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蠟燭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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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跟著白狐在裂縫裏一直向上,呈z字形狀往上爬,身後咕嚕咕嚕的聲音不絕。突然我們爬進了一個豎井,沒路了,地上是厚厚地樹葉和爛泥,有不少奇怪的蟲子在爬動。抬頭往上一看,上麵高高的地方有亮光,有水滴滴嗒嗒地從上麵落下來,象下雨。兩邊石壁上好多藤葛、蕨類植物,厚厚地一層,那些藤葛的蔓子有的都有碗口粗細。
    就見那白妖狐身子一縱,四爪抓住那些藤葛植物,左躥右跳,靈活地往上爬去。
    我聽見身後咕嚕咕嚕聲不斷地傳來,知道那鬼聻芝的菌帶還在追過來,我真驚奇那東西的帶子怎麽能延伸這麽長,簡直不可思議!
    “快爬,往上爬!看那上麵有光亮,上麵就是出口了!”我喊著。
    我們四個人都抓住藤蔓,手腳並用,拚命往上爬,爬上上去五六米,就見地下一朵象大蘑菇一樣的東西向上衝來,表麵上張牙舞爪地許多菌帶在晃動。
    “啊呀我的媽,這麽遠了它還在追!”耗子大叫。
    我急了,說:“別往下看,快爬!”
    好歹我們向上爬的速度比那怪物上升的速度要快,那個東西好像長度也到頭了,鞭長莫及,半天往上拱一下,在用盡最後的力氣咕嚕咕嚕地往上湧。
    我們往上一口氣爬上二十多米,可看看上麵的出口還老遠,往下看下麵黑洞洞的看不到底,咕嚕咕嚕的聲音一陣陣地傳上來,那怪物還在一頂一頂地往上湧。
    “繼續爬,別停!”我大聲喊著,一邊手腳並用拚命往上爬,好歹越向上洞壁上的葛藤越多、植物越厚,爬起來不那麽費事了。
    終於快到出口,才發現上麵是一個半月形的天井口,亮光從井口處射了下來,細密的水滴也是從井口那裏落下來。白狐已經到了井口,身子一閃就躥出去了。
    “快點,堅持,到頂了!”我給他們鼓勁,實際上我的手腳都已經酸軟無力了。
    人在求生的渴望裏力量真是無窮的,平時要爬這麽高,再快沒有個半倆鍾頭都不行,但現在我們隻用了不到半小時就爬到了頂,我先抓著從井口處耷拉下來的藤蔓爬了出去,接著是九號、耗子,最後是大塊頭,這小子身體重,爬得慢。
    我們一出井口,都筋疲力盡地癱倒在地,才發現外麵山風呼嘯,大雨如注。我們赫然是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之上,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和鋪滿地麵的野草、藤葛,遠處群峰的景物都在濛濛地雨霧之中。
    那隻白狐迎著風雨,昂首挺胸站在懸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伸長了脖子對著遠處的群山尖聲嚎叫起來:“嗚——嗷——”
    “啊哈哈哈!”我們也都狂叫起來:“出來了,我們回到地麵了。哈哈哈……”我們高興地互相擁抱著,任憑淚水和雨水在臉上流淌,這是從地獄回到人間的感覺。看看手表,11點半,是中午。
    大塊頭俯下身子往井口裏聽聽:“龍哥,沒動靜了。”
    “不用聽了,它不敢上來的,”耗子喘著粗氣說:“鬼聻芝是在黑暗裏生長的,它怕光,尤其是怕太陽光,如果它被太陽曬到,就變成黏糊糊的漿糊了。”
    我們都鬆了口氣,興奮地又喊又叫。
    但是這種興奮隻持續了幾分鍾,就都傻了眼。我們所在的地方不是個一般的山峰,而是一個“坨”,它象一根柱子一樣巍然聳立著,四絕孤立,而且上粗下細,頂部是一塊平地,有一個半個足球場那麽,亂石嶙峋,長滿了荒草、葛藤和低矮的灌木。我們繞了一圈,發現根本無路可走。往下看看得有將近一百米高,頭都發暈。
    “這是哪裏?”九號吃驚地問。
    耗子拿出望遠鏡來四麵看了看,突然叫道:“老大,你看南邊,那裏是不是臥龍峪?”
    我急忙接過望遠鏡來,居高臨下,透過雨幕,果然看到臥龍峪裏麵的叢林,隱隱還能看到叢林邊緣的那些石柱,但是我們打盜洞之處的那塊巨石看不到了,那裏覆蓋著一大片新土,我心裏一哆嗦,壞了,那裏可能發生了山體滑坡!
