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又見言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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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上驟然閃過一絲難以控製的陰鷙,言逍咬咬牙根,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
    “你費盡心思將貪狼族的人留在京城作案,想要毀掉我和皇上的關係,讓他對我心生疑慮,以至於最後置我於死地,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否則的話,你留在外麵的黨羽也有不少,隨便找一個都能幫你,何必非要用一個在京城很難立足的貪狼族人?
    所以,你第二個目的,就是借此機會讓大胤朝徹底滅了貪狼一族,以報當時未曾對你鼎力相助之仇。”
    語氣淡漠,言涵看著臉上神色變幻幾度的言逍,繼續道:
    “你跟不跟我承認都無所謂,但你的第二個報仇的目的是永遠不會達成了。除非,你跟我合作。”
    “跟你合作?”忽然仰天笑出聲來,言逍臉上的神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就算是死,我言逍這輩子都絕對不可能跟你合作!”
    “隨你便。”淡漠的話音尚未落地,言涵轉過身子向著兩人說道:“我們走。”
    “四哥,你說咱們好容易來一趟,就這麽走掉了豈不是太可惜了嗎?”跟上言涵離開的腳步,言毓壞笑著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你還想怎麽樣?送他一份大禮麽?”盛夏接口出聲。
    “那是自然,還是盛夏你懂我,”笑著點頭,言毓抬手將候在一旁的侍衛招呼過來,道:
    “從今天開始,給他的飯菜減少一半,至於喝的水呢,他要多少就給他多少,你們看看,他這麽膀肥腰圓的,哪裏還有個囚犯的樣子?
    要是讓關押在牢房裏的犯人知道了,豈不是要說我們不公平了?”
    “這……”那侍衛有些猶豫,用眼睛偷偷瞄著一旁的言涵。
    “這什麽這?本王手裏的令牌已經忘幹淨了嗎?!”瞬間冷了麵色,言毓又拿出了進門時的令牌,言恒親自給他的黃金令牌。
    見令牌如見君王。
    那侍衛隻能戰戰兢兢的點了點頭。
    “言毓!你假傳聖旨,私扣夥食,不怕掉腦袋嗎?!”身後傳來言逍惱羞成怒的喊聲。
    “皇兄你還是先操心自己的腦袋吧,我的腦袋如何,你就不用費心了。”
    冷笑著出聲,言毓頭也沒回的就邁出了落秋小院的大門,任由身後言逍的咒罵聲衝破天際。
    “看出來了?”
    才剛坐進馬車,言涵便看著盛夏問道。
    “嗯,”點點頭,盛夏繼續道:“守軍的頭領,打雜的小廝,或者送飯的雜役。”
    “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言毓看著說話的兩人一頭霧水,“我剛才可隻是一時興起才那麽說的,不是因為覺得送飯的雜役有什麽異樣啊。”
    生怕他們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言毓趕忙解釋出聲。
    “那你恐怕還真歪打正著了。”盛夏抬眸看他。
    “什麽歪打正著?難道你們懷疑送飯的雜役有問題?”言毓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先前我們不知道外麵的那個幕後黑手到底是言毓事先設計安排好的,還是等他被軟禁之後才有所聯係的。
    現在我們知道了,是後者。”
    盛夏緩緩的出聲說道。
    “咳,你們是從哪裏看出來的?”幹咳一聲,言毓掩飾著自己的尷尬——為什麽剛剛他們三個人都在裏麵,就他一個人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是言逍自己說漏嘴的。”近乎本能的看了言涵一眼,盛夏見他點頭,繼續道:
    “我們走進院子裏的時候,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就證明他知道我們的來意。”
    “這個我知道,這事情不用問也跟他脫離不了幹係。”言毓點點頭,心頭的疑惑卻沒有減少。
    與言逍有關係,和與他有什麽關係,這是兩個問題。
    “後來,言涵說他的計劃要落空的時候,你還記得言逍說了什麽嗎?”說話的語氣頓了頓,盛夏看到言毓的神色有些茫然,便自己接著道:
    “他說你少在我麵前故弄玄虛,外麵發生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對,我想起來了,他確實是這麽說過,而且我看他當時的神色和表情還有點兒竭力掩飾的慌張。”
    猛地點頭,言毓看到盛夏又要開口,搶先道: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你之前審問劉李氏的時候跟我說過的。
    言逍他當時已經慌了神兒,情急之下說出來的話肯定都是真的,哪怕是假話,也是真的假話。
    所以,言逍說他對外麵的情況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就是說他總是能時不時的得到外界消息的,而不是軟禁在院子裏徹底的與外界斷了聯係。”
    說話的語氣裏帶了點兒抑製不住的興奮,言毓看到盛夏點頭,得意道:
    “怎麽樣?我這個學徒還不錯吧?你才說過一遍的事情,我就記得這麽一清二楚的。”
    “幾次三番的提醒之下你才想起來,你的確學得很不錯。”瞥了言毓一眼,言涵淡淡的出聲說道。
    “隨便你怎麽說,你就是嫉妒盛夏誇我,我才不會生你的氣。”衝著自家四哥挑眉,言毓複又轉頭看向盛夏,“阿夏,我說得對吧?你會誇獎我的吧?”
