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嶽府一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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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人,你可是要為學生好友做主,陸迪與我,然後都是世家旁支,身份太低,但是,他畢竟也是世家弟子。”
“杜秉,本官問你一件事,你說,你覺得陸迪這事,是意外呢?還是不是意外呢?”安芷道。
什麽?聽得安芷的話,杜秉顯然是無法接受,他不知道為何安芷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安大人,您這是在懷疑我?”杜秉不敢相信地看著安芷。
“安大人,我與陸迪自幼一起長大,他與我有著同樣的遭遇,因此我二人才惺惺相惜,走到今天。可是,你這話,是在懷疑我害了他嗎?”
“哦,本官不是個意思,這個隻是隨便問問,你隻需要回答就好了。”安芷道。
杜秉一愣,顯然是沒有料到安芷的反應居然隻是如此。
“大人有何話盡管問,學生定知無不言。”杜秉正義凜然地道。
安芷細細打量了杜秉一眼,再觀察了一圈周圍。
“嶽老爺,本官希望,去陸迪落水處看一看。”安芷道。
“安大人請隨草民來。”見安芷已然決定插手這是,嶽尹之自然是跟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本是宴請各路官員以及鄉紳富商,原是好好的一件喜事,誰料到會是現今這般模樣?
安芷一行人跟著嶽尹之來到發現陸迪的荷花池。
水才及腰,嚴格來說,一個成年男子,若不是出了什麽狀況,是絕計不可能淹死在這裏的。
“杜秉,本官問你,你之前說,陸迪罵丫鬟,你可知道那丫鬟因何惹怒了陸迪?”安芷明知故問道
“這……這……”杜秉原以為安芷會問些其他事情,誰想到安芷卻偏偏問了這個,他頓時臉色煞白,陸迪說的那話,足夠讓此刻在場的那一位江南第一首富嶽尹之震怒。
“杜秉,若是你知情不報,待日後真相查清,難道,你想背上包庇凶手的惡名?”安芷冷聲道。
“大人!不是的,學生、學生絕無此意!”杜秉趕緊道。
“那麽,你倒是說說究竟發生了何事?”安芷見杜秉動搖,趁勝追擊。
杜秉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此刻,他的內心正在煎熬著。
說了,會得罪江南第一富商嶽尹之,不說,就會得罪眼前這位安巡按。
然而無論是哪一種後果,都不是陸迪和他這樣的人能得罪得起的。
“事關重大,還請大人遣散閑雜人等,學生自當說明。”罷了罷了,說便說吧,無論後果如何,杜秉閉了眼,心一橫道。
安芷自然是知道杜秉的用意,於是看了一眼蕭恒裕,見蕭恒裕點頭了,於是便示意嶽尹之遣散無關人等。
很快,隻剩下了杜秉、嶽尹之、安芷和蕭恒裕四人。
“說罷。”安芷道,隨機又補充道,“嶽老爺,麻煩您將那位丫鬟也去找來。”
“噗通”一聲,杜秉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嶽老爺,學生先替那死去的好友陸迪向您賠罪。”
本來想隨便亂扯一通的杜秉見狀,見是逃不過去了,於是隻能先請罪。
“這……這是為何?”嶽尹之自然是不知道杜秉這是何意,他看了看安芷,隻見安芷點了點頭。
“一切,都因為那陸迪開了貴府小姐的玩笑。”杜秉整個人抖著說出這番話。
“什麽?”嶽尹之一聽,立即大怒,“女兒家的閨譽對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孩子來說,是好何等的重要,我嶽某人雖然隻是一介商賈,但是這女兒也是捧在手心裏疼著的,怎可讓你們這群小子開玩笑?”
“嶽老爺,請您息怒,先聽完再說。”安芷打斷嶽尹之。
嶽尹之隻得忍氣吞聲,退到一旁。
杜秉此刻已經害怕地整個人趴倒在了地上,他顫抖著將陸迪的話說出,嶽尹之氣的吹胡子瞪眼,若不是安芷與蕭恒裕在場,隻怕那杜秉很有可能當場便沒了性命。
“枉我嶽尹之,一生縱橫商界,好心請你們前來赴宴,誰知道你們竟然!竟然做出此等禽獸不如之事!”
“嶽老爺,學生知錯,學生當時也阻攔了陸兄,隻是,話已出口,實在難以收回,學生在這裏,替陸兄賠罪了。”杜秉道。
“哼,賠罪?你跟那小子是一夥的,現在那小子已經死了,你自然是說什麽便是什麽,你讓我如何相信你?”嶽尹之盛怒道。
“嶽老爺請息怒,斯人已逝,如今再說這些已沒了意義。”安芷勸道。
“這小子,真是死有餘辜。”嶽尹之道。
“老爺!老爺!傻姑自盡了!”嶽府的管家嶽管家慌慌張張地跑來。
“什麽?”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邊廂的事情還未解決,那邊卻又出了事。
“老爺,方才奴才奉老爺之命前去找傻姑,誰知道……誰知道那傻姑仿佛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已經先一步了解了自己。”嶽管家道。
“了解了自己?”安芷嗅到了這話裏的不尋常。
“是的,這是傻姑的遺書。”嶽管家說著便遞上一張紙條。
傻姑識字不多,紙條上的字寫的歪歪扭扭,不過安芷還是很快拚出了紙上的信息。
“傻姑說她自小得小姐照顧,這才在嶽府安安穩穩地長大,方才因為聽到那陸迪口出狂言,肆意汙蔑小姐,這讓她實在是看不下去,因此故意將酒潑到了陸迪身上,而後,她竟然發現陸迪一個人喝醉了,昏昏沉沉地在路上走著,於是便將他推進了荷花池,本來隻想嚇唬嚇唬他,教訓一下他,可是誰知道方才聽到府內的信息,陸迪居然死了,因此她害怕了,她覺得自己是殺人凶手,是罪惡的,於是便自盡了。”安芷道。
“什麽?”任是誰都沒想到,這事竟然是這樣一個結局,嶽尹之與蕭恒裕一陣唏噓。
“這丫鬟,陸兄雖然是做錯了,但是也不至於你這般害他吧?”杜秉聽了也十分生氣,他在一旁憤憤地替陸迪鳴不平。
嶽尹之聞聲冷哼一聲,杜秉一聽到便耷拉下了頭。
“原來如此,那麽,這事可以說是解決了。”在一旁許久沒有說話的蕭恒裕發話準備結束眼前的這一切。
“等等,這事並沒有解決。”安芷打斷了蕭恒裕的話。
“安大人,難道您還有什麽高見?”
