,快步向馮垚跑去。
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蒲英的腳步也越來越沉,心越揪越緊。
馮垚沒有站住,盡管腿腳不便,還是努力地向著蒲英快步奔過來。
蒲英著急地向他揮手,大喊:“你站住!不許動!”
這回,馮垚聽見了,也忽然明白了什麽,便停了下來。
他看著蒲英牽著於婕,很快就跑到自己麵前的兩步之外,停下了。
蒲英的身體一動不動。眼珠卻上下左右地圍著馮垚轉了一圈,然後猛地把頭轉向了側邊。
馮垚看得到蒲英的嘴角緊抿,腮幫子更是繃出了一個硬疙瘩,脖子上的筋脈都變粗了。她的眼睛也緊緊地閉著,想來是在忍住眼淚。
“姐姐。你怎麽了?”於婕忽然在後麵小聲問。
蒲英猛地捂住了嘴,從手指縫裏漏出一句話;“我,沒事。”
馮垚忍不住了,一個大步邁過去,一把將蒲英拉進懷裏,下巴貼著她的額頭,柔聲說道;“別這樣。我的腿沒事。”
“你,沒騙我?”蒲英抬起頭,看了馮垚一眼,卻又很快避開了眼神。
“沒有!”馮垚聽得出她的聲音還帶著哽咽,自己心裏也不禁有些酸脹起來,卻還是笑著安慰她:“就是昨天撞了一下膝關節。軟組織挫傷,過兩天就好了。”
“那好吧,”蒲英做了個深呼吸,表情和聲音又恢複了平靜,“有什麽要幫忙的嗎?你盡管說。”
“你就扶我走回指揮台那兒去。我還要聽電話呢。”
馮垚知道必須給蒲英找點事兒做,不然她就會一直糾結著這件事。她不開心,他心裏也不會好過的。
於是,蒲英就成了馮垚的人型拐杖,攙扶著他往回走。
“姐姐,他是誰?”於婕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蒲英。
“他是姐夫,你就叫他馮哥哥好了。”
“哦……馮哥哥,你一會兒也跟我們一起上船嗎?”
“當然了。你是於婕吧?”馮垚以前見過於婕,還有點印象,這次也早聽說了蒲英從機場撿到她的情況。
“不是,我是小婕,不是你說的於婕。”於婕還是什麽都不記得,但對馮垚卻也並不排斥,大概因為他是姐夫,她也就把他當做一家人了。
“哦……”馮垚卻對蒲英說:“原來,你回大使館就是為了帶她一起走。”
“嗯,除了我,誰也帶不走她。”
蒲英陪著馮垚回到指揮位置上,幫著他打電話、記錄、統計,雖然隻能幫一點小忙,但也確實讓她心裏好受了一點。
不能怪蒲英剛才的感情一時脆弱了,實在是因為她從沒見過馮垚像今天這麽落魄、這麽邋遢過。
黑瘦憔悴、蓬頭垢麵、胡子拉碴,再穿著一件不知哪個工人給的棉大衣,好好的一個大帥哥變成了“犀利哥”。
這倒也罷了。
戰亂之中,不能維持良好的形象,這一點蒲英能夠理解,也有心理準備。
可是當看見他一瘸一拐的傷腿的時候,蒲英就有點受不了了,好像自己的一條腿也都跟著瘸了一樣。
現在,隻有幫著他做點事情,才能讓她心裏稍稍好過一些。
忙忙碌碌一陣後,將近2千人的大部隊終於登船完畢,馮垚安排首都來的40人最後登船。
蒲英便說過去拿行李,她開步走了幾步,忽然覺得不對勁——怎麽於婕沒跟上呢?
回頭一看,才發現於婕正趴在馮垚的指揮台旁邊,像隻小貓一樣地眯著眼睛打盹,一隻手卻插在了馮垚大衣的口袋裏。
蒲英有些奇怪,便過去推了一下於婕,“小婕,走。跟我拿行李去!”