    “……”
    盛夏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頭疼。
    守門的侍衛十二個時辰一換崗,每次來接崗的人都各不相同,而且從來不會重複,為的就是不讓言逍有機會接近他們、利用他們與外界互通消息。
    所以,言逍能知道院子外麵發生的事情,問題肯定出在能經常與他接觸的人身上。
    今天在落秋小院裏雖然沒有停留太長的時間,但也足以讓盛夏摸清了這院子裏的基本情況。
    “守軍的頭領原先是皇上的府兵統領,是皇上最信得過的親信,自然是不會有問題的。”
    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言毓一邊琢磨著一邊出聲說道。
    “打雜的小廝隔兩天才過來一次,而且就因為會近距離接觸言逍,所以當初刻意挑選了一個又聾又啞的人來做事,而且每次隻來半個時辰,不管做完沒做完,都直接離開。
    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想要跟一個又聾又啞的人建立關係,並且讓他做到能夠幫忙傳遞消息,我覺得也有點兒不太可能。”
    思忖著出聲,言毓抬頭看了看盛夏,繼續道:
    “最後嫌疑最大的就隻剩下每天送飯的雜役了,他看著每天隻是把飯放到院門外麵,等到送下頓飯的時候把上一頓的空食盒拿走,但言逍若是有心要與他親近,也多得是機會。
    比如在食盒裏留下些銀子和紙條,或者別的什麽。
    那雜役看到了,時間一長說不定就會有所心動。”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言毓又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的道:
    “怪不得我說減少給他送飯次數之後,言逍的反應會那麽大。我當時還真以為他是害怕自己吃不飽,所以才跟我那麽發狠鬧騰的。
    現在想想,居然是還有這麽一層意思在裏麵!
    我無形之中減少了他跟送飯雜役相互傳遞消息的次數,現在外麵的形勢又這麽超出他的掌控,他那種控製欲強的人,肯定受不了啊。
    沒想到我還真是歪打正著了,嘿嘿,我就說我在這方麵很有天分吧,四哥你還不信。”
    不停的“嘿嘿”笑著,言毓的臉上愈發顯出幾分得意來。
    許是為了不那麽打擊他的積極性,又許是懶得再同他計較,被點了名的言涵竟然沒有出言還擊,隻是招手喚來了隨時待命的影衛,吩咐他們去跟蹤那個送飯的雜役。
    一路嚷嚷著要去四方街的醉仙樓大吃一頓,言毓卻最終沒能如願以償——
    他們的馬車在距離四方街還有不到一個路口的距離時,被匆匆趕來的刑部官差攔了下來。
    “怎麽了?”盛夏探出身子問道。
    “盛姑娘,是我們家大人派屬下來找您的,說是在下水道裏發現了,發現了……”
    悄悄的抬頭看了看言涵,那官差似是有些猶豫著不敢把話說完。
    “我知道了,我們現在就過去。”點點頭,盛夏出聲說道。
    看這官差的神色模樣,不用他說完,盛夏便已經知道他想說卻不敢說的話到底是什麽了——
    邪王當道,朝野傾覆。
    這是那個幕後黑手寫在拋屍現場的一句話,也是誰都不敢在言涵麵前輕易提起的一句話。
    先前還說笑喧鬧的馬車瞬間安靜下來,一路鬧騰著的言毓此刻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裏,還時不時地用眼睛的餘光去瞟言涵,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卻又什麽都不敢說,不會說。
    隻有盛夏默默的伸出手去,將他那有些發涼的大掌抓過來緊緊的握在掌心。
    她是很心疼他的。
    不過就是因為天資聰穎,不過就是因為生在皇家,他從小便時刻處在一個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的危險之地。
    那些本該成為他人生中與他攜手向前,共度風雨的手足兄弟,卻成了一個一個想要致他於死地的仇人宿敵。
    而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好不容易能夠獨當一麵,卻又有無數的暗箭、無數的中傷接連不斷的向他襲來,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曾給他。
    他看著強大而冷漠,可隻有她知道,這所有的強大和冷漠,隻不過是他用來保護自己的最後一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