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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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號,和筱白請到17診室,36號診台”
“444號,和筱白請到17診室,36號診台”
“444號,和筱白請到17診室,36號診台”
“……”
“756號,李英請到17診室,36號診台”
醫院門診樓層的廣播響了一遍又一遍,和筱白緊著把手裏的煙趕快抽完,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噔噔地朝著診室走去,趕在下一位患者進去前,她先擠在門口,抿了個笑容,“不好意思,我先。”
打開診室門,裏麵兩個診台,隻有一位醫生在,是個男的。
和筱白站在門口,有些遲疑。
想了想時間,算了,醫患前麵,不應該有性別差異。
和筱白把包掛在肩膀上,走過去,拉開凳子坐下。和筱白坐著時候的姿勢十分的優雅,脊背挺直,有人稱讚過她是有天鵝頸的人,脖頸白皙又長,所以大部分時間她都是穿低領衣服。有優點當然要毫不遮擋的顯露出來呀,難不成要藏著掖著在浴室裏自我欣賞不成。
“醫生,我凶疼。”和筱白說。
男醫生年齡在三十左右,正盯著電腦屏幕看,聞言扭頭看她,表情略詫異。醫生嘛畢竟是靠技術吃飯的,顏值不能要求太高,在六十分以上再把白大褂往身上一套,搭配著白得刺眼的背景牆和刻板到像是沒有夜/生活的苦悶表情,好感度和同情心瞬間能提升到七十分。
“……”七十分看著和筱白,表情有些怪異。
和筱白以為自己聲音小,沒說清楚,就又說了一遍,“我說,我凶疼,有段時間了。”
七十分的表情更奇怪了,拿著她的掛號看,又看了看她的凶。
和筱白本來也有點不自在,可她又是個欺硬怕軟的主,見對方不吭不哈的,聽說的那些關於醫生的負麵新聞,在腦子裏隨便就想起來一兩個,她也不瑟瑟縮縮的,挺了挺,讓對方看得更清楚。
“這裏是心外科,看心髒的。”七十分咳了一聲,說。
“……”和筱白扭頭看牆上掛著的圖,她進來時候瞥了一眼來著,沒看仔細,她的腰有點垮。
七十分又提醒她,“你可以拿著掛號單去一樓,重新換一張。”他又補了一句,“免費。”
和筱白盤算了下會耗掉的時間,她的腰杆又挺直了,“反正位置差不多,你不是也是醫生嘛,多多少少應該是懂得些的,誰看都一樣,看一次醫生不容易。”
七十分是有個性的醫生,堅持本專業,“我看不了。”
和筱白坐著沒動,漂亮得,跟隻狐狸一樣。
“756號,李英請到17診室,36號診台”七十分醫生摁了桌上的鈴,播著下位患者的名字。
“醫生,我呼吸不暢有時候還心慌,可能是心髒出問題了。”
“你剛才說凶疼!”
“你說看不了,那就看心髒吧。”和筱白笑了笑,明眸皓齒的,“一樣救死扶傷,不該拘泥於救哪種病吧。”
“……”醫生無語。
下一位患者推門進來,看到和筱白還在,站在門口不知該進還是退。患者見醫生和麵試者見主考官是一樣的心理和行為,唯恐自己哪點不恰當惹著對方的不滿意了,不過醫生更牛逼啊,是關係到生命的事情呀。
七十分見和筱白老神在在地打定主意不走了一樣,他歎了口氣,對門口的患者說,“你再等一下。”
“哦。”門口的患者,低眉順眼的應著,又瞪和筱白。
等門關上了,和筱白問醫生,“在這裏看,還是去隔間裏?”診室裏用白色簾子隔開,裏麵可能是做檢查的。
七十分搖了搖頭,很避諱一樣,“就在這裏吧。”
和筱白又問,“要脫嗎?”
可能是她說得太直白又沒像別的女人那樣羞羞答答的,七十分這才正眼看她,眼睛裏有異樣的光亮閃過。
“不用,你把外套撩開一些就可以了。”
和筱白笑了,沒什麽特別的意義,聽話地把粉色外套,往兩側打開。
七十分沒用手,他左右看了看比例和形狀,就問,“例假什麽時候來?規律嗎?”
“還行,上次十二號來。”
七十分又問,“疼是上月底和這月初?”
“對啊。”和筱白和其他患者一樣,虔誠地看著醫生,略帶不安又崇拜地問,“嚴重嗎?”
