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藕斷絲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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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本該是屬於她的幸福日子!憑什麽,要被癡娘白白的占了去?
    不!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既然心有不甘,何不親手去爭回來?
    心裏頭鼓噪著一個聲音,令她在夜裏,獨自地冥思苦想,醞釀著、綢繆著,待到郭老三逢了三六九上門來送柴米油鹽時,她就拉著他,說幾句悄悄話,又打賞了點小錢給他。
    郭老三立馬幫她跑腿,去了丁家酒樓,在丁翎這邊也討了賞,邊咂摸著酒味兒,邊與丁翎稱兄道弟的說說笑笑,瞅著癡娘轉身進廚房忙去了,就往丁老弟耳朵裏傳達了口信。
    隻片刻工夫,癡娘就回了來,挨在四郎身邊,端上點心給丈夫解乏時,壓根沒覺察到郭老三在旁曖昧地笑。
    “癡,今兒我得去集市裏走一趟,你有沒有什麽想要買的東西,我順道給你買回來。”丁翎溫和地看著內子,溫和地問。
    “捎帶點酸梅子回來吧!”癡娘絲毫沒有起疑,一如既往的關心著四郎,“入秋了,外頭風大,天又幹燥,四郎先喝了這碗銀耳紅棗羹,早去早回!”
    “好!”丁翎急喝幾口,險些燙到嘴巴,又匆忙撥幾下算盤掩飾過去,癡娘在他身邊說著話兒,他卻心不在焉,偶爾將目光飄過去,瞄了幾眼癡娘,心裏頭卻想著事兒。
    自從上回出了那件事,癡娘就越發地黏他,表麵上看,她像是恢複了精氣神兒,像個沒事兒的人了,他卻知道,她在夜裏頭做夢時,還會哭叫著把自個驚醒,連裏屋那張床,都更換過了,卻沒能讓她心安,總是緊張兮兮地守在他身邊,越發地對他好!她這個樣子,反令他覺得心頭壓抑得很,沒個自由呼吸的空間。
    “喲,酸梅子哪?老板娘愛吃酸了?是不是心裏頭泛酸?”郭老三在櫃台前討著酒喝,嘴巴還閑不住,插科打諢的,暗諷著癡娘,“可別勁兒吃酸了,小心打翻了醋壇子!”
    癡娘瞪他一眼,心裏頭納悶:四郎怎麽跟這種無賴小人走得越發近乎?這人總打宛如姐的主意,以往宛如來找她談心,這人也隔三岔五地尾隨著來,轉悠在酒樓門外,還被她數落驅逐了幾次,小人記仇,到了他與四郎走得近了,就找茬兒總跟她過不去!
    “癡,你不是得給你的小姐妹縫一雙喜鞋麽?前幾日還見你挑燈在屋裏納鞋底呢,今兒得了空,你先忙你的事去!”丁翎也覺著:內子近幾日確實老愛吃酸的東西。他卻沒往心裏去,一門心思隻想著趕緊出門,去見情人。
    他把空碗一擱,抹了抹嘴巴,說一聲:“吃完了,我出門了。”撩起衣袍下擺,急匆匆走了出去。
    癡娘抬頭,隻看到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她心底隱隱的,有一絲不安……
    ……
    此後數日,丁翎經常找著各種借口,獨自出門去,在外頭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有時還夜不歸宿,天亮時才回的家。
    對著整夜未眠、焦急擔憂的內子,他總是笑笑地說:應酬!喝高了,走不了路,就睡在友人家中。
    他口中的友人,自是郭老三,每回撒謊欺騙妻子,郭老三總幫他打圓場,少不了又得到丁老弟的犒賞,一來二去的,竟成了酒樓裏的常客。
    癡娘雖不待見這個癟三兒,卻礙於四郎的顏麵,不好多說什麽,隻在心裏頭越發地不安。婆婆也總在她耳邊叨叨:男人偷吃了一回,這心就定不住了,你可得看牢自個的男人,別讓他在外頭留宿!
