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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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府中,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淨;玉可卿和上官無敵此時正在後院之中,消散的聊著家國天下。上官家幾代都是戰功赫赫的武將,上官無敵更是在平陵一戰之中和安陽的父王一起,立下了大功。對於當今局勢和民情國況,是最為有發言權的;玉可卿雖然覺得他的話蘊藏許多的道理,然此時此刻,卻是一個耳朵進去,另外一個耳朵又出來了來。
    他雖然極度的掩飾著自己的不安和擔憂,裝作一副淡漠的樣子;但實際上腦袋空空,什麽都聽不進去。上官無敵閱人無數,怎麽會看不出他狀態不佳。
    “你看你,如此這般就沉不住氣了;我早就知道了,那孩子被你傷了心,又被顧拜的出現給嚇到了。現在一直昏迷不醒,聽說人都瘦了一大圈兒;那個小子要不是擔心皎皎沉睡不醒,才不會輕易地露麵,更不會輕易地將人送還。你看我這個真正有血緣關係的人都沒有不樂意。你著急個什麽?”嘴角微微揚起,眼眸最深處卻還是透著心疼的。
    盡管心裏明白人總是吃盡了各種的苦頭才能夠成長,但是那畢竟是自己親孫女;不是什麽不相幹的人,也不能用道理二字就摒棄血緣。
    上官無敵嘴上還是在打趣著玉可卿不夠成熟的做法,但是卻是在講上官皎皎的情況;希望能夠解開兩人之間的誤解啊!
    “你說什麽?昏睡不醒!皎皎她.......”聞言,玉可卿本來還埋藏在心底的擔憂和思念瞬間湧入了麵部。他雙眉緊皺,原本就因為徹夜醉酒而泛黃的臉色更加的發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憔悴,憔悴之中還帶著焦慮。
    舅舅隻是遣人來說,皎皎被顧拜帶回了鹿州;卻沒有說具體的情況。昏睡不醒,可大可小;想到這裏,玉可卿更加心急如焚;抬腳,就要衝出門去,去找上官皎皎。
    見狀,上官無敵也不阻攔;反而在後麵隱隱的偷笑:這小子,終究還是放下了那些飄渺的芥蒂,邁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啊!
    然玉可卿的腳步剛剛跨出門外,一個高大的黑影也恰好從門外衝了進來。兩人都各懷心事,誰也沒有看見前方有人。加之速度極快,幾乎要將對方撞到牆角之中去。
    “哎呀,你們要撞上啦!”上官無敵見勢不妙,急匆匆地在後邊兒喊叫道。
    可惜,為時已晚;盡管兩人都是反應極快,及時的刹住了腳步;卻還是沒有對戰過慣性的力量;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兩個內力深厚,又毫無防備的大男人撞在一起;互相的力道都讓對方後退了幾步。
    頓了頓自己的身子,兩人都互相不看對方;隻是看著腳下的路,不斷的向前走去。
    上官無敵此時正滿頭黑線的看著兩人的一舉一動,連自己的肉體都不在乎;兩人可真的是像極了。
    站直了自己的身子,陽倚明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不耐煩;揉著自己被撞擊發痛的胸部,邊往前走,邊扯著嗓子吼道:“是那個不長眼的,撞了大爺我!難道想找死不成!”
    同樣剛剛站穩的玉可卿聽見來人的聲音,腦中瞬間電光火石劃過。這聲音,如此的雄渾,但又如此的充滿著磁性;不是他舅舅的,天下間哪裏還有人有這樣一副獨一無二的好嗓子。
    “舅舅,你回來了。”
    抬起頭,玉可卿驚喜的叫道。
    果然,他麵前一個穿著奇怪,但是身形高大的人正在埋頭行進。他自己的親舅舅,他怎會認不得。盡管隔著厚厚的衣服和長長的毛發,但是他還是一下子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畢竟,這個身形、這份氣質,甚至這種感覺;都實在是太像了。
    陽倚明聞聲,也抬頭看向眼前的人;才發現,一個容顏傾城的公子正站在自己的麵前。那眉眼之間的清冷,薄唇間的淩厲;無一不和自己死去了多年的妹妹十分之相像。往事瞬間湧上心頭,陽倚明竟然沒有忍住自己的眼淚,哭出了聲來。
    “卿兒,是卿兒嗎?”言語之間帶著從來沒有過的溫柔,他擦幹自己的眼淚;滿眼慈愛的看著對麵的青年,將自己對侄子和妹妹的疼愛都投注了進去。
    “舅舅,你一個人嗎?皎皎呢?可寒呢?”舅舅在哪裏,跑不掉的;可是當務之急,卻是皎皎的情況是否安穩。
    陽倚明聽著他言語之中的焦急,一張哭臉忽然笑了起來。
    “真沒想到啊!小毛孩子長大了,心疼起自己的媳婦;竟然還勝過了自己的親舅舅來!你這個沒良心的,都沒有摸摸舅舅的手;就吵著見你的媳婦!........”
    陽倚明不是小氣的人,隻不過是個自己找個借口不沉溺與往事之間罷了。兩人之間親密無間,早點兒生出個白白胖胖的小孫子來;才是他最為誠懇的期盼啊!
    “舅舅,我不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我們敘舊的時間還多,而.........”心亂則容易失語,玉可卿一時之間忘記了這個道理。見陽倚明預期之中帶著傷感和氣憤,以為他真的被自己的話語傷害了;著急忙慌的解釋道。
    “行了,別解釋了。你們還是快點兒派一輛舒適的馬車去城郊將兩人接回來吧!真沒有見過你們這樣的爺爺和丈夫,竟然連這些小事都做不好。怪不得人家皎皎不願意見你呢!”
