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佰陸拾陸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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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了?”林意茹見安芷愁眉不展,放下手中的針線活上來問道。
“哎……”安芷歎了一口氣。
“可是有什麽難處?”很少見到安芷這般,林意茹關切地道。
“意茹,你說,我收留那阮家嫂子,是否做錯了?”安芷問道,她的眼裏有一絲迷茫。
初見阮夜,隻見她是一個雖然外表柔弱,實則內心剛強的女子。
離家出走,隻為有情人終成眷屬;
多年勞作,隻為意中人金榜題名;
千裏迢迢,隻為追尋那一絲線索……
安芷眼前浮現出初見阮夜的那一刹那。
“阮家嫂子……她怎麽了?”
“方才,大理寺卿仇愁來的時候,她突然衝了出來,求那仇大人為自己伸冤。”
“啊?”林意茹聞言輕呼出聲,“這……”
“這實在是讓人寒心。”安芷又歎了一口氣道。
雖然她是一個女人,但是她也有自尊,也有一絲傲氣。
阮夜的突然出現著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然而更出乎她意料的是,阮夜居然當著她的麵求那仇愁幫自己伸冤。
這算什麽?
她這連日來的奔波,是為了什麽?
安芷不由得為自己忿忿不平。
這種努力去做了卻得不到應有的讚賞,反而還被人當麵狠狠打了臉的羞恥感讓安芷內心很是難受。
“阿芷……”看著安芷神色複雜的臉,林意茹知道,安芷正在內心的掙紮中。
“意茹,為什麽會這樣?我這麽努力地在幫她!”安芷悶悶道。
“阿芷,不要難過,人就是這樣的。”林意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安芷的肩膀,“即使你真心對人,人也不一定真心對你。”
“道理我懂,可是,我還是很難受。”過了許久,安芷才啞聲道。
“但是,阿芷,我知道,即使你心裏再難受,既然你已經開始插手了,那麽,這件事就不會停。”
“沒錯。”
林意茹給了安芷一個大大的擁抱,以示自己一直在她身邊。
第二天天還沒亮,阮夜便端了一個食盒跪在安芷的臥房門口,她昨日的所作所為早就在安府傳了一個便,闔府上下都覺得她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因此並沒有人前來勸一把或者替她進去通報安芷和林意茹。
阮夜吃力地跪在安芷臥房門口,她知道自己昨日錯了錯事,而且錯的離譜。但是,她不後悔。
安芷雖然一直在幫助她,但是在這偌大的帝都,有權有勢的大有人在,京城的那些舊閥們以及京城的一些大官們隨便來一個都可以碾死安芷這個巡按,然而,在這安府,除了那個經常來的貴客,便沒有其他人了。
她曾經也想過靠近那個貴客,雖然並不知道他是什麽人,然而從他平日裏在安府地表現便可以知道,他的身份地位定然不低,但是每當她想靠近的時候,他身邊的護衛便會出來攔住她,因此雖然她一直在安府,也碰上過許多次,卻從來沒有靠近過這位貴客半步。而在她放棄的時候,林意茹又將她調入了後院,前院許多事情都不能知曉了。好容易今天來了一個聽安府的仆人們說的大理寺卿,她自然是不能放過機會,於是便出現了之前那一幕。
阮夜並不傻,她當然知道自己這麽做會出現什麽後果,但是她也顧不得了。眼見著一雙兒女離開自己的日子越來越久,而自己這邊夫君又不肯與她們母子三人相認。昨夜她分明見了她求那位大理寺卿來的大人的時候,安芷眼中的驚訝、不解、痛心……於是,她一大早便借了廚房做了些可口的早膳前來請罪。
“她在門口跪了也該兩個時辰了。”林意茹在屋子裏道,自然這些消息是派了青蘿出去打探的。
“那又如何?”安芷一挑眉,她披著一件外套,手中拿著一本書正在細細看著。
“那阮家嫂子許是為了一雙兒女,因此才這般魯莽。”林意茹想為阮夜說些好話。
“意茹,你不用為她說好話,之前答應她的事,我不會食言,但是,在做出那樣的事之後,若是再讓我對她如之前一般,那是絕對不可能了。”安芷冷聲道。
見安芷說的如此堅決,林意茹也不好再堅持,隻得坐在一邊,陪著安芷等著。
阮夜在屋外緊咬著嘴唇,她設想過安芷很是生氣的樣子,但是卻怎麽都沒有想到,安芷竟然對自己避而不見。
半個時辰過去、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
阮夜覺得腿都麻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本就是自己做錯了事來求得人家原諒。
日頭在一點一點地猛烈起來。阮夜頭上、額上、手心都滲出了汗珠,阮夜甚至覺得自己的喉嚨火辣辣地疼,但是,不能起來,不能站起來。阮夜在心中對自己道。
“嘎吱”一下,房門終於開了。
阮夜心中一陣小激動,然而,出來的卻是青蘿。
“阮家嫂子,我家夫人說了,你若是再這般下去,可就讓老爺難做了,你還是回自己的住處去罷。”青蘿道。
阮夜臉色頓時煞白。
她並沒有被原諒。
怎麽辦,怎麽辦?
自己並沒有被原諒,而那大理寺卿仇大人顯然也並不會將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那麽,她該怎麽辦?
她的夫君,她的孩子……
這些至親,憑她一己之力,該如何找出來?
一瞬間,阮夜陷入了恐慌,既然沒有被原諒,那麽,離開這裏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吧?
青蘿說罷便關上門回去了。
“砰”的一聲關門上,好似關上了阮夜的希望,阮夜無力地癱了下去。
“阿芷,你……你真不打算見?”林意茹再一次問道。阮夜的行為她是唾棄的,然而阮夜的遭遇她卻十分同情。
同樣沒有夫君在身邊,自己何等幸運,有阿芷陪伴,而那阮夜,卻是隻能靠自己。
“不見。”安芷冷冷道,“你也不用多事了,等她想明白了,自然會自己回去。”
林意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有時候人啊,真是要知足,既然已經求了人去,何苦還非得再求另一人呢?
林意茹透過窗,看著外麵癱坐在地的阮夜,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