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作者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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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惜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
    司馬七過來的時候,穗穗其實是不想讓他進房間的,省的影響她家大小姐休息。但是這裏畢竟是司馬七的地盤,況且孟惜柔柔弱弱的聲音也從房間裏傳了出來:“穗穗,讓他進來吧。”
    穗穗心不甘情不願地放行了。
    司馬七有一些話要對孟惜說,而這些話是不方便讓外人聽到的,哪怕那個外人是孟惜的貼身丫頭。司馬七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聲不吭。孟惜何等聰明,立馬明白了司馬七擺出這幅姿態的意思,她悶悶地咳嗽了一聲:“穗穗,你先出去。”
    “可是,大小姐……”
    孟惜打斷穗穗的話:“我嗓子有些不舒服,你去幫我弄些冰糖雪梨來好麽?”
    穗穗哪兒能不應,立馬出門去找顧長臨,嗯,她並不會做冰糖雪梨,這事兒還是交代給顧長臨來做比較好。
    穗穗走後,孟惜的聲音也冷了下來:“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司馬七低聲笑了笑,轉過身來,將視線從窗外的那棵大叔移到孟惜身上,他挨著桌子坐了下來,手指無節奏地隨意的敲擊著那實木桌麵,發出“咚咚咚”的聲響,一聲又一聲的,到後來竟然默契地和孟惜的心跳節奏吻合到了一起。
    孟惜神情懨懨,眸色也暗了下來。
    司馬七終於開口了:“你還想在我這裏躲多久?”
    孟惜眸光閃了閃,她身體還未養好,臉色還帶著點病態的蒼白,她側過頭捂著嘴悶悶地咳嗽了幾聲,聲音嘶啞低沉:“我養好了身體自然就會回去。”
    “養好身體?”司馬七挑了挑眉,臉上無辜的笑容帶上了一絲刻薄的味道,“那我怎麽覺得,你這身體是養不好了呢。”
    言外之意,孟惜是打算賴在這裏不回去了。
    孟惜沉下臉,病容配合著她那表情,竟有一絲鬼魅的陰沉感,她撕開了自己平日裏淺笑無害的麵具,露出麵具後真實的一麵,孟惜勾了勾嘴角,勾出一個刻薄的弧度,聲音也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你這是什麽意思?”
    麵對孟惜的質問,司馬七沒有任何反應,他繼續百無聊賴地敲擊著桌麵,似乎並不在乎孟惜在說些什麽,隻是想把自己該說的想說的都說出來而已。
    司馬七開口:“外麵的情形,你應該是知道的吧?讓我猜一猜,你挑在這個時候來我這兒找北先生,是不是想避開外麵那些事情呢?”
    司馬七故意拖長著語調慢慢的說,一邊說著,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觀察孟惜的表情。可是讓司馬七失望的是,孟惜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她隻是垂下眸子,表情無悲無喜,半靠在軟榻之上,背部還墊著穗穗臨走之前塞進去的軟墊,蒼白的沒有血色的嘴唇輕啟,慢慢吐出一句話:“哦?外麵的事情?我並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呢。”
    司馬七被孟惜的回答逗得笑出了聲,反正他是無所謂,麻煩要是真來了他離開這兒便是,不過是一處歇腳的地方,天大地大,他還愁找不到地方去?隻不過司馬七並不喜歡被別人牽著鼻子走,被強逼著去幹自己並不想幹的事情。
    他不開心,別人也休想開心。
    司馬七吊兒郎當地翹起二郎腿,單手撐在桌子上,掌心撐住自己的側臉,歪著腦袋一副天真無邪的少年模樣,他看著孟惜,笑嘻嘻著,戳破了最後一層紙,他說道:“孟家的人在找你耶,你不會不知道吧?”
    司馬七故意誇張著語氣如此說道。
    孟惜神色不動:“孟家?我早就和孟家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們找我做什麽。”
    司馬七興致盎然地看著孟惜,似乎想要看看眼前這個女人還能裝模作樣到什麽時候,他一點一點揭開孟惜並不想說出來的那些隱秘:“哦?是嗎?恐怕隻是你單方麵這麽想吧。你一心想要和孟家劃清界限,可是那邊似乎並不是這麽想的呢……讓我大膽猜測一下,他們大概是這麽想的……”司馬七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故做老成的語氣說著,“你生是我孟家的人,哪怕死了,也是我孟家的鬼。想要脫離我孟家?嗬,做夢!你生來就是來給孟家做牛做馬的。”
    孟惜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她低垂著頭,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攥成了拳頭,雪白的手背上青筋直冒,顯示了此刻孟惜的心裏狀態。
    司馬七搖頭晃腦,用一種幸災道:“有句老話是怎麽說來著?哦,對,我想起來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孟惜還是沒有說話,似乎在按耐著什麽。
    司馬七看了她一眼,似乎是鐵定了心想要撕開孟惜所有的隱秘,在逼迫著她做出抉擇:“你既然生來就是孟家的人,還繼承了孟家的天賦,為何不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孟家呢?孟家雖然說今時不同往日,已經沒有當初的繁華,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若是乖乖地待在孟家,自然會安度一生。”
    孟惜終於開口了,語氣冰冷:“那你為何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司馬?”
