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寄人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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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數日。
    王嫵憐開始有意無意地模仿起妹子來,無論是穿衣打扮,亦或是言行舉止,樣樣都要模仿。
    姐妹兩個本就長得極像,這一模仿,更是讓酒樓的夥計、廚子先犯起了迷糊,不知剛才進樓來招呼客人的是東家娘子?還是她的姐姐?
    來酒樓裏的客人倒全然未覺,隻把王嫵憐也當成了癡娘。
    由於丁家老母下了禁口令,夥計們不敢主動提這事,也不去戳破王嫵憐,酒客們自也無從知曉,全當癡娘今兒心情好,中午穿著素衫兒,晚上卻換了身裙裳,素衫兒襯得她眉目嬌憨俏麗,藕荷色長裙襯得“她”柔若無骨似的幾分嫵媚與嬌豔。
    有些個客人多瞧了幾眼,暗自驚歎:晚上換了身柔媚長裙兒出來的癡娘,分明是素淨之色的裙裳,怎的反叫人瞧出幾分媚骨、幾許豔色?
    莫不是晚上變作妖精了?——客人不經意間打趣兒的話,落在丁翎耳朵裏,不禁對晚上來的“她”,留意觀察了起來,目光時不時飄過去。
    王嫵憐偶爾感覺到後背兩道灼熱的視線投來,待她轉身來看,隻瞧見丁翎斂容垂目,似老僧入定一般的撥著算盤,算盤珠子那脆脆的聲響傳在她耳朵裏,饒是她留神細聽,也聽不出絲毫破綻,當真是摸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
    癡娘的這個如意郎,眉目端正,溫良如玉,當真似個端方的君子!王嫵憐卻覺得——把帳簿當經書來看的假和尚,忒會裝模做樣了!
    “妹子,你的這個四郎,表麵看起來隨和親善,心思可夠深沉的!你可得小心著點,這種男人要麽不動情,一動情可得天崩地裂!”
    那日,王嫵憐狀似無意地說了這番話,還向癡娘討了幾件衣裳,要了幾樣首飾,處處都得跟她打扮得一樣!
    “天崩地裂?”癡娘忍俊不禁,“噗嗤”一笑,“他是有點‘悶’脾氣,發火的時候是陰沉著臉不與人說話,不過也沒多沉的心思,隻有滿腹的生意經。買賣人可不是木頭樣的實心眼兒,四郎極聰明,隻是性子不強勢,溫柔又淳厚,平日待我是細水長流,哪有什麽天崩地裂?哎、哎,阿姐,那件衣裳我還沒穿過呢,裁縫新做的,今兒剛送來……”
    “那有什麽打緊的?咱們姐妹倆,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哪用得著分那麽清楚?這新衣裳先讓姐姐我穿一回!”
    王嫵憐從妹子手裏搶了新衣,扭頭就跑,邊跑邊笑,可開心了。
    癡娘無奈搖一搖頭,倒是絲毫沒有介意,總覺姐姐與她處得越發親熱,倘若連聲音也像些,誰還分得清哪個是她,哪個是“她”!
    姐妹倆穿啥做啥都跟一個人似的,落在丁翎眼裏,那感情可好了!
    惟獨丁家老母極反感王嫵憐這番做作的舉動,極不客氣地屢次數落她是東施效顰,時不時還來當麵下達逐客令:
    “你啥時回自個丈夫家去?總待在老身這裏白吃白住,拖著個孩子礙手礙腳的,你心裏不臊得慌?你還真把這裏當成自個的家了?死賴著不肯走?限你三天之內,趕緊回去!不然,老身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老太太,您讓我大熱天的趕路回去,人家怎麽吃得消?您老體諒體諒,再寬限些日子,等天涼些,我自會回去!”
    王嫵憐極尷尬地笑笑,口中敷衍幾句,心裏卻委實不爽:死老太婆,你哪一天對我客氣過?我要不把這兒當自個的家,我還能去哪?
    這不,老太太那裏受了委屈,回過頭來,她就跟妹子抱怨。癡娘夾在兩位親人之間,也總是左右為難。
    “婆婆歲數大了,愛嘮叨。阿姐可千萬別與老人家計較!”
    癡娘極孝順,自然不敢忤逆婆婆,隻能這麽寬慰姐姐。
    “妹子,這家裏,隻你一人待我好!”
    王嫵憐有些泄氣,無論自個怎麽模仿癡娘,仍討不到旁人的喜歡,怎樣也融不進這個家裏,仍像個格格不入的外人,這令她十分心慌,生怕連癡娘也不留她了,離了丁家,哪裏還有容身之處?
    不能再淪落到沿街乞討的悲涼窘境了!可、可自己該如何在這個家裏繼續待下去?
    紙是包不住火的,王嫵憐心知:哪怕對癡娘說了實情,妹子能同情收留她,但丁家老母不肯呀!妹子畢竟是嫁在了婆家,哪能事事由她做主?丁老太又如此反感她,一旦謊言被揭穿,一旦丁家人覺察了真相,她與驤兒怕是要再一次被人掃地出門嘍!
    王嫵憐日日提心吊膽,即便萬分小心,收起懶惰的習性,偶爾還幫丁家幹些力所能及的活,可這日子拖久了,卻終究不是個事!
    正應了那句老話:怕什麽,偏偏就來什麽!
    這日一大早,癡娘就進了她的屋,反手關了房門,坐在她麵前,欲言又止。
    癡娘這個犯難的表情,惴惴不安的神色,令她一下子明白:妹子來找她所為何事!
    “是不是老太太又發話了?”這個老不死的,一準兒又逼著癡娘來趕她走。
    “阿嫵姐姐……”癡娘歎了口氣,“改明兒,我親自送姐姐到埠頭。你離家那麽久,婆家人想必也惦念得緊!日後,要是得空了,我也會到姐姐家中,看望你與驤兒的。”
    這話裏的意思,傻子也聽得懂!王嫵憐自是無法再裝傻充愣蒙混下去,她低著頭,沉默了片刻,才吭了一聲:“……罷了。”本是略微沙啞而性感的嗓音,此刻卻微微發顫,酸苦自知!
    “阿姐,我、我……”見姐姐黯然神傷,癡娘心裏也不好受,又委實不敢再惹婆婆生氣,隻得強打著笑臉,寬慰道:“姐夫也定是念得緊了,我這眼皮兒一直跳得慌,準是姐夫在怨我還不讓你回去呢!阿姐,您還是帶著驤兒回去吧!住我這裏,哪比得上你自家舒適?往後得空了,再來串門子!要是念著我,就讓人捎信來,我、我……我與四郎一道去看望你們!”
    說來說去,也就這麽幾句話了,幹巴巴的,顯得屋裏的氣氛更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