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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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冉斯年覺得這個麻子凶多吉少的時候,服務生一邊忙活一邊小聲嘀咕著自言自語,“人家搞不好是去國外享福嘍。”
    冉斯年一愣,“為什麽這麽說?麻子要出國?”冉斯年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麻子是要去國外聯係什麽毒物方麵的業務,但是轉念一想又不可能,麻子不過是個底層的小毒物販子,那麽一個組織怎麽可能拍個嘍囉去做這種事?
    “可不就是嘛。”服務生看冉斯年十分好奇,就衝著他搓了搓手指,意思是要錢才肯繼續往下配合冉斯年的問話。
    冉斯年馬上掏出了一百元塞到服務生手裏,問:“麻子說他要出國嗎?”
    “不是,是我猜的,”服務生嫌錢少似的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說,“一個月以前有一天晚上我在街上看見麻子跟一個文質彬彬的小老外在一起,我就問他那是誰,他告訴我那是外教,教英語的。我不信,問麻子最近老是在晚上翹班到底幹什麽去了,麻子就告訴我,他參加了一個補習班,學英語,每天晚上上課。”
    學英語?冉斯年跟那個服務生一樣,都是一臉的不屑,他倆都認定麻子這種人絕對不可能犧牲晚上這樣的大好時間不去做他的本職工作,賺錢的營生,而是跑去學什麽英語。看來麻子有秘密。
    “你在哪裏看見麻子跟那個小老外的?”冉斯年又打算大海撈針似的去那附近蹲點了,沒辦法,沒有了瞿子衝,也沒有範驍,他就沒有了警方那邊的資源,憑借自己的力量,他也隻能這樣帶著饒佩兒奔走辛苦。
    服務生微微一笑,又搓了搓手指。
    冉斯年隻好再遞上一百元。
    服務生說:“你去鴻威大廈附近轉悠轉悠吧,說不定還能碰上麻子,我上次就是在那碰見他跟那個小老外的。”
    離開了地下台球廳,冉斯年馬上驅車前往鴻威大廈附近。他把車子停在了大廈下方的停車場,下車後卻一丁點也沒有進入大廈的意思。
    饒佩兒見冉斯年在附近尋找不起眼的小巷子和小建築,馬上就明白過來,“斯年,你是認為麻子不可能學什麽英語,他總是在晚上翹班,其實是跟總在晚上不知所蹤的賈梓煜一樣,搞不好尹剛也是一樣,這三個人都身在同一個地方,搞不好,是參加了同一個組織。而且這個組織絕對是見不得光的,所以自然不可能租用鴻威大廈的某個房間,而應該是在更加隱蔽的地方。”
    “沒錯,而且剛剛那個服務生說的小老外應該也是這個組織的成員之一。”冉斯年望著街道上來往匆匆的行人,那一張張在天色漸暗的背景下一閃而過的臉,幸好,他現在的臉盲症已經將近要痊愈,哪怕是天色越來越暗,哪怕是一閃而過的臉,他也能夠一眼就看得出是亞洲麵孔還是歐美麵孔。隻是,這樣在大街上找個年紀不大的小老外,真的無異於大海撈針,就算找到了,跟蹤他,也可能是跟錯了人。但有這麽一條線索,總好過什麽都沒有強。
    為了更好地在路人中找到一個小老外,冉斯年和饒佩兒在露天的大排檔簡單吃了頓晚餐,晚餐後,兩人分頭行動,由冉斯年繼續在路上快速掃描經過的行人的臉,饒佩兒則是去附近的店鋪買點東西,順便跟店鋪老板打聽有沒有見過一個小老外。
    在一家便利店裏,饒佩兒正在跟老板娘結賬聊天。
    老板娘噗嗤一聲笑出來,說:“你說年輕的外國人?還文質彬彬像個外教?”
    “對呀對呀,你見過這樣的人嗎?”饒佩兒滿懷希望地問。
    老板娘指了指饒佩兒的身後,“你回頭看看,是不是這樣的?”
