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最初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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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瞎貓另說,但你定然不是一隻死耗子。”
唇邊笑意涼涼,言涵幽幽出聲。
“關我什麽事?我說的是案子。”
本能地後退一步,盛夏知道言涵臉上一露出那種笑容就準沒安好心。
“是你說我瞎貓撞上了死耗子,方才,你不是與我撞上了麽?”
嗓音幽幽,言涵的話讓盛夏瞬間噎在了那裏。
向來伶牙俐齒的她,此刻居然不知道該作何回答才能將自己內心的憤怒表達清楚,於是盛夏忽然想起了一句老話:
“君子動口不動手。”
那也就是說,她這樣的姑娘,自然是要動手不動口的。
身邊掉落的樹枝被踢起在半空中,盛夏準確地抓在手裏,出“劍”的速度又疾又快,言涵敏捷的跳向一旁,才堪堪躲過她那擦著衣角而過的鋒利樹枝。
順手折斷一枝細梅,言涵足尖點地躍起身子便向著盛夏反攻而去,手裏的梅枝尚未含苞,隻有嶙峋的瘦節點點,在半空中帶起一道強勁有力的風聲。
兩個人你來我往,你追我逐,淩厲劍風將園中樹葉紛紛引落,卻始終分不出上下勝負。
然而,盛夏的臉上卻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怎麽樣?還打不打?”手裏的樹枝直直抵著言涵的右肩,盛夏下巴微抬,一副勝利得意的樣子。
“還是收手吧,否則哪日你舅父從京中歸來,瞧見他辛苦養護的院子被你我打得七零八落,又不能出言責怪,才當真是要氣出內傷來。”
將手裏的梅枝丟在一旁,言涵笑著搖了搖頭。
“也是,這園子裏花花草草太多不好伸展筋骨,改日我們挑個開闊點兒的地方再一決高下。”
一同收了手,盛夏回頭看了看方才打鬥的地方,還好,隻是掉落了一些樹葉,反正都是秋天了,就謊稱是自然掉落吧。
“既是要一決高下,那就該有個賭注,不然打起來也沒什麽意思。”拍了拍手,言涵向著旁邊的涼亭走去。
“賭注?你想賭什麽?說來聽聽。”招手喚來個小丫鬟倒茶,盛夏坐在了言涵的對麵。
“若是你輸了,回京之後就搬到安王府去住,若是我輸了嘛……”
言涵故意拖長了語調。
“若是你輸了該如何?”
盛夏好奇地向前湊了湊身子,她倒是要聽聽,能提出第一個那般不要臉的賭注的他,還能說出一個什麽賭注來,才值得自己去履行第一個。
“若是我輸了,那回京之後,我就搬到盛將軍府去住。”
“去你的!滿腦子淨想好事!”順手朝著言涵的胳膊拍了一把,盛夏沒好氣的道:“無論輸贏都是你占便宜,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兒?你倒是想得美!”
“不讓做還不讓想一想,你倒是霸道得很。”笑著出聲,言涵抓住了盛夏想要收回去的那隻手。
“不過話說回來,破案的時候,你自己的直覺如何也是萬分重要的。
就好比你方才同我比劍,雖然有劍招在胸,但也是平日裏的練習,真正對壘交手的時候該如何應對,還不是依著你當時的本能反應麽?”
“你想說什麽?”向前探了探身子,盛夏眸子裏帶了認真。
“今日你曾說葉青和江淮忘記了最基本的事情,那你可曾記得你的第一直覺?”
不動聲色的循循善誘,言涵等著她自己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
“你是說……王碩?”盛夏眼中亮光一閃,旋即又黯淡了幾分,“但那日聽葉青的介紹,王碩似乎也並沒有特殊的異常值得懷疑。”
“表麵看上去雖然如此,但是你忘了,他既是火災受害者,又怎麽會除了程南之外就絲毫不認識別的受害者?
既然殷卓能為此而受到懷疑,那他又為何不能?
更何況,”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言涵看向盛夏的目光裏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更何況,他的家人在火災中死的那樣慘,身邊又還有個身受重傷的孩子時時刻刻在提醒他曾經遭遇的那些痛苦。
雖不說百分百會出問題,但,他長久處在痛苦之中,就沒有可能會心裏產生扭曲嗎?”
