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鬼聻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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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一個激靈醒過來,聽見耗子、大塊頭還在鼾聲如雷,看看九號,也靠在我懷裏沉睡不醒。
那隻妖狐在我們不遠的地方蜷做白白的一大團,也在睡覺。我真得覺得這隻動物已經非常通靈了,它竟然沒趁我們睡覺的時候棄我們而去,而是也睡覺等我們,象是要報恩到底,真是神奇!
我看看手表,5點20分,不知道是淩晨還是下午,在這黑暗的世界裏,我們早失去了晝夜的時間。
我低聲喊道:“都醒醒,別睡了!醒醒!”
耗子、大塊頭、九號幾乎同時醒了,那隻白狐也站了起來,爬在地上伸了個懶腰,張大嘴巴打個大哈欠,使勁抖了抖身上的長毛。
大塊頭含含糊糊地說:“龍哥,還沒睡夠呢……”
“這是什麽地方?我們還沒脫險呢,要睡等我們出去了,到了旅館裏去使勁睡,要睡多久睡多久。”我感覺到一陣難耐的饑餓,說:“現在先吃點東西,然後繼續趕路!”
我們打開燈照明,耗子還點燃了半截蠟燭,洞裏頓時亮起來。我們拿出吃的喝的,狼吞虎咽地猛吃,都餓壞了。
那白狐很安靜地蹲踞在我們身邊看著,我們給它肉幹、火腿腸、雞蛋、方便麵、麵包,它連看都不看,一點不感興趣。
耗子罵道:“你個白毛畜生,這麽挑嘴,不吃就餓死你!”
我們吃得差不多了,九號從自己的背包裏翻出一個蘋果,讓我們三個人,我們都不要,九號拿回來自己吃,剛咬了一口,白狐往前伸了一下頭,兩隻紅眼睛死死盯著九號手裏的蘋果。
九號愣了一下,把蘋果向它遞過去,那狐狸張口咬住接過,放在地上啃起來,啯咋啯咋,很快吃完,連核都吞下去了,然後抬起頭來伸舌頭舔舔嘴,仰起頭看著我們,好像在說:我也吃飽了。
耗子看著,吃驚地說:“天哪!這狐狸成精了,不吃葷,竟然吃素,難道是真的要修煉成仙啊,少見……”
吃過東西,我們繼續跟著白狐趕路,它在前麵左拐右繞,有時候向下,有時候又向上,不過我感覺總體還是在往上走,因為有些地方向上的坡度很大,得往上攀爬。後來岩洞到頭了,又進入一道狹窄的裂縫,人隻能蜷著身子一點一點地往裏擠,大塊頭尤其吃力,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妖狐往前一跳,消失了。
我擠過去一看,是一道人工砌壘的牆壁,不過裂開個大縫,裏麵漆黑,我往裏看看,隻看見白狐狸站在不遠的地方白光隱隱,我用手電往裏麵四周照照,不由地大驚,原來這裏竟然是一間很大的墓室,裏麵的東西堆積如山。
我急忙鑽進去,跳進墓室。耗子他們也跳進來,用燈四麵一照,耗子先叫起來:“啊呀,這、這是一座古墓啊,好大!”
在墓室中央的石頭底座上,放著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材,四周擺放的各種隨葬品成堆,由於年代久遠,其中一些箱子都朽壞了,裏麵裝的金銀珠玉和器皿撒在地上。
在三麵牆邊上,各站著四個人,一共十二個,從服飾上看是六男六女,麵目都看不清了,應該是殉葬者。大塊頭走上前用獵槍輕輕地碰了一下其中一個,刷啦一下,如土委地,那人變成了一頓塵土,連衣服都變成了灰,隻剩下牆上的三枚大銅釘。
我說:“大塊頭別碰那個,那些人本來是被釘在牆上的,他們因為暴露在空氣中,都腐朽得和土一樣,你一碰就灰飛煙滅了。”
這個墓室顯然從來沒被人盜掘過,保存十分完整。我照著四壁,在一邊的牆壁上刻著許多字,我湊上去看,原來是墓室主人的墓誌,用楷書書寫,好多地方剝蝕得厲害,主人的名字除了一個姓“簡”字之外,還有就是“字公嚴”,別的都看不清楚。大概的意思是說這個簡公嚴曾經在朝中為官,是個通判,隨軍和金人打仗,屢立戰功,受到朝廷的嘉獎,後來因病致仕還鄉,出資修橋鋪路造福鄉裏。不幸染病而亡,享年七十有一。後麵的時間是“大宋元符二年夏……”,“夏”後麵應該是幾月,但是殘缺掉了。
我說:“這是個北宋時期的墓葬。下葬的時間是宋哲宗元符二年,也就是公元1099年……”
“宋代的墓?這裏麵的東西一定價值連城!哈哈,發財了!媽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為了逃命竟然闖到這個寶地裏來了!”耗子高興地大叫起來。
我說:“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有這個墓葬,說明我們離地麵已經不遠了,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對對,老大說得對!”耗子看了一陣,說:“大塊頭,過來幫忙把棺材蓋撬開,看看裏麵有什麽好東西!”