    饒佩兒的心突然劇烈一顫,她馬上回頭,本以為會看見一幅畫或者是電視上的什麽畫麵,沒想到,在她身後排隊交款的那個人,就是一個年輕的歐美麵孔。
    那人看起來也就是不到20歲的年齡,又瘦又高,棕色頭發,眼窩有些深,高鼻梁,也是白皮膚,可是卻似乎又有點亞洲血統,融合了歐美和亞洲相貌的優點於一身,總之就是兩個字——好看。
    不對,除了好看,饒佩兒還對這個大男孩有種別樣的感覺,她努力琢磨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老板娘突然從櫃台後走了出來,到饒佩兒身邊,湊近她的耳朵八卦地說:“這小老外好像是看上你了,剛剛你在裏麵選東西的時候,我看見他一直偷偷看你來著。”
    饒佩兒全身一抖,老板娘的話讓她終於想起來了,想起了那種異樣的感覺是什麽,還有,這個小老外偷偷看自己的原因!饒佩兒在瞬間就已經百分百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個突然地轉身,饒佩兒把老板娘嚇了一跳,她一把抓住身後的大男孩,把他拉到了角落裏,根本不顧老板娘和那個大男孩的錯愕。
    “你怎麽會來中國?來鬆江?”饒佩兒緊緊抓住大男孩的衣袖,仰著頭緊張地問。
    大男孩訝異地、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反問:“我趁暑假來鬆江旅遊的,小姐,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饒佩兒白了大男孩一樣,甩開他的衣袖,“不要再演啦,我在我奶奶的葬禮上見過你。哦,不,應該說,我在咱們奶奶的葬禮上,見過你。隻不過當時,我沒有見到爸,爸爸,還有,還有你的,你的母親。”
    男孩臉色一變,歎了口氣,低沉地小聲說:“我叫裏歐,裏歐?斯科特。也就是說,我們的父親現在的姓氏是斯科特。”
    兩人這麽一對話,彼此都已經知曉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姐弟的親戚關係,還有饒佩兒知道父親沒死,而在美國娶妻生子的事實。
    “姐,我可以這麽叫你嗎?”裏歐試探性地問,他戰戰兢兢,一副生怕饒佩兒不肯認他的可憐相。
    饒佩兒拿這樣的裏歐沒辦法,她狠不下心去恨裏歐,狠不下心去怨他們共同的父親,甚至不反感那個搶了母親丈夫的美國女人。她隻是心酸,為這無奈而又可悲的現實而感到心酸。如果父親不是臥底,不是警察該有多好?她就能擁有一個正常完整的家庭,而不必要在謊言裏成長。如果鬆江市沒有那個該死的販售毒物集團該有多好,那樣父親也不必詐死逃到國外去。
    “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這樣明目張膽地叫我姐很危險。”饒佩兒往後退了兩步,與裏歐保持距離。
    裏歐有些受寵若驚,小聲叫了聲:“花花,我這樣叫你可以吧,爸爸就是這樣叫你的,他總是提起你,給我們講你小時候的事情。他回中國來見你之後,也會給我們帶回去你的照片。所以對於我來說,我好像已經認識你好久了。”
    饒佩兒別扭地撇撇嘴,“你這樣叫我怪怪的,而且會引起懷疑的,你還是叫我饒佩……”
    沒等饒佩兒說完,裏歐已經一把抱住了她,激動得熱淚盈眶。
    櫃台那邊的老板娘咋舌地感歎:“外國人就是奔放,這麽快就抱上了。”
    老板娘說話的同時,另一個高高帥帥的男人進門,聽到了老板娘剛剛說到了什麽“外國人”,剛要驚喜地問她什麽外國人,卻見老板娘一副怪異表情看著角落,於是也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緊接著,就聽幾步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貨架上的商品掉落一地的聲音,男人小聲的驚呼聲,最後是貨架倒地的聲音。
    冉斯年哪裏看得一個陌生男人抱住他的饒佩兒?他大腦一片空白,想也沒想便衝了過去,一把推開對方,把他甩在了貨架上。
    裏歐摔得不輕,吃痛地叫出聲,身體被一包包的女性用品包圍和覆蓋,也好在這些柔軟的東西墊底,否則的話,他搞不好會去醫院。
    “斯年,”饒佩兒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以及老板娘那既憤怒又怪異的眼光,她隻想用最快的速度解釋清楚,便用一句話概括,“斯年,裏歐是我的,我的,我的親人!”
    盡管饒佩兒沒有說“弟弟”這個詞,但冉斯年是知道饒佩兒的家庭情況的,他馬上反應過來,驚詫地望著吃痛叫喚的裏歐。
    冉斯年和饒佩兒一起扶起裏歐,冉斯年塞給了老板娘五百塊,表示歉意之後,便攙扶著裏歐出了便利店。
    車上,冉斯年坐在駕駛座上,饒佩兒坐在副駕駛上,裏歐一個人半躺在後座,揉著後腰。
    “裏歐,為什麽來鬆江?你來這裏,你爸爸知道嗎?”總算到了一個私密一些的環境,冉斯年這才放心問道。
    “我回來就是想見花花,我的姐姐,”裏歐有些沒底氣,“爸爸不知道我回來了,他以為我在歐洲旅行。對了,你是花花的男友?”
    冉斯年回答:“我是你的準姐夫,佩兒的未婚夫。”
    裏歐突然爽朗地笑起來,“準姐夫,不錯,我喜歡你,爸爸也一定會喜歡你。”
    饒佩兒哼了一聲,“我又不需要你們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