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火葬場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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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驍看兩個前輩級的人物都這樣放鬆、胸有成竹,自己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他興奮地摩拳擦掌,恨不得時間快進,快些到明天一早,快些欣賞明早在常青家別墅裏上演的年度釋夢大戲。
    “可是,萬一明天艾芩說她昨晚沒有做夢,那怎麽辦啊?”範驍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擔憂地問。
    冉斯年聳聳肩,“那也沒關係,如果是這樣,除了艾芩的嫌疑增加之外,我們還可以對那個女傭下手,說不定女傭的夢裏更加別有洞天呢。”
    “冉先生,時間會不會來不及?畢竟,你已經說了一周之內破案的話。”範驍嘴快,直接講出了自己的擔憂。
    冉斯年別過頭望向窗外,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自在神態,淡淡地說:“我無所謂啊,大不了賣房子賠錢,你還是替瞿隊擔心吧。”
    瞿子衝爽朗大笑,“我倒是想要放個大假出去旅遊,不過恐怕這次還是沒那個機會呢。”
    瞿子衝把冉斯年送回了別墅,約好了明早來接他的時間,便帶著範驍告辭了。臨走的時候,他還答應幫冉斯年找個靠譜的租客,幫助冉斯年減輕經濟壓力。冉斯年對此不置可否,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包括潛意識裏的抵觸,他不願意有陌生人闖入自己的私人空間。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絕瞿子衝的一番好意。
    這一晚,冉斯年懷揣著任務入睡,他不斷強化自己的意識,告訴自己要在夢裏尋求一些常青案子的線索,在他白天掃描下來的常青家的全息立體圖景中尋找到蛛絲馬跡。當然,他也不能放棄自己的私事,他還得繼續做那個爆炸的噩夢,第n次在夢裏試圖去看清那個快遞員的臉。
    還有更加重要的一點,冉斯年把充滿電的手機放在了床頭櫃上,做好準備再次接聽那個變聲人的電話。
    冉斯年在清晨六點鍾準時醒來,昨晚那個爆炸的夢裏,他還是沒能記住那個快遞員的臉,可是有關常青家的別墅,冉斯年倒是有了些收貨。
    冉斯年無助地拍拍自己的頭,感歎自己的所謂超能幫助了那麽多人,破了那麽多案,卻獨獨對自己的事情無能為力。
    早上七點鍾,瞿子衝載著範驍來接冉斯年,三個人先是在附近簡單吃了早點,然後便匆匆往常青的別墅趕去。
    路上,瞿子衝又向冉斯年講述了昨晚他們加班調查獲取的信息。昨夜,瞿子衝後知後覺地發現了殺人錄像和電影裏的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凶手所穿的小醜服裝跟電影裏的小醜其中一套戲服一模一樣!
    瞿子衝帶人連夜聯係了電影的工作人員,找到了存放電影道具服裝的倉庫,在倉庫的衣櫃裏發現了一件染血的小醜服裝。連夜把服裝帶回去,初步比對,衣服上的血正是常青的,小醜鞋子也是染血的,並且跟現場留下的血足印照片比對,大小形狀全都一致!也就是說,凶手就是穿著這套戲服去殺人的。
    那麽問題來了:首先,倉庫的鎖沒有被撬過的痕跡;其次,劇組裏除了案發當晚有不在場證明的服裝師、道具師擁有倉庫的鑰匙之外,還有五個劇組成員曾經擁有過倉庫的鑰匙,他們完全有機會配備用鑰匙,自由出入這間倉庫拿衣服還衣服,而這五個人之中,有三人沒有案發當晚的不在場證明。也就是說,瞿子衝已經鎖定了三個嫌疑人。
    “這三個嫌疑人分別是電影的女主角,現在在網上被黑得不像樣的無演技有事業線的花瓶美女饒佩兒;電影的男主角,走酷哥路線的偶像小生白一烽;還有電影的編劇,也是業內有名的王牌編劇,年過而立的鑽石王老五譚健升。他們三個都跟這部電影有關,這點更加可疑。”瞿子衝言簡意賅地介紹。
    範驍附和著:“瞿隊也把這三個人約到了常青的別墅,冉先生,如果待會兒您能直接指出誰是凶手,那就再好不過啦,我看好你喔!”
    瞿子衝已經養成了習慣,眼神一旦飄向範驍就會翻個白眼,他再次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你啊,太天真啦,事情哪有那麽簡單?”
    八點半,冉斯年一行三人準時趕到常青的別墅,冉斯年也料到了他們會是唯一守時的一方,常青的妻子艾芩還沒有下樓,其餘三個嫌疑人也都不在場。
    五分鍾後,艾芩姍姍走下樓,一眼就看到了她眼中的瘟神冉斯年,不禁撇了撇嘴。
    “常夫人,”冉斯年率先起身打招呼,伸手示意艾芩坐到他的對麵,“昨晚休息得怎麽樣?”
    艾芩眉頭緊皺,不悅地說:“你好像對我昨晚休息的事情特別在意啊?”
