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陰謀遇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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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驀地濕潤,睫毛上的水珠輕盈落下,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身後的胸膛溫暖寬厚依舊,卻隱隱有幾分硌人的感覺,向後緊緊靠著言涵的胸膛,盛夏不知道這些時日他究竟消瘦了多少,又是度過了多少憂思重重的夜晚。
牽著韁繩的手微鬆,盛夏空出一隻手來,輕輕地覆上了言涵的手背。
向後揚起的額頭輕輕抵著他的下巴,那冒出來的青色胡茬兒紮的她微微有些發癢,唇角輕揚,她看著言涵那充滿疲憊臉龐,輕聲道:
“言涵,我也想你。”
冰冷的唇,溫熱的吻,兩個人緊緊相擁在雨水延綿的黎明中,心底裏糾纏著對彼此深深地渴望。
雨水漸消,天色漸明,抬眼望望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盛夏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又放鬆幾分——
翻過這座山丘就是京城的大門,那附近地勢開闊平坦,再有殺手追兵他們也是不怕的。
噠噠的馬蹄聲從前方響起,盛夏能感覺得到身後的言涵猛地坐直了身子,抓著韁繩的手略緊了幾分,她也在心裏多少有些埋怨自己的放鬆。
是啊,隻要他們還沒有到京城,就沒有徹底的擺脫危險。
“殿下,是屬下來遲了。”遙遠的身影很快來到他們麵前,暗青色的衣裳卻不是安王府的影衛。
盛夏握住了腰間的長劍。
“是阿毓的人。”抬手拍了拍盛夏的手臂,已經回到了自己坐騎之上的言涵抬眸看著來人,“就你一個人?”
“回殿下,京城之中攔阻甚多,我家主子正在與城中攔阻周旋,隻有屬下一人率先衝了出來,還有幾個兄弟正在山中趕來,應是隨後就到。”那青衣暗衛回答出聲。
漆黑的眸子深沉如水,言涵看著那暗衛點點頭,“那就快點趕去與他們匯合吧。”
揚起的馬鞭清脆的落下,三個身影在重重雨幕中向著那最後的山丘快速而去。
然而卻不知道為什麽,盛夏看著那青衣暗衛一臉嚴肅的模樣,心裏總是有些隱隱的不安。
下意識地將自己阻擋在言涵與那暗衛之間,可她卻發現自己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又挪動到了旁邊的位置,回頭再去看看,那暗衛又是恰好占據了兩個人中間的位置。
心裏微微一沉,盛夏轉眸看向了言涵。
隔著那暗衛十分高大的身形,盛夏心驚不已地看著言涵衝自己默默地點了點頭——他也發現這個暗衛有貓膩了。
“雨越下越大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先避避雨吧。”心思流轉之間,盛夏開了口。
“盛姑娘,請恕屬下多言,我們還是盡快趕路的好,這山丘雖然不高,但翻過去也需要一些時間,我們在路上耽擱的越久,就越容易遇到不可知的危險。”
臉上似是閃過一絲猶豫,那青衣侍衛開了口。
“你方才也說了,潤王殿下已經在京城裏周旋攔阻,想來他們一時半刻之間也不可能趕過來,這樣大的雨,人的整個身子都凍僵了,萬一遇到追兵,反而無法應對。”
搖搖頭,盛夏堅持出聲,心裏更堅信這暗衛心懷古怪。
饒是他隸屬於言毓,但言涵在這裏,哪有人會直接越過言涵而出聲勸阻的?
“去那邊吧,看著像是有個山洞。”抬手揚了揚馬鞭,言涵不動聲色的出聲。
那暗衛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些什麽,終歸還是忍了下去,規規矩矩地調轉馬頭跟著言涵他們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這個人你見過嗎?”趁著與言涵並肩而行,盛夏壓低了嗓音問道。
“見過,是言毓身邊很親近的一個暗衛,”點點頭,言涵的眉頭輕輕皺起,“徐鈺的屍體被發現的那天,我還曾見過他。”
“見過他?”
“嗯,他雖是暗衛,但跟你素日裏常常會見到的那幾個人一樣,並不需要時刻隱藏自己的身份行蹤。
我從徐鈺家中翻牆出來之後,曾想過要去潤王府找言毓,但恰好遇到了他,說是言毓並不在王府裏,所以我就……”
話說一半停在了那裏,言涵似是意有所指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間。
那塊“不小心”遺留在徐鈺屍體旁邊的玉佩,很有可能便是在那個時候被人順走的!
眸色微凜,盛夏臉上不動聲色繼續向著言涵指著的方向縱馬而去,餘光瞟向那暗衛,卻隻見他正伸手悄悄的從懷裏往外掏著什麽東西……
“你在做什麽?!”