“你的意思是……他心中有恨?”盛夏微愣,“可當初縱火的凶手都已經抓住了,他又有什麽好恨別人的……”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尚且含在口中,那個忽然闖入腦海的念頭讓盛夏猛地抬起頭來,眸子裏寫滿難以置信。
“嗯,”知道她想明白了,言涵點了點頭,“雖然這隻能算是一個猜測,但去查查總歸是沒有壞處。”
夜風微寒,吹的亭外枝葉沙沙作響。
看著葉青那領命而去的匆匆背影,盛夏不由得默默歎了一口氣。
“外麵風涼,還是回屋歇著吧。”
從身後將衣裳披在了盛夏的肩膀上,言涵淡淡地出聲說道。
其實每一次麵對案件的黑暗真相與罪惡時,他都能看得出來盛夏心中的難過與不忍。
或許從某種角度來說,她並不是一個勇敢的姑娘。
心地善良的她,不願去相信這世間的黑暗與邪惡,她不想知道這世間的殘酷與無情。
可她又是最堅強的姑娘。
她毫不猶豫地一頭紮進這時間最黑暗的地方,日日麵對著最黑暗恐怖的人心,然後握著手中那一柄軟薄的小劍,去挑戰最不可戰勝的黑暗。
盛夏啊盛夏,你生於驕陽似火的光明夏日,卻一生都在寒冷中與黑暗奮力搏鬥。
你的這般堅強,又為何令我如此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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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瑟瑟,南陵城中葉落紛紛。
安靜的顏府後院,兩個黑影從牆頭一閃而過。
屋外風拂樹枝頭,言涵打開了房門讓那兩個人近來。
“屬下見過主子,盛姑娘。”
兩個影衛單膝跪地,行禮過後便從懷裏掏出兩封信雙手奉上。
接過信的言涵點點頭,兩個人便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屋外。
“怎麽今天是兩個人分別來送?信上寫了些什麽?”
從後麵走上前來,盛夏一臉奇怪的看著言涵手中的兩封信。
難不成是有什麽消息先後要傳達,而一前一後出發的兩個影衛竟是同時到達了顏府?
“兩個人拿著的內容合在一起才是一封完整的信。
這是為了防止路上有什麽變故發生,若被圍追堵截或者被俘虜,一來不至於將消息完全暴露,二來,逃掉的那個可以找機會殺死被俘虜的那一個。”
抬手拆信,言涵看似波瀾不驚的語氣讓盛夏心頭微微一震。
“信上都說了什麽?”神色不由得嚴肅起來,盛夏出聲問道。
“他們找到了當年從宮中送出來的東西。”眉目微寒,言涵將信遞到了盛夏的手中。
信是言毓從京城中發來的。
當日他們秘密相會,將調查的方向分清了人手又相互合作,調查的進度便一直進展的十分迅速,得到的消息也愈發靈通。
如今這消息,便是從前幾日南麵一樁盜竊案中順藤摸瓜找到的。
“有個江洋大盜偷了富貴人家的藏品去黑市上賣,正巧被潛在黑市中的探子遇到,結果發現那批贓物裏竟然有皇宮裏出去的東西。
消息很快傳回京城,言恒從禮部那邊查到,那幾樣東西當年並不曾被父皇賞賜給誰,照理是不會出現在皇宮之外的。
所以言毓他們就留了心,沒想到追查那東西來源的時候,發現了一條更加可疑的線索。”
將信遞給了盛夏,言涵才想起上麵有些特定的密碼,於是便解釋出聲,卻沒想到盛夏竟是接著說了下去。
“他們發現皇宮裏流出去的東西不止那大盜偷來賣的兩件,還有四五件一起散落在那方城域附近,而再順著查下去,這幾件東西當初又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過,現在那個人的行蹤尚且沒有找到。”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盛夏抬頭看著言涵,“也就是說,這個人當年很有可能也是趁亂逃出宮的?”
“嗯,”言涵點了點頭,“而且,比起當初咱們在楓林鎮找到的那個有些瘋癲的宮人,眼下行蹤未定的這個人,很可能更清楚當年先皇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畢竟,他能想到拿宮中的東西出去,又能分散著一點點不著痕跡的賣掉,腦子肯定是十分清楚的,況且,他那賣掉的物件裏,有一件還是當年先皇常常拿在手邊把玩的東西。”
“那我們現在首要的目標就是將這個人安全的找到,然後再計較別的。”
盛夏的語氣嚴肅且認真,隻是,言涵那一直盯著她的目光卻是有些讓她莫名地感到不自在。
“你……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麽?難道我方才哪裏說錯了?”
盛夏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一句都沒錯,”言涵搖了搖頭,“但就因為一句都沒錯,反倒是有些奇怪。那信可是用密語寫的,我還沒來得及教你,你怎麽就能看得懂?”
“你是說這個?密語?”愣了一下,盛夏指了指那信上的字反問出聲。
而她臉上那忽然而來的笑意,卻是讓言涵變得有些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