    話鋒一轉,陽倚明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兩人的行為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要是說他之前說的話都是氣話,那麽現在就是在替上官皎皎抒發不平。
    “我立馬去!你等我。”聞言,玉可卿的臉上有一絲的遲疑和悲傷;怪不得不願意見他,的確是他的錯造成了這一切啊!但理智和對上官皎皎的掛念不容許他再有遲疑,將自己的情緒統統埋藏在心底,他對著陽倚明堅定的說道。
    “不用了,你一緊城門;上官家的人已經出去接應去了。嗬嗬!”
    聽見他能夠有如此鮮明的態度,上官無敵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在玉可卿雙腳即將踏出門房的前一刻,他開口說道。
    聞聲,玉可卿和陽倚明同時轉身看向上官無敵;眼神之中寫滿了疑惑。
    “好啊,你個老頭子;不聲不響,竟然在背後留了一手!看來這些年你是人老心不老啊!隻不過你們鹿州雖說是百姓善良,官府裏卻有不少的敗類;這算算不算得上是你們上官家的罪責。”陽倚明率先反應過來,他氣急敗壞;指著上官無敵的鼻子說道。
    “別貧嘴了,你看你的樣子;活脫脫像個逃難的難民。你說的敗類,是怎麽回事兒;你仔細說說!”聽見他說什麽官府的敗類,上官無敵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驚訝;但是這些不過是能夠快速解決的小事兒,所以這種驚訝並沒有在他的眼裏存在很久。一半打趣,一半疑問;上官無敵對著陽倚明冷靜的說道。
    陽倚明指手畫腳、繪聲繪色的將自己的遭遇將給上官無敵;一邊講述,一邊還有些抱怨。說來,上官家和陽家也是舊相識;論輩分,陽倚明應當叫上官無敵一聲叔叔才行。但是目前來看,兩人很是熟絡;甚至沒有什麽輩分的界限。
    那兩人聊了起來,似乎不再理會玉可卿了。弄得玉可卿一個人站在門邊,走也不是,坐回去也不是。他們的熱火朝天玉可卿都能夠理解,畢竟兩人的性格都是不拘一格、豪放爽朗;隻不過他還是有些懷疑,上官無敵的性格其實有些過於活潑了。以至於每一個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能夠和他相處的格外開心。
    “竟然還有如此張狂之人,簡直是不把我們上官家和官府的人放在眼裏;你放心,別說是鹿茸,就是他們拿了一根頭發絲兒。我也讓他們盡數賠回來的。”講到最為氣人的部分,上官無敵不由得發出激動的聲音。
    府裏因為陽倚明的到來是一片熱火朝天,而玉可寒帶著上官皎皎,此時也已經到了城郊。
    上官家的馬車早早的等候在了那裏,白風眼力極好;早看見了他們。
    走到一處隱蔽的地方,它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玉可寒輕輕的噴了兩下粗氣,示意他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一個打橫將上官皎皎抱在懷中,玉可寒走到白風的麵前;做離別前的招呼:“白風,真是謝謝你了;我們現在到了,你先回去叢林之中;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理智告訴他,白風如此強壯的野獸是林中之王;隻有別人害怕他的份兒。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玉可寒忍不住從心底叮囑他注意安全。
    s或許是感受到玉可寒對他的關心,白風的行為也格外的溫柔;他雙眼睜得大大的望著男人,眼裏全是信任。
    轉身離開,玉可寒將上官皎皎放進馬車裏;才讓車夫慢慢的行進。殊不知,在他身後的密林之中;白風任然步步緊跟,保護著二人的安危。
    馬車到了上官府上,三人早就已經在外麵等候了。不等馬車停穩,玉可卿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鑽了進去。裏麵,玉可寒正雙手扶著上官皎皎;防止她被慣性摔倒。
    “三哥!你來了。”見到來人,玉可寒的眼裏並沒有什麽驚訝;而是順手,將懷裏的女人交付給了玉可卿。而後自己率先下了馬車,跟兩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看著懷裏白熊皮毛包裹住的女子,玉可卿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隻見她原本白皙的皮膚現在全是蠟黃之色,顴骨因為臉頰過於消瘦而高高突起;曾經光華流轉的眼睛,現在緊緊的閉住,看起來像是個死人一般。整個人雖說全部是在自己的懷裏,但卻像是秋風刮過之後的落葉,輕飄飄的,完全沒什麽重量。
    這個模樣,讓玉可卿忍不住心中一疼;他攬住上官皎皎腰身的雙手,忍不住攥成拳頭;渾身的關節都嘎吱作響。
    “皎皎,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你快點兒醒醒,醒醒啊!”將嘴唇輕輕的放在她的額頭之上感受著她的溫度,玉可卿忍不住低聲呢喃道。眼中有淚,卻強忍住不想讓它滑落。最終,他還是沒能敵過自己心中的悔恨和疼痛;任由那一滴眼淚不自覺的從心中滑落。
    滾熱的淚珠滴落在上官皎皎的眉心,忽然,他懷裏的人兒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麽;纖長的睫毛緩緩地睜開,露出不算是清澈的眼珠來。似乎看到是熟悉的臉龐,上官皎皎好像是放了心一般;抵不住身體的疲倦,再度昏睡過去。
    整個過程,來回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可是玉可卿還是看見了。看見了她一刹那的清醒,也看見她一刹那眼中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