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凶手是熟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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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折來轉去,坐在車廂中的的三個人誰都不曾開口說話。
整個昆城就那麽大卻行了大半個時辰的功夫,顯然是故意繞了路。
單單就憑對方這副小心謹慎的樣子,盛夏便知道,這當鋪一定是做了不少的黑心生意。
隻是,現在他們有求於人,而並不是來調查打擊對方的。
正在心裏琢磨著,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被人扶著下了馬車又走過曲折的路,終於在邁過一道門檻之後停了下來。
覆在眼上的黑綢被取了下來,盛夏眯眼適應了一下光線,便瞧見屋子的上首坐著一個身材精瘦而穿衣華貴的中年男人。
“老板,這三位是京城來的,中間這位便是安王言涵。”開口的還是那個壯實大漢,對坐在上首的男人十分恭敬。
“安王殿下,久仰大名。”那崔老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對著言涵淺淺行禮。
“崔老板不必客氣,本就是我們前來叨擾。”點點頭,言涵開門見山,“想必崔老板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不知是否願意出手相幫。”
“嶧城的朋友已經將事情都告訴我了。但殿下您既然這麽直截了當,那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
雖然這當鋪做的是正經生意,但一涉及盜墓,就多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在裏麵。
現在你們要我幫忙找一個人,而且還是他們那邊十分有些名氣的黑老大,這事恐怕沒那麽好辦,我們也要承擔很多風險。”
崔德勝麵帶遲疑,說出的話倒是坦誠。
“行業相互之理,本王自是明白。所以才讓嶧城私下與崔老板聯係,就是要表明我們此番尋人,是為私,而非為公。”
言涵的態度不卑不亢。
“殿下的話雖如此,但是恕老夫多疑,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類似誑詐之事。”
搖了搖頭,崔德勝並不肯輕易點頭。
“崔老板,”向前走兩步,穆嶧城行禮道:“不知晚輩可否說一句話?”
“你說。”崔德勝點了點頭。
“晚輩雖非昆城人士,然家中遠親亦有當鋪與盜墓的同行,否則也無緣得見崔老板一麵。
倘若我們此番真的是以官府身份前來,行誆騙圍詐之事,一來,晚輩族中親人定難脫幹係。二來,您麾下勢力龐大,就算被官府抓進牢獄,但若要報複晚輩族人依舊不在話下。
您覺得,晚輩像是這般為自己升官發財而不顧族人性命之人嗎?
又或者,晚輩何必要等到今日才動手?”
穆嶧城,懇切出聲,今日崔德勝不肯痛快答應之事,他們一早就心有所料。
“話雖如此,但嶧城,我能信你,卻不能完全信他。”崔德勝沉吟出聲,轉眸看向言涵,“殿下,老夫能問一句,你們尋黑老大所謂何事?”
“為著他手中的一批貨,與從前的一樁公案有關。”言涵回答的不遮不攔。
“公案?還不是與官府的事有關?”崔德勝神色頓變,周圍的人也警惕的豎起手中的武器。
“是與本王個人有關,但本王又是王爺。您要非說與朝廷有關,本王也無話可說。隻不過,你若信本王,那便是無關。”
一片寒光閃閃中,言涵神色沉靜未變。
“殿下倒是好膽色。”崔德勝冷哼一聲,抬手命人收起武器。
屋子裏一時陷入沉默,崔德勝麵色深沉,似乎在思考掂量。
門外響起通報的聲音,一個小家丁打扮的人跑了進來,湊上前去在崔德勝的耳邊說了幾句,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始終不曾注意的盛夏身上。
穆嶧城下意識的往盛夏身前擋了擋。
“你說的可是真心?”皺了皺眉頭,崔德勝看向盛夏的目光愈發不同。
“千真萬確,許多人看到了。”那人點了點頭。
崔德勝揮揮手,那家丁便退了下去,臨走前還看了盛夏一眼。
盛夏心中納罕卻沒表現出分毫,隻是一臉平靜的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崔德勝。
“這位姑娘,你昨天是不是出手在城門外救了個被人刺傷的少年?”
