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凶手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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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風荷動,池塘暑氣濃。
在刑部的驗屍房待到深夜才回府,盛夏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夕陽偏西的傍晚。
憑窗遠眺,荷塘裏碧色的荷葉隨著傍晚的清風飄飄遙遙,送來陣陣清香。
本是一副夏日裏難得清涼悠閑的時光,可盛夏的心裏卻怎麽也輕鬆不下來。
離開刑部時宋侍郎的話猶言在耳,這場針對言涵的陰謀從始至終就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舊的君主被打敗,新的君主已登基,可言涵都始終是那個無法遮掩光芒的耀目存在——
即便是言恒用那樣的態度對她連番保證,但隻要一天抓不到凶手,盛夏的心裏便一天都不能安寧。
“在想什麽?”
溫柔的嗓音在耳畔忽然響起,下一秒,盛夏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清冷的白梅香氣在鼻息之間環繞,心裏有那麽一瞬間的安寧,緊接著,又是更多的擔憂浮起。
“在琢磨昨天的案子,”回過身來,盛夏不出意外的撒了謊,“昨天我們一致認為凶手是女人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女人的話就有一個最難以解釋的問題——她是怎麽把死者運到下水道裏還砌在牆上的。
這樣藏屍的方法,別說是一個女子來做,就是一個體力健壯的人做起來也很費力。
況且,砌牆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做好的事情,她又怎麽保證自己不被發現?”
疑點重重,盛夏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頭。
“刑部的人不是已經去調查死者的身份了麽?等他們有更多線索的時候,肯定會回來找你的。你現在在這裏琢磨來琢磨去,不也是沒有結果?”
抬手輕撫盛夏的長發,言涵輕輕地出聲說道。
有了盛夏那天的保證與安撫,現在的他,又漸漸恢複了從前的模樣。
“可我還是想親眼去看看藏屍現場。”盛夏想起了那日下水道裏的混亂與街道上紛亂的人群。
她還從來沒有在一樁案子裏不親自去藏屍現場的,可如今卻連著兩個案子她都沒有辦法親自去看看。
放鬆了的眉頭又微微皺起,對於這種無法親自掌控的感覺,盛夏一時有些不太習慣,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心裏默認了這個事實,盛夏抬頭正準備問言涵方才去哪裏了,卻冷不丁的遇上他笑著看過來的目光——
那目光裏,似乎還帶了幾分無奈。
“真是拿你沒辦法。”言涵在盛夏不解的目光中搖了搖頭,“走吧,帶你去瞧瞧。”
“去哪兒?”盛夏愣了一下。
“當然是去凶手藏匿屍體的下水道,趁著現在天色還沒有黑,我們騎馬過去還來得及看看。
等到天色暗下來,那裏麵可是什麽都看不見了。”
無奈地笑著出聲,言涵向著盛夏伸出了手。
黑色的高頭大馬在京城的街道上一路奔馳而過,踏著滿地夕陽,言涵將盛夏帶到了昨日發現死者屍體的地方。
森嚴的警戒線被掀開,他們兩人大踏步的走了進去。
下水道入口的梯子還正正的擺在那裏,但挖掘時點著的油燈已經被熄滅。
盛夏順著梯子一點一點走下去,在快落地的時候握住了言涵伸出來的手。
“小心腳下,昨天挖掘的工具還留在這裏沒清理走。”
用手裏的馬燈照了一下地麵,言涵叮囑出聲。
眯著眼睛適應了一下地道裏昏暗的光線,盛夏看到麵前一片狼藉的景象,瓦礫碎石滿地,還有被強行刨開的牆壁,豁出一個大洞來。
“這裏再保留三天就要清理幹淨重新再把牆壁砌起來了,”帶著盛夏向前走去,言涵繼續道,“不然的話,汛期來臨的時候這裏牆壁是空的,很容易被衝毀。”
說到底,這下水道還是用來泄洪保衛京城安全的,即便是這樣做會損毀藏屍現場,甚至損毀了一些還沒被發現的證據,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
“這裏應該就是第一個被發現的死者藏屍的地方,也就是第四個被殺害的死者。”
沒走多遠,言涵便停下了腳步。
盛夏順著他的話看去,馬燈微弱的燈光照耀下,一個白色的“一”字橫在那裏。
死者的屍體被發現實屬偶然。
檢修下水道的工人一路順著渠道走來,隻覺得這裏有些不太通暢,似乎渠道要比別的地方稍稍窄上一些。
多年的經驗讓他以為,這牆壁的變厚隻是因為有泥沙淤泥,於是他拿起工具在牆壁上敲敲打打,想要把淤積的泥沙敲打下來以拓寬渠道,卻沒想到自己一錘子下去,牆壁上竟然露出一隻鐵青蒼白的手來。
再高的尖叫聲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懼,檢修工人雙腿一軟坐在地上嚎叫得聲嘶力竭,直到聞訊趕來的官差沿著梯子下井,才將他一邊一人的架了上來。
估計他這輩子都不敢再做檢修的工作了。
站在被刨開的牆壁麵前仔細觀察著,盛夏在心裏搖了搖頭。
“堆砌在這裏的材料與之前修建下水道牆壁的材料是幾乎相同的,”用手掰下來一塊碎石,言涵出聲說道,“但是這兩年修繕下水道的時候,已經換了一種新的材料。”
言涵是京城裏為數不多的身份與智慧能力相匹配的王爺,所以他雖然未必會親自參與這些事情,但沒有一件不會過他的耳朵。
“那也就是說,凶手當初是參與過修建下水道的?或者說她能很方便的接觸到這些材料?