    婆婆幾次三番的暗示,令癡娘越發的憂心忡忡,食不知味,還常犯嘔,夜裏也睡不好,總得起來吃幾粒酸梅子,才覺喉嚨裏堵的東西順下去了些。但,即便她感覺自個像是生病了,也從不在婆婆麵前表露半分,怕家裏人擔心,總是瞞著,甚至還幫四郎說好話。
    老太太問她:翎兒昨夜去哪了?她就慌忙答:生意上的應酬,出去不多會兒,就回來了,怕吵到您,回來也輕手輕腳,沒出聲兒呢。
    老太太盯著兒媳婦的臉。
    不擅說謊的癡娘,趕忙低頭裝做忙手裏的針線活,一邊給宛如納著一雙豔紅喜鞋,一邊說著:“宛如姐好些日子沒來咱們家了,不知她出嫁前,能不能過來一趟。”順勢就將話題轉開了。
    老太太便也不多問了,心裏頭卻是半信半疑。
    丁翎出去應酬的時候,丁宅裏裏外外的事,都由癡娘一人操持著,百忙之中,她還是不忘給宛如姐縫好了一雙喜鞋,壓在枕頭底下,盼著宛如盡早來取。
    興許是太忙了,她這幾日總覺得身子骨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胃裏頭翻江倒海似的,總犯惡心,折騰得疲憊不堪,整個人都浮腫了些,丈夫卻絲毫沒有留心,隻她一人在關切著他,擔心他晚上總出去,要是應酬喝得高了,走夜路不安全,也由著他借宿在友人家,隻要他平安回來,她懸了一晚上的心,也就放下了。
    隔一日,見他又出去,她就又提心吊膽的,徹夜難眠。
    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這般折騰,況且這幾日,癡娘渾身不舒服,晚上想撐著眼皮,等四郎回來,卻頂不住疲倦,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那一夜,睡過了頭,連四郎悄悄回來,她都沒有發覺,直睡到日上三竿,醒了來,腦子還發沉,迷迷糊糊地下床,瞄到屏風上半掛的衣衫,才知四郎昨夜回來了,換過了衣服,想必正在前門酒樓裏忙著。
    她就取了四郎換下的髒衣,挽著木盆子,去水井邊汲水洗曬。
    四郎換下的衣袍,尤其是領口與袖口,她洗得分外細心,這一回也不例外,往井裏打了一桶水,把衣服浸在水盆子裏,擱了搓衣板,剛翻到領口,她目光倏地一凝,盯住了領口殘餘的一抹痕跡——那是胭脂燙紅暈染的吻痕,似是被一個女人刻意吻染上去的,十分明顯,也異常刺眼。
    癡娘的臉上,漸漸流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由起初的猜疑,到此刻的醒悟,她再一次地感受到那種無法言語的痛楚,驚濤駭浪般一波波地侵襲著全身,衝擊在心口。
    心頭宛如滴著血,痛到無法呼吸!
    顫抖著雙手,捧著那件半浸在水盆裏的衣袍,淚水猛地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她卻仍死死地盯著——衣領上那抹刻意吻染上去、等著她來發現的……胭脂燙的吻痕。
    那一抹痕跡,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昨夜四郎出去後,見了誰,做了什麽。
    那胭脂的芬芳,與阿嫵姐姐身上的香味,是一樣的!
    四郎,他是真的割舍不下?是真的……愛上了她的姐姐,她的親姐姐!
    再一次遭受丈夫的背叛,癡娘在井邊哭成了淚人,直到哭得眼前發黑,撲通一聲,栽倒在井邊,暈了過去。
    醒來時,人已在裏屋的床\上躺著,一睜開眼,就看到四郎坐在床邊,麵帶愧疚地看著她。
    “癡……”丁翎欲言又止。
    “……婆婆呢?”癡娘仰臉看著天花板,淚水又從眼角蜿蜒而下。
    “娘她……”丁老太氣得病倒了,此時還臥在病榻起不了身呢。
    這個事實,丁翎不想說出口,怕內子再受打擊,會扛不住,就欺瞞道:“娘還不知這事,她身子骨不好,歇在房裏。”
    癡娘這才鬆了口氣,默默地流著淚,出神了片刻,感覺丈夫仍在身邊陪著她,卻同樣的默不作聲。
    他的沉默,令她更覺心酸,顫顫地伸出手,摸到他的手背,而後,她緊緊地抓住他的手,緊緊地握著,不想再鬆開,顫抖的指尖傳遞著她痛苦悲傷又無比不安的情緒。
    “四郎……”再出聲時,語帶哭腔,她不敢去看他的臉,怕看到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他的躲閃與逃避!“昨夜去見阿嫵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