“增生。”七十分說,“吃點藥就行。”
“哦。”和筱白聽說是增生,也就放下心了,把衣服攏好,又有閑心思打量眼前的醫生,見人家板板正正地工作,側麵看,覺得人家鼻子還挺高,應該七十五分。
男人鼻子高,是好事。
七十分知道和筱白在看他,他鼠標在電腦裏搜來搜去的找不到一樣,氣息有點急還咳了一下。
和筱白又笑了。
七十五分問她,“你笑什麽?”語氣不像剛詢問病情一樣的嚴謹,眼角盛著笑意聲音輕快隨意。
和筱白是吃察言觀色這碗飯的,她太清楚一個男人,這些表現,說明了什麽。
“沒什麽啊。”和筱白說,“身體健康,就開心的笑了啊。”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做個檢查。”七十五分繼續端著,“平時生活注意,多飲水少熬夜。”他聞了聞,“抽煙了?”
“等得時間久了。”和筱白沒瞞著,她覺得還是應該和醫生說實話的,要不對不起掛號費,“不多。”
“最好戒煙戒酒。”七十五分看了眼她白色的領口及裏麵銀灰色的肩帶,“最好穿無鋼圈海綿的。”
“好啊。”和筱白翻著手機,聽得漫不經心的,敷衍地應著。
單子開好了,交給和筱白後,這段短暫的醫患關係就結束了。七十五分似是舍不得,又沒經驗隻有借著職務之便問了句本該在最初就問的問題,“結婚了嗎?經常按摩有好處。”
“沒有。”和筱白仍是笑,“不過男朋友,可能很快就有了。”
七十五分跟著笑,眼睛裏的光更亮了。
和筱白出診室,下一位患者真是等急了,正編排她呢,“看她穿的衣服,大冷天的哪有好人家的姑娘這樣穿,還有紋身,指不定是做什麽工作的。”
和筱白翻著白眼,心裏腹誹那中年婦女,估計是隻知道圍著鍋台轉,竟然不知道她身上這布料不多的衣服,可是好幾千的牌子貨。
算了,沒病沒災的,她心情好,也懶得給別人普及知識了,就踩著高跟鞋扭著細腰走了。
和筱白交了錢、領了藥,打電話去檢查室說要預約,“不能今天檢查?”
對方說了人多得等,要排到下周去了。
掛了電話,和筱白把檢查的那聯紙撕下來,扯碎了就近扔進了垃圾桶裏。
還能活著就行,就不能耽誤她賺錢。
和筱白今天是請了半天假,事情辦得快,還沒到下午上班時間,她站在路邊等出租車。三四月的天還有些冷,她為了賣俏穿少了,上麵雖說是兩件,裏麵那件低領的風一吹跟條背心一樣,和筱白還是惜命的,把粉色長款外套攏緊了,下麵穿著絲襪的腿就顧不得了。
站在路邊,還真有幾分風塵味。
出租車難等,和筱白的嘴又癢了,頭一轉,看到路邊停著輛出租車,司機是個男的,應該有火。
和筱白扭腰過去,頭發蓋在臉上,她單手攏著往後,“師傅,現在走不走?”
“不走。”出租車司機人高馬大的,結結實實的,正拿著塊抹布擦車呢,看了她一眼就扭開了。
“擦完車,走不走?”和筱白又問。
“走。”
“那行,我坐車裏等你。”和筱白繞到副駕駛座位,坐著。到了車裏,沒那麽冷了,她就把衣服鬆開,還是薄外套低領內搭,露著白皙的脖子和鎖骨。
司機拿著抹布,站了會兒,繼續擦車。
司機是擦車前窗玻璃,他穿著件深灰色的類似於秋衣一樣的衣服,灰溜溜的沒什麽樣式,袖子挽在手肘處,身子前傾時候,能透過衣領,看到結實的胸肌,手臂粗得頂和筱白兩個。
身體倒是結實得很,不過也就是個幹體力活的。和筱白收回眼,敲了敲車門,“哥們,借個火兒。”
司機收回抹布擰幹水,繞到駕駛座位,打開門坐進來,車子跟著顫了顫。天冷,他穿得少,身上卻跟冒著熱氣一樣。
和筱白跟著顫了顫,扭頭看他,沒看他的臉,莫名地想笑。
司機從座位上的外套裏摸出個打火機。
和筱白手裏舉著煙,司機就打著火,側身,給她點著。
挪開的瞬間,和筱白看到他的下巴,和滾動的喉結。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不戴耳釘和項鏈,為了顯示身份地位,就在皮帶手表上下功夫,打火機做為小物件也是要精心準備的。和筱白認識的男人中,別說是打火機了就連個指甲鉗都恨不得是牌子貨,這種沒有任何裝飾的一眼能直接看清貯氣箱的打火機,應該是五毛或者一塊錢買的吧。
她小時候點柴火時候,常用類似這樣的,是齒輪的,手指頭都紅了還沒能點著火。
以為已經沒有了。
和筱白點了煙,左手劃著手機,右手抽煙。
司機發動車子,開出路邊,問乘客,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磁性,“去哪裏?”