“哦?哦。”於婕馬上醒過來,站起來後,見馮垚還坐著不動,便問:“馮哥哥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他不去。他要守著這電話。”
“啊?我還以為馮哥哥在哪兒,姐姐就在哪兒呢。”
蒲英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了於婕的意思。原來,她是以為隻要看住了馮垚,就不會搞丟了自己。
還別說,於婕這孩子,現在雖然心智有點不全,但她的直覺卻很準。
因為蒲英的一顆心,的確是緊緊地係在了馮垚的身上——他在哪裏,她的心也就在那裏。隻不過。她的本體,卻並不一定要守在他身邊。
等到中午時分,約好的人基本到齊了,也都登了船。
最後清點一番後,卻發現還有27人沒到。
馮垚又聯絡了半天。才知道這27人租的車在距離米蘇拉塔隻有90公裏的凱拉裏姆鎮,出毛病拋錨了。
這些人身上已經沒有錢,他們又不會阿拉伯語,當地又到處是槍聲,所以就被困在了那裏。
他們好不容易通過手機,打到了大使館求救。
大使館已經聯絡到了當地的紅新月會,去幫助他們。
馮垚讓小李小郭等人先把東西都搬上郵輪。自己留在棧橋上等著。
蒲英不放心,便又帶著於婕一起下來,陪著他等。
她也有點埋怨地低聲說:“你的腿不好,就讓別人在這裏等,你在船上等,就好了嘛。”
馮垚拍拍她的手說:“我答應了領導。一定帶走米蘇拉塔所有的中國人,不能拉下任何一個人,所以我要站在這裏。”
蒲英抿抿嘴,不再說什麽,隻是更靠近了他。並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好分擔他傷腿的壓力——以及他精神上的壓力。
等了一會兒後,小李來報告:那邊的紅新月會已經將那27人接到了較安全的地帶,並且為他們找到了車,但是當地卻沒有司機願意到戰火更加熊熊的米蘇拉塔來。
大使館的意思是讓馮垚這邊想辦法去接人。
馮垚又打電話找卡曼上校,誰知司令部的人說卡曼不在,已經上前線了。
大概是戰事吃緊吧!
怎麽辦?
“讓我去吧!”正在馮垚皺眉犯愁的時候,蒲英突然說道。
“這……”馮垚猶豫了一下。
小郭和小李已經搶著說:“不行,這事兒太危險了,還是我們去吧!”
蒲英卻用手擋住了他們,隻是深深地看了馮垚一眼說:“他是指揮員!我們都聽他的!”
“好吧!你去!”馮垚終於下了決心,卻忍不住緊緊握住了蒲英的手,“現在是下午兩點,郵輪最多等到五點。所以,你五點之前一定要回來,能做到嗎?”
“能!”蒲英重重地回握了一下他,然後轉身對於婕說:“小婕乖,你在這兒和馮哥哥一起等我,好不好?”
於婕看看她,又看看馮垚,終於點了點頭。
蒲英轉身跳上了一輛中巴車。
馮垚心中還有很多叮囑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就咽回了肚子裏。
90公裏,在平時真是個微不足道的裏程,但是在這戰亂之地,也許就意味著90道死亡線!
作為一個男人,不應該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去冒這樣的風險!
但是馮垚也知道,如果自己流露出一點心疼和憐惜蒲英的意思,都反而會讓她不高興,覺得那是對她能力的不認同。
自從愛上了蒲英,馮垚就幾乎沒有一天停止過對蒲英的心疼,可也是因為愛她,他才學會了壓抑自己對她的心疼,尊重她的意願,大膽地對她放手。
這種明明是正大光明、卻又不敢放肆去愛的壓抑,馮垚相信,再不可能有別的男人會有這樣的感受了。
誰讓蒲英是這麽特別呢?
不過,雖然馮垚對蒲英說了下午五點是最後的期限,他卻也在心裏暗下了決心——就算英子來晚了,他也會讓郵輪一直等著!
除非她是回不來了,那他就讓郵輪離開,自己回去和她在一起——無論生死!
馮垚靜靜地站在棧橋上,倚著欄杆,手裏拿著一麵小國旗,等著蒲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遠處近處的槍聲絡繹不絕。
馮垚的心情,也像大風之下的地中海海麵一樣跌宕起伏。
終於,2個多小時之後,那輛中巴車又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一看到車子開過來。馮垚就激動地一步一跳地向著車子跑過去。
“嘎吱”一聲,車子在他麵前停住了,車上的人蜂擁而下。
還沒等馮垚靠近蒲英,他就被20多條東北漢子包圍住了。
他們圍著他手裏舉的國旗,又是哭又是笑,還激動地輪流擁抱他,拍打著他的背,口中嚷嚷著:“哎呀,大兄弟,你是國家派來接應我們的銀嗎?哎呀媽呀。要不是你們呀,俺們揍得死在這裏啊!謝謝你們啊,謝謝,謝謝……”
“不用謝!好的,好的。我很明白也很理解大家的心情!好了,大家控製一下情緒,快點上船,快點吧……”
在馮垚忙著應付這些因為獲救而激動的同胞們的時候,蒲英一直微笑著站在人群外看著他。
兩個相愛的人,隔著一幫瘋瘋癲癲的大老爺們,隻能用眼神彼此問候。
你好嗎?
我很好!
我剛才一直擔心你!
我知道。別擔心,我答應了你,就一定能回來!
