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監獄風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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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黑龍最厲害,這小子力氣大、武功好,一個可以打好幾個,不過後來他被五叔的兩個高大徒弟給纏住,也發揮不了多大力量。
我看清了他的拳路,他練的是八極門的功夫,顯然拜過師的,路子很正,凶悍得很。
五叔一直坐在靠牆的桌旁吃飯,有四個強壯犯人兩前兩後保護著他,麵前的混亂似乎和他們毫無關係。
五叔隻是慢慢地吃著,連頭都不抬,真有大將風度。他坐的位置靠近走廊,走廊的裏麵盡頭處就是餐廳的公廁,他坐在那裏,估計是便於隨時上廁所。
我躲在餐廳的一角,冷眼看著,有衝上來的犯人我隻是順手給推開,不參與打架。
後來獄警來了,一陣鎮壓,讓所有犯人都抱著頭蹲下,才把混亂平息下去,可餐廳裏已經成了垃圾場。之後,全體犯人被押回老方,隻留下我和六個犯人被指派打掃餐廳。
下午幹活的時候,我推著裝滿紙箱的車子往車間門口走,突然看見山哥帶著大黑胖子和鬥雞眼,直奔黑龍的那個隔間,進去了,關上門,門口有兩個人守著。
我心裏一動:這倆混蛋是不是要密謀什麽事兒?恰好我送貨要經過那裏,走到隔間的木板牆外,裝作躲人一晃,車子翻了,紙箱撒了一地。我慌忙放下車,去撿紙箱,同時伸長了耳朵,聽見裏麵傳出了山哥和黑龍的說話聲,車間裏噪音很大,隻是能隱隱聽見。
“……剛才又被抄了一回,於指領頭抄的,去一半兒了,至少2萬塊沒了。”山哥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不是都打點好了嗎?怎麽又抄二回?”黑龍的聲音。
“老不死的‘紮針兒’(告密),他們也不能不搜。上次的損失還沒補回來,這次又這麽多。上午還傷了不少兄弟。”
“是呀。我們有六個兄弟傷了,一個還挺重。”猴臉的聲音。
“媽的,弄死他!”黑龍惡狠狠的聲音:“這老王八蛋把日常用品的生意都壟斷了,咱們做點白的他還搞破壞,這麽多年了,老是吃他的虧,不弄死這個老‘針兒爺’以後日子會越來越不好過。這次弄個幹脆的,也好把他的生意搶過來。”
“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動手。你得管好你的手下,別漏(泄露)了。”
“沒事,我的手下沒問題。”
“別人沒問題,可那個1508是新號兒,他怎麽樣?上次我揍了他一回,看他一副窩囊樣兒,可老不死的竟然請他去喝茶,你說奇怪不?我聽說那老混蛋的眼光賊得很,最會看人,說明這小子不一般……”
“嗯嗯,是,這小子來路不明,外麵隻是讓我盡量‘小照顧’他,至於他到底是怎麽樣的貨色我還真不大了解,外麵也不讓問,的確得防著點兒。”
“不一般個鳥啊,”這是猴臉的聲音,透著一股不屑:“讓我們給修理得跟龜孫子似的,大氣兒都不敢出,現在就是一老老實實的‘鼠眉’(經常挨打受氣地位低的囚犯)。外邊還說他是個什麽武林高手呢,屁啊。”
“你才是個屁!”黑龍的聲音:“這正是老子擔心的地方。你那豬腦子也不想想,要是一般人被我們那麽個揍法,不掛也廢了,那小子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挨了那麽多打,弄得渾身是傷,可竟然沒什麽事兒,天天照樣不耽誤幹活兒,你不覺得奇怪?”
“哎這……”
“山哥,你準備怎麽搞?”
“哦,我準備……”
一個巡視的獄警過來了:“1508,你快點,別堵路!”