    冉斯年大方點頭承認,“沒錯,這正是我此行來的目的,目的就是探究你昨晚休息時候做的夢。”
    “什麽?”艾芩提高音量,更加不悅,“你又要搞什麽花招?”
    冉斯年不接招,反而轉移話題,平靜地說:“賓王撲克牌一副,韓國777指甲鉗一個,茶花的棉簽一盒,其中還剩44根棉簽,晨光中性筆紅藍色各一支,紅色那支筆芯的墨水馬上用光,同品牌便簽紙一本,最上麵那張還有筆跡的印痕,寫著的是一個電話號碼:1884078……”
    “夠了!”艾芩氣急敗壞地打斷冉斯年,她知道這是冉斯年在回答她昨天提出的問題,關於客房床頭櫃抽屜裏的物件。其餘的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那個電話號碼她還是記得的,因為那個電話號碼正是前幾天住在客房的一個朋友給她留下的。
    冉斯年絲毫不在意艾芩的氣憤尷尬,繼續說道:“我還沒有說完,最後,還有計生用品一盒,其中……”
    艾芩忙抬手阻止冉斯年,“好啦好啦,就算你真的有點過目不忘的能耐好了,別說啦!”
    冉斯年糾正道:“不是過目不忘,相反,我是過目就忘,給我正確答案的,是我昨晚的夢,這一點我昨天就說過。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夢,也許你的夢裏,也有關於常青凶案的答案。也許你已經知道了些線索,甚至真凶的身份,隻不過,你還不知道你已經知道了。而我,可以幫你把潛藏在潛意識裏的信息都提取出來。”
    瞿子衝為避免這兩人繼續講下去氣氛更加尷尬,再次對艾芩解釋了冉斯年的特殊能耐,以及以往冉斯年幫助他們破案的功績。
    艾芩聽了瞿子衝的介紹,臉色緩和了一些,低沉地說:“要說夢的話,我這兩天的確是做了,可是我都記不太清楚了。”
    瞿子衝遺憾似的笑笑,“這樣啊,那也沒關係,待會兒其他幾位到了以後,我們可以再問問他們,說不定斯年會在他們的夢裏挖掘出一些蛛絲馬跡,還有你家的女傭,我想她說不定也會記得一些夢。”
    艾芩聽瞿子衝這樣說,低頭沉吟了一下,幽幽開口:“前幾天的夢我雖然記不住了,不過昨晚的夢,我還都記得。”
    冉斯年早就料到瞿子衝這話一出口,艾芩會改變態度,配合自己。站在艾芩的角度上,因為有錄像的證明,在表麵看來,她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殺人嫌疑的,除非她買凶殺人。既然她是所有嫌疑人中嫌疑最小的一個,那麽不如占據主動權,先給警方提供他們想要的信息,這樣做也可以避免其餘三個人胡編亂造夢的內容去詬病她,讓警方對她產生懷疑。
    “我記得,我好像是做了三個夢吧。”艾芩揉著太陽穴,一副盡力思考的模樣。
    冉斯年說:“準確來說,是你記住了三個夢,人一晚會做很多個夢,這跟睡覺的時長和大腦興奮程度有關。那麽,就講講你記住的這三個夢吧。請按照順序從第一個講起。”
    瞿子衝暗中觀察艾芩的微表情和細微的肢體動作,憑借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的經驗,他覺得艾芩不像是在撒謊,胡編亂造。當然,瞿子衝的觀察可不是簡單地看艾芩在說話時候眼睛是向左看還是向右看。之前不少影視劇作品中都宣揚眼睛向左看是在撒謊編造,向右看則是在回憶。就連熱衷於罪案類美劇的範驍都曾經問過他這個論斷是否正確。瞿子衝不得不給範驍充當了一次謠言粉碎機,隻通過眼睛向左向右來斷定一個人是否撒謊,這實在是太武斷和教條主義了。如果真的就像影視劇裏說得這麽簡單,那麽還用什麽測謊儀?在現實中,測謊儀得出的結論都不能夠當做呈堂證供,更何況是向左看向右看?
    艾芩講述夢境的時候情緒激動,她雙眼空洞地望著牆麵,卻像是望見了昨晚的夢境,仍舊有種身臨其境的恐懼感。艾芩的描述大致上還算是有條理,但又不像是事先就準備好的十分有條理,概括下來,她的三個夢是這樣的:
    艾芩的第一個夢:她夢見了火葬場的火化爐,火化爐裏有火苗不斷躥出來,火燒得特別旺,煙霧熏得她睜不開眼,呼吸不暢,十分難過。艾芩推著常青的遺體,想要把遺體推進火化爐裏去。可是,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卻總是推不動,就好像前麵的煙霧中有什麽力量在阻止她,跟她對著推一樣。最後,艾芩終於把遺體推進了火化爐,關上了火爐的門,可是卻聽見裏麵傳出常青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她低頭一看,火化爐的邊緣竟然有一個大大的手掌印,原來剛剛阻止她的力量就是常青用手抓住了火爐的邊緣。艾芩急忙把火化爐打開,把常青拉出來,結果卻發現剛剛還剩一口氣的常青已經被活活燒死!
    艾芩講完第一個夢,努力平複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還叫傭人去給自己衝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