    “這裏是蠟燭坨!”我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我們現在是在蠟燭坨頂上,你們能相信嗎?”
    大塊頭慌了:“還有什麽信不信的,就是在這裏,怎麽下去?”
    我回頭看看那隻白狐,它一轉身跳下巨石,抖了抖毛上的水,從容不迫地往西麵的懸崖邊上走去,我們慌忙跟上。
    在這邊懸崖邊上有道裂縫,狐狸調轉頭,尾巴向下頭向上,往縫隙裏滑下去。
    我湊過去一看,是一道斜斜的裂縫,一直往左下方延伸,那狐狸四足貼著石壁,慢慢往下滑。
    “跟著它下去,大家都小心,雨水在上麵比較滑,都注意,一旦失手就沒命了!”我叮囑著,然後帶頭腳向下頭向上,順著裂縫往下滑。這條裂縫蜿蜒曲折,我們時而往下滑,時而手腳並用地往下爬,行動很慢,大概有半個多鍾頭,下降的垂直距離大概有三四十米的樣子,正好到了粗的部位的最下麵,裂縫在這裏變寬,下部形成一道窄窄的平台,平台裏麵還是一道烏黑的裂縫。白狐滑到平台上,又抖抖毛衣,一低頭鑽進裂縫裏去了。
    我們四個都滑到平台上,往下看看,還得有三四十米的樣子,仍然看著眼暈。
    “耗子,你過來,鑽進去看看。”我一指狐狸鑽進去的裂縫。
    耗子脫下背包,趴下身子往裂縫裏鑽進去,腳還沒進去就退出來:“老大,完了,那裏麵咱們進不去,又窄又小,往下一個拐彎,那狐狸身子細而且柔軟,恰好能能擠過去,我到那裏就卡住了。”
    我們都傻了,在我們四個裏,耗子最瘦小,他都鑽不進去,我們三個更別想。
    正在發愣,就聽下麵雨霧中濃密的樹叢裏傳來了白妖狐的嘹亮的鳴叫:“嗚——嗷——”
    “它下去了,”九號伸頭往下看看:“好像在給我們打招呼告別呢!真得感謝它哦。”
    “種善因得善果,老大有先見之明,當初在伏牛山的時候要是聽了那個楊寒均的話把這畜生殺了,咱們也就完蛋了,得死在鼎室裏。”耗子心有餘悸地說。
    “那是運氣,一時的善念,我也沒想到。”我說:“大塊頭,把繩子拿過來,我們滑下去。”
    “龍哥,剛才逃跑的時候掉了一捆,隻剩下一捆了,兩根,不知道夠不夠……”
    我往下瞧瞧,說:“這裏離地麵最多不過四十米,這種登山用的繩子一般都是二十米長,兩根接到一塊兒應該能到底,即使達不到地也不會離多遠了。”
    “可是栓在哪裏?”大塊頭說:“這裏連塊石頭都沒有。”
    “這樣,把繩子拴在我腰上,你們滑下去……”
    “我們都下去了,那老大你怎麽辦?”耗子驚叫道。
    “你們不用管我,我自有辦法。快,大塊頭先下!”我把接好的繩子一頭拴在腰上,另一頭扔下去,讓耗子和九號按著我,我雙手攀住那道裂縫的邊緣。
    大塊頭猶豫了一下,抓著繩子滑下去了,這小子身體很重,繩子勒得我生疼。
    大概過了十分鍾,大塊頭的聲音就從下麵傳上來:“龍哥,繩子夠長,我下來了!”
    我讓九號、耗子依次抓著繩子滑了下去,九號在下去之前緊緊地擁抱親吻了我一下:“你一定要來!”
    我笑了笑:“放心,我還不想在這裏餓死呢。”
    隻剩下我自己在裂縫裏了。我往下瞄瞄,剛才我就看到在豁口左下方大概六七米處有一棵不知名的樹伸到懸崖外麵,這棵樹是我唯一逃生的希望,雖然這極端冒險。
    我係緊背包,把係在腰上的繩子緊了緊,深吸了一口氣,瞄準那棵樹的位置,雙腳用力一蹬,身子躥出平台,展開四肢向那棵樹落去,耳邊頓時風聲大作。
    看看靠近,雙手齊出,一下子抱住了樹幹,那樹幹並不粗壯,被巨大的衝擊力撞的上下彈動,我掛在樹幹上懸在半空搖搖晃晃,半天才停住,我雙臂用力拉起來,一翻身騎在樹幹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心裏暗叫:“老天保佑!”