28日下午17點08分,“韋尼澤洛斯”號搭載了2142名中國撤離人員,離開了碼頭。
此刻,天上陰雲密布。海上依然刮著狂風,但是回望仍不時傳來槍聲和爆炸聲的米蘇拉塔,所有的中國人不禁鬆了一口氣。
別了,米蘇拉塔!別了,戰亂和苦難!
我們要回家了!
夜深了。“韋尼澤洛斯”進入了地中海的中央。海麵的風浪漸漸平息,天上的陰雲也漸漸散開,漸漸有如鑽石般閃耀的星星,出現在了夜幕中。
經曆了幾天風暴的地中海,今夜變得溫柔起來。
不過,大多是第一次坐豪華郵輪的中國乘客們,在分批次地吃了船上提供的西餐之後,都無暇到甲板上欣賞這溫柔的夜色,全都進入了酣沉甜美的夢鄉。
甚至有人連吃飯都顧不上,就睡得叫不醒了。
跟船來接應的駐希臘大使館的武官秘書小鮑,已經是第三次來到蒲英的艙室,想請她和馮垚去餐廳吃點東西。
可是蒲英無論怎麽呼喚、推搖,都沒辦法叫醒馮垚。
他最後一個上船,把責任移交給小鮑後,就幾乎站都站不住了,在被蒲英攙扶著來到她的艙室後,就直接一頭倒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蒲英仔細一問小李等人才知道,馮垚這五六天來,除了頭兩天可能還睡了幾個小時,後來的幾天他都是太困的時候,才打個幾分鍾的盹兒,一天的睡眠時間絕對不超過1小時。
這下子終於完成了任務,心中一直繃著的那根弦,已經沒有動力撐著了。
也可能,還因為最愛的蒲英就在身邊,他心中再無牽掛,就這麽放下了一切防禦狀態,放心而且安心地去會周公了。
蒲英雖然知道馮垚就是太累了,沒有大事兒,但她還是不放心,就在房間裏守著他,也不去吃飯。
後來,小鮑等人幹脆將餐盤拿到了艙室,讓蒲英等人自便。
蒲英早早地安排於婕吃了飯,在另一張床睡下,自己就坐在兩床之間,守著這兩個都沒有心事、睡得跟孩子一樣的成年人。
於婕睡得很沉很安靜,馮垚卻不時打著呼嚕。
蒲英以前並不知道馮垚竟然會打鼾,想來是因為他的身體累到了極限,肌肉完全鬆弛的原因。所以,她一直守著他,一聽到呼嚕,就動動他的頭部、或是推著他翻個身。
本來,蒲英猜想,馮垚從下午5點半睡到半夜左右,有可能會醒,比如肚子餓了之類的。
沒想到,馮垚就一直沒醒,睡得實在是太香了。
這一夜,蒲英就坐在他的床前,借著昏黃的壁燈,一直看著他的睡顏,不時用手輕撫他消瘦的臉龐和粗硬的胡子茬兒。
後來,她脫下馮垚的褲子,看到了那紅腫青紫得不成樣子的左膝,更是差點掉下了眼淚。
蒲英請小鮑找了個保溫杯,倒上熱水、包上毛巾,給馮垚熱敷傷處。
馮垚在她折騰他的時候,依然沒醒,隻是在她給他熱敷按摩的時候,似乎舒服地呻吟了幾聲。
蒲英的一顆心又酸又軟,久久都睡不著。
她來l國,本來是為了給馮垚過生日的,沒想到在這裏呆了整整十天,竟然隻有今天晚上,才能和馮垚這麽親密地待在一起,度過了完整的一夜!
3月1日清晨,困極了之後、趴在床頭和衣而睡的蒲英,忽然被艙室外甲板上人們的腳步和喧嘩聲驚醒。
有人在喊:“什麽聲音啊?快出來看啊!”
蒲英仔細聆聽,是隱約可以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
她急忙打開艙門。
那聲音頓時大了起來——“突突突……突突突……”,聽著怎麽有點熟悉?
周圍艙室的門也紛紛打開,剛剛逃離了戰亂之地的同胞,都有些驚慌地相互詢問:“是什麽聲音啊?”
“聽著,好像是槍聲,也有點像炮聲?”
“不會吧?我們不是在海上嗎?怎麽海上還在打仗呢?”
“走,快去看看?”
蒲英也跟著人流往甲板上走,還沒走到呢,就聽到前麵有人大喊起來——“是飛機!直升飛機!”
又有人問:“哪兒來的飛機?該不是來追殺我們的吧?”
“啊?不會吧?”
蒲英倚著欄杆,將身子斜出去,遠遠地眺望著海天之際那兩架越飛越近的直升飛機。
ps:
【謝謝蒼穹海藍、諾諾是條美狗、fjsc^)/~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