崔德勝開了口。
“對,大概中午的時候,恰好遇到。”點了點頭,盛夏又道:“但隨後送去了醫館,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他現在很好,已無性命之憂。”崔德勝答道,目光定定瞧著盛夏。
“那便好。”盛夏神色未變。
“殿下所求之事,便交由崔某來辦了,崔某人雖不能在此保證百分之百能夠成功,但卻絕對能說,我會盡竭盡全力。”
沒在對盛夏多說什麽,崔德勝隻是轉過身子對著言涵鄭重其事地出聲。
三個人又被蒙著眼睛送回客棧,穆嶧城撓撓頭,“那崔德勝剛才的反應還真是奇怪。”
“怎麽了?哪裏覺得奇怪?”盛夏抬起眼皮問道。
“他方才的樣子,分明是你昨天無意中救了與他相關之人的性命,可偏偏連個’謝’字都沒有,也是古怪。”
穆嶧城聳了聳肩膀。
“行大於言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他都已經放棄猶豫冒著風險答應了幫我們,還說什麽’謝’字?”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她又道:“方才言涵不也是沒對人家說一個’謝’字麽?
你還真是小氣。”
最後一句話,她自然是衝著言涵說的。
“誰讓他方才那麽瞧著你?我沒要點利息就算是不錯了。”
冷哼一聲,言涵似乎是有些後悔。
“……”
故意落後幾步身子,穆嶧城伸手拽住了盛夏的衣角,“你覺不覺得,他現在比從前在北疆的時候,要更加小心眼兒了?”
盛夏:“……”
—
永記茶館門前,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因著茶館離昆城的府衙不遠,所以連帶著附近的商鋪門前都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在昆城這樣的地方實屬難得。
站在受害者被刺身亡的地方,盛夏環顧四周,隻覺得自己能看得到周圍所有的商鋪店肆和來來去去的行人。
仿佛站在一個巨大的舞台中央,她能看到所有的人,所有的人也都能夠看得到她,看得到她的一舉一動,看得到她的一言一行,時刻被關注,永遠被矚目。
“受害者被刺傷是在什麽時候?”
從思忖中抬起頭來,盛夏轉眸看向跟在身邊的捕頭莊華。
“差不多是申時左右吧,那會兒人們剛剛吃過午飯休息過,正是來茶館喝茶休息的時候,所以人特別多。
當時,還嚇暈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皺了皺眉頭,莊華一五一十的出聲答道。
果然,又是在人最多的時候。
“我看你們府衙離這裏並不算遠,那個受害者為什麽沒有能夠及時得到救治?也沒能發現比其他案發現場更多的線索?”
兩個疑問始終盤旋在腦海,盛夏轉頭問了出來。
“說起來十分慚愧,申時左右正是我們上街巡邏的捕快來回換班的時間,兩班人馬相互交接的時候,難免出現空檔和紕漏。
那天發生命案的時候,在這條街上巡邏的兩個人恰好回衙門裏交差,而衙門裏接班的人又遲了那麽一小會兒的功夫。
結果就導致命案發生的時候,街上和府衙門前恰好都沒有人在。”
語氣裏很有幾分沮喪和自責,身為捕頭的莊華一直在為這件事情而內心充滿愧疚。
有時候他總忍不住會想,若是那天他們交接班的時候能夠幹脆利落一點兒,能夠保證街上不留空檔,會不會那個年輕的姑娘能保住她的性命?
“這事兒並不能怪你,交接班的時候留有空檔,是大胤哪個府衙都有可能出現的事情,即便是皇家的禁衛軍,也難免會有失誤。”
抬手拍了拍莊華的肩膀,盛夏安慰出聲。
她提及此事並非是為了對他有所責備,而是,要驗證她的心中所想。
“從一開始我便覺得,敢選擇在衙門附近動手行凶殺人的凶手,除了膽子很大之外,肯定還做好了完全的不會被抓到的準備。
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對你們府衙的交接班時間十分的了解,也清楚你們會出現空檔,所以才敢明目張膽殺人的。”
語氣平淡,盛夏看著莊華從沮喪中抬起頭來,愣愣地問自己:
“盛姑娘,您的意思是,凶手是我們府衙的自己人?”
“那倒並不至於,”搖了搖頭,盛夏又道:“若是你們府衙的自己人,你們出現場的時候總是難免會遇到。
一次半次,你們會覺得是巧合,但三次四次,你們怎麽可能會不起疑心?
我的意思是,凶手肯定是對你們的情況十分熟悉了解的人,有可能是在附近的地方生活,有可能從前與你們頻繁的打過交道。
畢竟,就算捕快們每天在身邊來來回回的巡邏,也不會真正有幾個人去注意你們出現和消失的時間的。”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盛夏臉上的神色不免嚴肅了幾分:
“所以,你們要找的這個凶手,首先得是你們府衙的熟人,得是一個你們經常會接觸到,並且對他絲毫不會起疑心,而且,是你們府衙裏大多數人都會接觸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