我還以為官府修建的設施,材料什麽的統一由官府來收發的。”
盛夏回頭問道,在這些方麵她全然比不過言涵。
“你說的沒錯,這些材料確實是官府統一收發,但當年參與修建的人數多、耗時長,難免有誰想趁機占官府一點兒便宜,有時候也是看守不住的。”
言涵點頭出聲。
“那照你這樣說的話,當年有機會接觸到修建材料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這樣來調查的話,範圍未免有些太大了。”
盛夏搖搖頭,怪不得刑部的人下井勘察一番之後,出來眉頭皺得比之前還要緊幾分。
“想要把一個人砌到牆壁裏麵去,要用到的材料不止一星半點,所以當初普通的修建工人是可以排除的,他們抓幾把放在口袋裏帶回家去修繕自己的房子還有可能,要是拿走這麽大的量,是肯定會被發現的。”
言涵琢磨了一下,接著道:“刑部的調查範圍其實可以縮小到工頭這一類型的人。
畢竟級別再高一些的,大概也瞧不上這一袋半袋的材料,拿回家去也不能發財致富。”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言涵又道:
“不過,即便是縮小到這一類人的身上也還是個很大的範圍,我記得我看過工部的記載,當年修下水道可是一個很浩大的工程,並不是用了一年兩年這樣簡單。”
“但我們要找的凶手是一個女人。”
接口出聲,盛夏的語氣並沒有言涵那麽悲觀。
“你想想,無論是當年修建下水道、偷材料回家,還是殺人之後的藏屍牆壁,這些事情就是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做起來都比較吃力,更不用說一個女人了。
即便是這個女人平時做慣了粗活力氣大,可你看看我,我從小習武打仗,也算是力氣大的。
你覺得,我現在一個人背著一個死沉沉的屍體下到井裏來,又是挖牆洞又是藏屍體又是用泥沙砌牆的,能做到一點兒都不被人覺察麽?”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盛夏接著道,“若是再換成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怕是連死者的屍體都扛不動。”
拋屍井下不比別處。
去別處說不定還能拿個平板車推著,扛著屍體順著梯子下井,可當真不是誰能隨隨便便做的了的。
“也就是說,除了直接殺人的凶手之外,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幫助她處理屍體的人?”
俊眉輕皺,言涵猶疑了那麽一瞬,還是問道:
“如果死者的屍體是被凶手從井口直接丟下來的呢?”
“我檢查過了,第四個死者的身上沒有摔傷,內髒也沒有被人從高處扔下來應該有的摔傷的痕跡。
反而是在手臂和腰間有幾道奇怪的繩索痕跡,當時我和宋侍郎還想不明白這些繩索的痕跡是哪裏來的,現在怕是找到答案了。”
搖了搖頭,盛夏忽然想起自己昨天還沒來得及把驗屍的全部情況告訴言涵,便言簡意賅的把重點都告訴了他。
“既然這樣,那這個幫凶肯定是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聽完驗屍結果,言涵不再心有疑慮。
“但是修建下水道的時候,身強力壯的男人肯定很多很多,所以,我們又回到了當初的疑問原點。”
盛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僅憑現在有的這些線索就要從當年修建水渠的人裏尋找幫凶,無疑是大海撈針的一個舉動,就更不用說時隔多年,有些人能不能找到還是個問題。
“其實……也許我們不用這麽悲觀,現在還有個法子可以試一試的。”
沉吟片刻,言涵似是想起什麽一般的緩緩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