    司馬七笑:“我怎麽就不老老實實了?我這不還待在司馬這兒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似乎在打著什麽謎語。彼此說著兩方都心知肚明但是第三方怎麽也聽不懂的話。
    孟惜冷哼一聲:“你自己在做什麽,自己清楚。”
    司馬七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孟惜,我勸你顧好你自己,不要手腳伸太長。你為了脫離孟家的掌控,自願和司馬做交易,這我管不了,但是你若是影響到了我,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現在把話攤開了跟你說,外麵現在已經不行了,孟家人垂死掙紮,想要謀取一條出路,他們還能靠什麽?靠的不就是孟家的這點血脈流傳?如今孟家拿得出手的也就隻有你了,所以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嗎?”
    “不,你說錯了。”孟惜冷冷道,“以前是隻有我,而現在,就不好說了。”
    孟惜咬中了“隻有”兩個字的音。
    司馬七換了個動作,把左腿從右腿上拿了下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低著頭道:“你都知道了?”
    孟惜抬起頭,眸底一片清冷,若是現在顧長臨站在她麵前,肯定無法相信眼前這個人是他印象中的嬌弱好脾氣的大小姐。孟惜冷若冰霜:“孟家一家子就是這樣子的人,唯利是圖,對他們有用的,他們一個都不會放過,對他們沒用的,嗬嗬……”
    孟惜勾了勾唇,吐出一句刻薄的話:“我祈禱,那個叫做孟無敵的孩子,最好有點本事,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就會被孟家當成垃圾丟在一旁。那麽小的孩子,在這麽亂的寧國,而且還頂著孟家的姓,如何能夠自保?
    孟家,那是什麽地方?那是孟惜這輩子的噩夢,孟惜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那裏隻會吞人血噬人骨,像這世間最狠的吸血蟲,恨不得把你所有的價值都榨取幹淨才好。
    孟惜不想生在這樣的地方,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要這樣子在外人看來奉若神明無比羨慕的能力。
    就像司馬七所說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孟惜隻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但是她的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注定她的人生不再普通。
    言靈,孟家引以為傲的血脈流傳的能力。以言語的力量,實現別人看起來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但是這世間哪裏有平白無故得到的這般神奇能力?言靈的背後,是常人所想象不到的必須付出的慘痛代價。
    孟家靠著這獨特的特殊能力,換來了幾輩子的榮光,誰又能看到,這榮光背後,付出慘痛代價的那些孟家人?
    並不是每個孟家人都具有“言靈”這種特殊能力,每一輩中,最多也隻能出一個最多兩個具有這種出類拔萃能力的佼佼者,其他人,最多也就比普通人稍好那麽一點罷了。
    孟惜就是她這一輩中最優秀的“言靈師”,孟家人像對待無價珍寶一樣對待著她,而她自己明白,他們這是有利可圖。
    孟惜咬緊了唇,她絕對不要再過那樣的生活。
    司馬七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問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那個顧長臨,你為何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我看他並不像是安分守己的人,你肯定是用了什麽法子,或者說是動用了你的能力,才逼迫他留在你身邊離不開吧?”
    司馬七三言兩語就戳破了真相。
    孟惜沒有回答。
    司馬七繼續道:“你是不是知道他是來救孟無敵的?你是不是怕了,怕沒有孟無敵這樣一個存在幫你分散注意力,怕沒有孟無敵這個靶子當在你的麵前。”
    孟惜沉默半晌,才冷聲道:“是這樣,又如何?”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司馬七不想說下去了,他起身,丟下最後一句話:“但是孟無敵顯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般有用,孟家人已經快找到這裏來了,你,好自為之。”
    司馬七說罷,轉身離去。
    孟惜坐在那裏,良久,她猛地捂住嘴巴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放下捂住嘴巴的手,掌心是一片鮮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