裏麵話音戛然而止,呼啦啦,黑龍和山哥等人從裏麵衝了出來。
我嚇了一跳,一邊答應著,一邊把箱子搬上車子,推著快步走了。
到了晚上,黑龍就陰著臉問我白天聽到了什麽,我說車間裏噪音大,什麽都沒聽到,被踢了好幾腳。最後黑龍警告我:不論聽到什麽都窩著,否則就要了我的命。
我就知道要出大事了,至少五叔那裏性命堪憂。
第二天一上午我就惴惴不安,本來犯人之間的內訌不幹我屁事,可是,五叔是我進監獄以來遇到的兩個好人之一,一個是黑子,一個就是他,他請我喝茶、抽煙、交朋友,不管怎麽樣,我總不能坐視不管,不知道便罷了。所以一直留心山哥和黑龍的動靜,可是一上午平靜地過去了。
中午吃飯期間,我感覺到氣氛不一樣。平時吃飯的時候黑龍和山哥的這幫子往往都是一邊吃一邊閑扯淡,人聲嘈雜,今天卻出奇地安靜。尤其是我發現山哥那夥兒好像少了人,也就是有幾個人沒來吃飯。
開飯大概十多分鍾,我看到五叔站起來,在兩個徒弟的陪同下一拐一拐地走進走廊,是上廁所去了。過了不到半分鍾,就聽見哇啦一聲,餐廳裏又亂起來,餐具、飯菜橫飛,又打起架來,打得比昨天還凶,嚎叫聲連天,黑龍、山哥、猴臉等人也都加入了戰團。
我趁亂貼著牆根慢慢蹭進走廊,然後快步向盡頭的廁所走去,這個廁所我還從沒來過。推開廁所的門,看到裏麵空間也不小,有七八個槅門的蹲坑,靠西牆那裏一排小便池,五叔正站在一個便池旁小便,兩個徒弟臉朝外站在他身後,再沒有其他人了。
我蹭過去,要到五叔旁邊,被他一個徒弟攔住了,指了指旁邊的一個便池,我站了過去。
五叔一轉頭看見我了,笑起來:“哎呀,小兄弟,來啦?”
“哦,來方便一下。五叔好。”
“哎,好好。外麵又亂了嗎?”
“是,又打起來了……”
“嗨嗨,打吧,他們吃飽了閑著沒事兒幹麽,徒弟們也正好舒舒筋骨、練練手兒……”
話音沒落,嘭地一聲,六個蹲坑的門幾乎同時開了,六個身強力壯的囚犯手裏拿著鐵棍和自製的匕首,呼地撲過來,五叔的兩個徒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撲倒在地,五個囚犯掄著家夥拚命打他們。
五叔吃驚地轉過身,這時候一個高個子手裏拿著把匕首已經到了他麵前,匕首直奔他胸口紮去。
我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向左橫跨了一步,左手已經拉住了五叔的左臂往身邊一拉,還是晚了一點,匕首擦著五叔的右胳膊劃過去,紮在牆上,五叔的大臂上被劃開一道血槽。
高個收回匕首,第二次刺向五叔,我右手一推他的右臂,下麵飛起一腳直踹,正中他的肚子,他向後飛出去三米多遠,臉朝下啪地摔在地上,掙紮著往上撐了一下,又趴下了。
那五個正在毆打五叔徒弟的犯人丟下那兩個已經不動的徒弟,猛撲過來。
我把五叔往身後一拉,身子一轉,一個旋身側踹,踹飛了一個,他飛起來撞在後麵那個的身上,兩個同時向後倒了。
右邊一根鐵棍落下來,我伸手抓住一拉,用它擋住左邊打來的一根鐵棍,一腳把左邊的踢倒,又撲麵一掌打在右邊這個臉上,他嗖地飛出去,撞開一個蹲坑的隔間門跌進去了,發出了巨大的聲音,可能把抽水馬桶砸碎了,隻看見露在外麵的兩隻腳蹬了幾蹬,再也沒出來。
另外一個手裏拿著根尖利的鐵釺子,奔五叔刺去。我推開他的胳膊,一晃轉到他背後,抓住他的後衣服領子拎起來,身子一擰,幹脆利索地來了個“背摔”,啪地一下,重重摔在地上,他慘叫了一聲,在地上滾來滾去,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