嗬斥出聲,盛夏動作比話語更敏捷,話音未落,身子已經是飛撲出去,抬手緊緊攥著那暗衛的手腕,一顆黑色的圓球在那暗衛的兩指之間即將彈出——是集結人馬的信號彈。
“快點放開我!”那青衣暗衛掙紮出聲,盡管右手的手腕被盛夏按住了穴道抓得發麻,他還是拚了命的要將指尖的信號彈彈出去。
空著的左手拚命揮舞著,寒光閃閃的匕首幾次都堪堪擦著盛夏的身子而過,雖然論武藝,他根本不是言涵和盛夏的對手,然而因為顧忌著他指尖的信號彈,兩個人的身手動作反而是受到了阻礙牽製——
盛夏的全部精力集中在信號彈上,而言涵則要躲過他的襲擊將他平穩鉗製。
前一刻還延綿的細雨忽然變大,雷聲隆隆,閃電鳴鳴,將天邊那才露出些許的亮光嚇得縮了回去。
天地之間又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也不知道是那青衣暗衛的掙紮太過孤注一擲的拚命,還是言涵太過顧忌著與他交鋒的盛夏,隻聽得雷聲間歇中發出“噗”的一聲悶響,盛夏的手背頓時感覺到一陣溫熱的液體襲來。
“言涵!”盛夏失聲大喊,手下的力道不由加重,“啪”的一聲脆響,那青衣暗衛的手腕被折斷。
無力的手瞬間垂下,黑色的信號彈急速墜落。
一句“我沒事”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言涵極快速地俯下身子伸手去接,卻還是稍稍晚了一步,那信號彈終究是有一小部分磕在了旁邊的石頭上。
紫色的煙霧頓時彌散開來,在這深沉漆黑的暗夜裏散發著詭異的味道。
青衣暗衛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手裏的匕首又刺向了注意力被言涵吸引的盛夏。
“啊——”一聲痛苦哀嚎,那刺出去的匕首被甩了回來,正正地刺中他的心口。
瞪大了雙眼緩緩倒地,那青衣暗衛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手裏的匕首是如何被盛夏刺向了自己。
隻是,幸好他的任務完成了,言涵已傷,信號彈已發,雖然都不盡如人意,但,起碼是完成了,自己的弟弟應該性命無虞了吧……
“言涵你怎麽樣?傷到哪裏了?!”踉蹌著向言涵撲去,手背上溫熱的血液讓盛夏心底裏徹底慌了神兒。
當年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寂靜如墨的昏暗天色,就是這樣雷聲狂風大作的雨中,她眼看著麵前血流成河,眼看著一襲鮮亮的紅衣被血跡染成了暗紅。
她一具具屍體翻過去,手上沾滿黏膩的鮮血,直到在屍體堆裏翻到雙目緊閉的他,那胸口緩緩滲出的溫熱鮮血整整染滿了她的雙手。
“言涵,言涵,言涵——”
彼時的她癱坐在死寂無人的修羅場中失聲大喊。
“阿夏,阿夏,阿夏。”
此刻的他看著她那失神又癲狂的模樣心疼的呼喚。
“我沒事,真的沒事,”張開雙臂緊緊將盛夏抱在懷裏,言涵一聲接一聲地安慰,肩頭的傷口血流汩汩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意,反倒是那沒有受傷的胸口,劇烈的刺痛一陣緊過一陣襲來。
盛夏那晃神間看著有些似曾相識的恍惚而悲痛的模樣讓他揪心不已,就仿佛曾經,對,曾經,曾經有過這樣的時刻,曾經也是自己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言涵,言涵,言涵……”窩在言涵的懷抱中,盛夏失聲痛哭。
那溫熱的鮮血灑滿手背的一瞬間,她內心的擔憂無措簡直將她逼瘋,那樣眼睜睜看著他躺在那裏沒有一丁點兒反應的時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勇氣再經曆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咬牙堅持陪著他醒來。
可要是沒有言涵,她盛夏又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和理由?
“好了,沒事的,真的沒事,你看我這不是還正正常常地同你說話,還能緊緊的抱著你嗎?”
低聲輕柔安撫,言涵止不住地吻著盛夏的額頭。
“你真的沒事……?”淚眼婆娑,渾身顫抖的盛夏終於在他的安撫中漸漸平靜下來抬眼看著他。
“也不能說一點兒事情都沒有,畢竟是挨了一刀,而且也不知道那匕首上有沒有淬毒。”見到盛夏目光漸漸清明起來,言涵故意逗她。
卻不想她立刻從他懷裏蹦了起來,臉上的神色又添了幾分緊張,“傷到哪裏了,快點讓我看看!要是淬了毒的話……”
“逗你呢,要是淬了毒的話,我還有力氣在這裏的跟你開玩笑嗎?”伸手去拉盛夏,拉扯到肩膀傷口的言涵不由得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