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生死與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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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牛排又一次端上來了,其他食客都不吃了,轉過身來目光齊刷刷地盯著我,想再次欣賞我的吞生牛排表演。
    我坐正了身子,戴好手套,很優雅地拿起刀叉,很優雅地切下來一塊,很優雅地用叉子叉起來放進嘴裏嚼著,又很優雅地端起葡萄酒杯,微微一笑,對著那些人一舉,做了個“幹杯”的動作,喝了一口放下。
    那些人頓時大失所望,都搖頭撇嘴,轉頭回去繼續吃牛排了。
    艾倫又一次笑起來——那個冷豔甚至有點冷酷的女保鏢已經不複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笑靨如花溫柔美女。
    “我去趟洗手間。”艾倫放下刀叉站起來,向洗手間走去。
    比爾盯著她高挑靚麗的背影,低聲給我說:“宇教授,她真漂亮,太有魅力了,而且很優秀。”
    “哦,是吧。”我嚼著牛排應付著。
    比爾又低聲說:“您是她的前夫,她的那個功夫,一定也很棒吧?”
    我沒想到他竟然問這樣的問題,一愣,從來到美國,我還沒和艾倫親密過呢。
    “一流,”我說:“但是我覺得這是私人問題,不想討論這些。”
    “哦,嘿嘿,好吧。”
    這時候,耗子低聲對我說:“老大,你該補補妝了,嘴……”
    我很快把牛排吃飯,站起來,也進入男洗手間,對著鏡子一看,大概剛才吃牛排的緣故,早晨抹上的口紅基本都沒了,藍色的嘴唇又非常顯眼,急忙摘掉手套,從兜裏掏出口紅來,對著鏡子抹,但是我至今還不大會抹,都抹到嘴角外了,就撕塊手紙擦擦,重新抹。
    “哦哦,親愛的,你不能這麽塗口紅。”一個軟軟、娘娘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來。
    我扭頭一看,嚇了一跳,一個一頭卷曲披肩長發、穿著鮮豔的緊身女裝、高跟鞋的人站在我身邊,臉上都是脂粉,嘴唇抹得血紅。
    我以為自己進錯了洗手間,急忙看看開著的門,的確是男洗手間。
    再仔細一看這個人,瘦瘦長長的個子,臉也瘦長的,透過他臉上厚厚的脂粉,可以看到刮得鐵青的胡子和皺紋,最顯眼的是他右邊腮幫子上有一顆半個蠶豆大小的黑痣,象爬著個大臭蟲——原來是個男人,而且年齡不小,至少得有四十歲了。
    我捏著口紅愣住,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心。
    “親愛的,你是新手吧?”他歪著頭,笑吟吟地看著我。
    “啊,是……”
    他故作姿態地扭捏著又笑笑,也掏出一管口紅來:“不要緊,慢慢會好的。來,跟我學著點,先從唇線開始,這樣,慢慢來,不能著急。化妝,是一種藝術,你得慢慢地享受這種藝術……”
    雖然難受,可還是跟著他學著,慢慢地把口紅塗好了。
    “好極了,這樣就對了,”他笑嘻嘻地過來,把一隻手放在我肩膀上:“哎喲,好強壯啊,沒想到日本人也會這麽高大性感。認識一下,瑪利亞,你呢?”
    “幸會,宇天龍。但是我得更正一下,我是中國人。”
    “哦,好吧。宇,你的藍指甲油棒極了,多麽性感的色彩,神秘而誘惑,真棒!是什麽牌子的……”
    “對不起瑪利亞先生,哦不,瑪利亞女士,我得走了。”我強忍住要揍他的欲望,收起口紅,抬腿要走。
    “別急呀,見麵不容易啊,這是我的電話號碼,需要就給我打電話,ok?”他塞給我一張卡片,衝我一擠眼,扭著腰往外走。
    一看那張粉紅色花裏胡哨的卡片,內容非常簡單,隻有一個名字:maria,後麵是一個電話號碼。
    我把卡片偷偷扔進垃圾筒裏邁步出來,恰好艾倫也從女廁所裏出來,那個假老女人竟然又回頭給了我一個飛吻:“拜拜!我等你電話哦!”
    艾倫吃驚地問:“這是誰?”