大塊頭上前幫著把棺材蓋撬開,往裏麵照照,裏麵的屍體都變成枯骨了。
耗子使開“摸金”的手段,把那古屍從頭至尾摸了一遍,搜出了不少小件的金銀玉器,高興得要命。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讓大塊頭和九號打著手電和燈,在棺材旁邊看那些隨葬的器皿,大部分都是金、銀、玉、銅、錫器,得有一百多件,還有瓷器,可隻有八件,都是小件,盤、碗、瓶各二,杯、罐各一。
耗子說:“老大,這些東西咱們怎麽搬走?”
“搬走?你能搬走嗎?”我說:“你先看看我們的出路吧。”
耗子扭頭一看,那白狐狸還蹲在一邊牆壁下等我們,那牆壁上一道大裂縫,僅能鑽進一個人。
耗子過去看了看,回來說:“完了,墓室門被封死,隻有那牆上的裂縫能出去,大件東西一件也搬不出去……”
我把那些殉葬品都看了一遍,命令說:“別的要不要都無所謂,把這些瓷器都帶上,隻要能完整地帶出去一件就發財了。”
耗子說:“老大,你是說這些瓷器比這些金銀器還值錢?”
我小心地左手拿起一個瓷盤,右手拿起那個瓷瓶,吹掉上麵的灰,在手裏掂著:“你看看這是什麽?看看這上麵不規則的細線狀流動痕跡,稱為‘蚯蚓走泥紋’,是正宗的宋代鈞窯的‘窯變釉’,這幾件都是。鈞瓷以窯變為神,燒製過程中同施一種釉,一經燒成即呈現五光十色的絢麗光彩,所謂‘入窯一色,出窯萬彩’,這個盤子上就是經過窯變形成的圖案‘紫翠生煙’;你再看看這個瓶子,這是鈞窯的‘迸瓷’,又叫‘開片’,鈞窯以開片為奇,看上去象碎裂而實際上光滑如玉,這個瓶子上的開片紋就是‘菟絲縷’,這些都是無價之寶。唐玄宗曾經下詔‘鈞不隨葬’,因為它太珍貴了,所以後人有‘黃金有價鈞無價’、‘家有萬貫,不如鈞瓷一片’之說,這些金銀器怎麽能和它們相比?你看看這裏隨葬的金銀玉器很多,可是瓷器隻有這八件,你說哪個值錢?”
耗子一聽,把手裏的金銀器都扔下了,拿出自己背包裏的衣服包了兩個盤放在背包裏,然後又讓大塊頭背上兩個碗,我背著兩個瓶子,那個小瓷罐和那個瓷杯放在九號的背包裏,都用衣服和塑料布層層包裹。
耗子的意思很明確,四個人各背兩件,隻要有一個人能完整背出去就發了。他還不滿足,又撿了一些金銀玉器塞在自己的背包裏;大塊頭覺得那金銀錁子也不錯,上前撿了幾錠金銀元寶放在背包裏,那元寶是宋代官銀,上麵有宋哲宗的年號“紹聖”、“元符”和“足銀五十兩”,文物價值也不小。
耗子看看滿墓室堆積如山的珍寶卻不能拿,頓足捶胸,不住地叫可惜,眼淚都快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