    把腰間的繩子解下來,拴在樹上,然後抓住繩子慢慢地滑了下去,等雙腳落地,大塊頭他們過來接住,高興得眼淚都下來了:“老大,真不愧是‘天龍’,飛龍在天啊!”
    九號上來抱住我:“你剛才那一跳好瀟灑哦!你真的好厲害,可是太冒險啦!”
    “不冒險就得在上麵餓死!”我勉強笑笑,實際上自己真嚇得不輕,雙腿都軟了。
    “龍哥,現在怎麽辦?”大塊頭問:“往哪走?”
    “還能往哪走,往南,去臥龍峪和季洪山叔侄會合,然後打道回府!”我說著,帶頭往南邊走去:“現在我擔心他們叔侄,剛才我在蠟燭坨上看到臥龍峪那裏好像發生了山體滑坡或者泥石流!”
    我們順著一條山穀的邊緣走了三個多小時,雨忽大忽小一直沒停,我們都成了落湯雞。估摸著快到臥龍峪了,突然對麵山崖上有人高喊:“喂——!下麵的,是宇天龍兄弟嗎?!”
    是季洪山的聲音。
    我抬頭一看,濛濛雨霧中對麵山崖上站著兩個人,肯定是季洪山叔侄了,他們竟然跑到這裏來了。我急忙應答:“哎——!山哥,是我們,我們回來啦!”
    “快過來,不要去臥龍峪了,那裏發生了泥石流,都淹了!我正擔心你們呢!”季洪山喊著,聲音裏透著興奮。
    我們急忙趟過湍急的溪水跨過山溝,到對麵山崖上,終於和季洪山叔侄會合。我們都疲憊不堪,渾身的泥水、血汙,衣服肮髒透濕,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人不人鬼不鬼,簡直和從地獄回來的沒差別。
    季洪山和我們一一握手:“天哪,你們象從土裏鑽出來的啊,這麽多泥……哎喲,宇兄弟、艾倫小姐,你們倆怎麽一身血啊?怎麽搞的?受傷了?”
    “啊,沒事沒事,”我應付著:“回營地再說,我們真的是又累又餓……”
    “哎,好好,這邊走。”
    季洪山叔侄把我們帶到樹叢中的新營地,那裏支著三頂帳篷。他倆從石坑裏提來水,讓我們簡單洗洗,換了身幹淨衣服,然後就點煤油爐做好了飯,我們圍在一起吃。
    我問他們叔侄怎麽會到這裏來,季洪山說:“你們走了不久,就來了一大群人,帶著武器牽著狗,我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上去問,結果他們用槍逼著我們,把我們給綁了起來,然後就下去了。再後來就開始下雨,左邊山坡上不斷有大片泥土流下來,我就覺得事情不妙,和小亮‘二馬啃槽’把繩子解了,就帶著東西趕快離開那裏,結果當天晚上果然發生了很大的泥石流,把那裏給淹沒了,你們挖的那個洞也被填平。我一直擔心你們能不能回不來,心驚肉跳的。”
    季旭亮說:“俺叔堅持要在這裏等五天,五天你們要是不回來俺們就走了,今天正好是第四天。俺叔每天都到這裏來用望遠鏡看臥龍峪那裏,希望你們能從地下冒出來呢,沒想到你們從別的地方出來了,真是奇跡啊!你們是從哪裏回來的啊?狄大爺呢?”
    “狄大爺,他回不來了。”我說。
    “什麽?他、他死了?”
    “沒死,但是也不會回來了,他不是咱們的人,他的家就在地宮裏,他回家和他的同類團聚了。”我一邊吃飯,一邊把進入地宮的經過大體說了說,季洪山叔侄象聽書一樣聽得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吃過飯,我們也不管時間,往各自的睡袋裏一鑽,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八點多我們才起來,雨停了,我們吃過飯,收拾了行李開始返回。在季洪山的帶領下,走了另外一條路,翻山越嶺,跨溝越澗,穿越密林,整整走了四天,中間遇到了好幾次險情,還迷了一回路,好歹沒發生什麽傷亡,終於回到進入的那個山穀口,找到了吉普車,開車返回。
    我們把季洪山送回飯店,我又給他們叔侄每人1000元,季洪山說太多了,以前他帶人進山,最多一次也不過300元。我不肯,堅持給他們留下。季洪山就請我們在他飯店裏吃了一頓飯,我們和他告別,回靈寶旅館,都下午五點多了。
    一下車,我們都掏出手機各自往家裏打電話保平安,告訴任務完成,馬上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