    “他叫瑪利亞,別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教我塗口紅。”
    艾倫噗嗤又笑了,挽著我的胳膊走出來:“不知道怎麽的,和你在一起總覺得非常開心,我好久沒開心地笑過了。”
    “這家夥也認為我是日本人,怎麽搞的?真奇怪……”
    “因為中國人和日本人的服裝有點不同,”艾倫笑笑說:“中國人來美國,不管什麽場合都是西裝革履,連逛街、逛公園、泡酒吧都穿西裝打領帶,他們不懂西方禮儀,不知道美國人不是正式或隆重場合一般是不穿西裝打領帶的。日本人知道這一點,所以來美國一般非正式場合也不穿西裝。你穿著休閑裝,所以他們認為你是日本人。”
    “我靠,原來是這樣。可他們見過這麽高、這麽帥的日本人嗎?”
    “啊……哈哈~~~~”艾倫又大笑起來。
    吃完了牛排出來,比爾已經叫來自己的車輛,說要和艾蓮娜回總部去報告,有事會及時聯係我們,然後上車走了。
    我們上了艾倫的車,艾倫說:“你們準備去哪裏?我帶你們去逛逛嗎?”
    大塊頭急急忙忙地說:“哎哎,二嫂,您不是有個武器收藏室嗎?嘿嘿,我想開開眼呢。”
    艾倫說:“好,正好你們跟我到我家裏一趟吧,認識一下我住的地方。”
    我一聽這話,立刻想到了顧老大,想到顧老大,我頓時又頭疼起來,隨口問了一句:“顧先生和顧夫人在嗎?”
    “哦不,他們在加拿大,我父親說過兩天要趕過來看你們,現在還沒,”艾倫說:“我自己有房子,來美國後,用第一個月的薪水買的,自己一個人住。”
    我一聽就放下心來,隻要顧老大不在,怎麽都好說。
    艾倫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終於開進了一個幽靜的居民區,裏麵全是一個單元一個單元黑漂亮別墅式的建築,房子都挺大,外麵圍著白色的木籬笆槍,院子是綠油油的草地,四周綠化得極好,綠樹如茵。
    艾倫把車開進一個院子,我們下了車,她把車停進車庫。
    “哇!二嫂的房子好大啊,真漂亮!”耗子驚歎著:“老大,可以和您的房子媲美了。”
    艾倫請我們進了房子,讓我們隨便參觀,她先去衛生間裏給浴缸放水,說:“宇先生,我知道你需要降溫,放滿了就去泡著,但是我沒準備太多的冰塊。”
    然後去廚房給我們煮咖啡。
    房子也是上下兩層的,房子的確非常大,客廳、臥室、廚房、衛生間齊全,可裝修非常簡單,裏麵除了幾件簡單、精致的家具之外,沒有太多的東西,顯得空空蕩蕩的。
    臥室也不小,一麵牆是壁櫥,另外就是一張大床、一個很精致的化妝台,上麵擺著幾樣簡單的化妝品;床頭上放著兩本書和一副眼鏡,別無長物。都收拾得極其幹淨整潔,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一塵不染,窗上掛著非常精致的白色窗簾,窗台上簡單地擺著兩盆綠色植物。
    “哇,二嫂,你的房子超棒,又大又漂亮,但是太簡單了點兒。”大塊頭說:“您又不是沒錢,幹啥這麽儉樸。”
    “這不是錢的問題哦馬先生,”艾倫笑笑:“我喜歡簡單生活,越簡單越好。何況,我的工作特殊,也不是經常回來住的,所以就盡量簡省了哦。”
    突然我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象艾倫這樣的女子絕沒有建立家庭的欲望,她崇尚簡單、自由的生活,如果讓她結婚成家、相夫教子,她可能會瘋掉,這也是她願意把女兒交給我撫養的主要原因。
    本來顧老大曾經給我說:如果你不肯娶艾倫,就勸勸她讓她趕快找個男人結婚。他對以前幹涉艾倫談戀愛的事情非常後悔,現在隻要她看中、願意,自己絕對不會再幹涉。
    我倒是真想這麽勸她,可現在看來,這事兒不大好辦了。
    讓我驚奇的是,艾倫也有一個很大的書房,裏麵好幾排書架,放滿了各種書籍,雖然遠不如我的多,可種類一點不少,而且有中文、日文、英文、德文、法文的書,分類整齊,貼著標簽:文學、哲學、法學、心理學、軍事、天文學、地理學、醫學……。
    我隨手抽了幾本看看,裏麵都夾著書簽,有的書上還手寫著一些英文批注,看來這些書艾倫大部分都讀過,大概這個女人業餘時間除了舞刀弄槍就是讀書,讀得書一點不比我少,還是五種文字的書,這一點我沒有一點可比性,劍橋法學碩士不是白給的,頓時覺得有點自卑。
    看完了,我讓耗子和大塊頭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等一會兒,走進衛生間,迫不及待地脫了衣服躺進了放滿涼水的浴缸裏。
    我閉著眼睛,並沒有調息,而是盤算著下麵的日子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