“豫王爺,下官的確是發現了一些不同之處,不過,請允許下官先好好想想。”安芷道。
蕭恒裕點了點頭。
“安管家,你方才稱那位與陸迪起爭執的丫鬟叫傻姑是吧?為什麽叫她傻姑呢?”安芷問道。
“回安大人的話,是這樣的,傻姑本來不傻,但是在她十幾歲的時候,不知道為何她受了點刺激,從此便有點瘋瘋癲癲的了,所以大家都喊她傻姑。”嶽管家道。
“嗯。”安芷點了點頭,皺眉沉思。
蕭恒裕在一旁抱著手臂,觀察著安芷的一言一行,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他的眼中,充滿了寵溺,他很有耐心地等著安芷的高見。
“既然是傻姑,然而這遺書,雖然字跡歪歪扭扭,但是條理卻很是清楚,並不像是一個有點瘋瘋癲癲的人會寫出的樣子。”安芷突然開口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
嶽尹之張大了嘴,他方才顯然已經相信了那遺書中的話,心想著傻姑真是一個忠心的好丫鬟,回頭得嘉獎她一下。
“其實,杜秉,你才是殺害陸迪的凶手吧?”安芷轉頭,矛頭直指杜秉。
“什麽?”杜秉一臉震驚地看著安芷,他顯然是沒有想明白為何自己突然就成了凶手。
“其實,本官一直沒有說的事,當時你們與那丫鬟發生爭執的時候,本官很不巧地,恰好就坐在你們附近,然而因為本官並不喜歡熱鬧,因此沒有認真觀看歌舞,也沒有與各位大人相交談,反而因為靠的太近,你們的話語以及所作所為全都落到了本官眼裏。”安芷道。
“什麽?”杜秉怎麽都沒有想到,他本以為他與陸迪的座位已經在晚宴的邊緣,幾乎不會讓人注意到的地方。
“方才本官問你話,也是試探你。若是本官所料沒錯,你一開始是想隱瞞的吧?”安芷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杜秉。
杜秉臉色更白了。
“大膽杜秉,你謀害好友陸迪以及安府丫鬟傻姑,你可知罪?”安芷覺得時機已到,厲聲到道。
杜秉才站起來沒多久,聽到安芷一聲厲喝,雙腳不聽使喚,又一次跪倒在了地上。
“安大人,這是怎麽一回事?”嶽尹之實在想不通,為何方才還是一副已經真相大白的樣子,此刻卻又換了個真凶。
“嶽老爺,陸迪是汙蔑了貴府小姐沒錯,然而少年風流,口出狂言之人實在太多,況且那會他還飲了酒,若是沒有他失蹤落水這回事,這些話是決計傳不到嶽老爺耳中的不是麽?”
聽了安芷的話,嶽尹之點了點頭,他方才也是氣糊塗了。
“而那丫鬟傻姑,瘋瘋癲癲,應當隻是一個粗使丫鬟,丫鬟知恩圖報的大有人在,然而,壞就壞在,她並沒有尋常人的思路,況且,一個大字認不得幾個的丫鬟,又是怎麽會想到需要留下遺書交代自己為何要自我了結呢?”
“可是,可是安大人,請聽學生一句申辯,雖然安大人所言有理,然而,我若是害了陸迪,對我又有什麽好處?”杜秉鼓足勇氣申辯道。
“好一句有什麽好處?”安芷道,“你腰間的配飾已然說明了一切。”
眾人在安芷的提醒下,全都瞄向了杜秉的腰間。
那腰間赫然掛著一個香包,空氣中有淡淡幽香襲來。
嶽尹之一看到那個香包,本來一連憤然的他突然間臉色一白。
“本官百無聊賴之際,將你二人細細觀察過一遍,方才晚宴時,你腰間分明沒有這個香包。杜秉,你是要讓本官說下去呢,還是你自己招呢?”安芷道。
“學生……學生招。”杜秉見已經瞞不過去了,索性也不抵賴了,反正真相已經被人發現,他再狡辯也是無用。
“那香包,是嶽府小姐給學生的。”杜秉大聲道。
嶽尹之趕緊示意管家趕緊走開,這邊隻允許留下他們幾個人。
蕭恒裕隻是在一旁沒事人一般地看著,安安靜靜地當著他的看客。
“杜秉,你若是胡說,雖然我嶽某人隻是一介商賈,但是想必你也知道後果。”事關自己女兒聲譽,自然也是關係到自己嶽家,嶽尹之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