和筱白說了個會所的名字,是有些名氣的,魚龍混雜的場合。
司機開車算穩,一路上沒什麽急刹車的突發事情,就是話少,從問了地點後就沒聽見說過話。
和筱白很感謝這點,她不喜歡坐出租車的一個原因就是,司機太能侃,能恨不得把家底掀給她看,而她對這些窮苦人的煩悶生活,實在是沒有一丁點的共鳴。
“我站在風口浪尖緊握住日月旋轉願煙火人間安得太平美滿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手機突然響,和筱白平靜得很,倒是嚇著司機了。
和筱白接起來,就罵,“能走點心走點腎嗎?讓你給我掛外科,你掛個心外科……看了當然看了不然就白跑一趟……怎麽了……男的……滾……我都不屑撩……”
又閑聊了幾句其他的,和筱白問,“讓你介紹客人怎麽這麽多天沒有信兒,什麽樣的?當然是有錢的,錢越多越好,年齡大沒關係啊,我一樣嚼碎了咽下去,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不挑嘴,都是恩客我們又是賺個青春飯錢……”
後來那人可能是罵了句,和筱白掛了電話,罵罵咧咧的,“你才賤呢,你全家都賤人。”
和筱白又接了一個電話,有氣無力地說,“分了,沒意思……嗯……再說吧。”第二通電話是和筱白打給人家的,態度很好,語氣裏盡是諂媚和狗腿,“親愛的,我快到了,不用不用我直接進去,這裏誰能有我熟呀……”
對方是個男的。
快下車前,她噴了香水,對著鏡子塗了口紅。
到了會所前,和筱白給了車錢,下車,出車門瞬間,她看了眼前麵放著的司機的信息牌,司機姓陸。
和筱白是個十分現實的人,在她的世界裏,把人劃分為不同的等級,而擁有優先級的唯一參考標準就是財力,剩下的就是綜合性價比。比如今天那個男醫生,心外科家庭條件應該不錯,可還是普通醫生坐診說明家裏條件或者關係沒那麽過硬,醫生工作穩定加上長相偏上等,算是性價比比較高的,所以她還願意和他聊幾句話。
而這位出租車司機,唯一能讓和筱白記住的,也就是他這幅魁梧健壯的身體和散發出來的荷爾蒙了。可因為他是個開出租車的,那些就是最不值錢的,所以她連看對方臉的興致都沒有,直接打了三十分,丟進了不需要維係的關係裏。
會所裏剛好有人出來,攔了出租車。乘車的是兩個女孩坐在後排,估計是來玩的應該是第一次出來,上了車對富麗裝潢的會所指指點點的,“這裏好貴啊,一杯飲料就好幾百怎麽不去搶呢。”
“對啊,我聽說在這裏上班的,一晚上小費就好多呢。”另一個羨慕地說,“我什麽時候能賺這麽多錢呢。”
“你傻啊,在這裏上班的,有幾個是幹幹淨淨賺錢的,哪個不是皮肉錢。”女孩子指著正進大門的和筱白說,“比如那個女的吧,她肯定就是在這裏上班的,你看到她的衣服了嗎,可是最新季的流行款啊,她怎麽買得起,還不是靠賣的,還有她的長相,多勾引人啊……”
三十分的陸司機調轉車頭時候,跟著看了眼被評價的和筱白,她正往裏麵走,個高腰細腿長,身段妖嬈每步都走得恨不得讓男人沉溺死在她的腰窩裏。
他可能恰好處在會看女人的年齡,大凶翹/屁/股,妖豔得像個妖精。
他在心裏下評論,“這是個專吸男人/精/血的壞女人。”
正在裏麵喝酒的和筱白打了個噴嚏,差點把酒噴出來,如果她聽到這些人這樣評價她,她一定得和他們好好理論理論,然後要考慮是不是不剪掉衣服吊牌,或者印點名片隨身帶著,好澄清身份。
和筱白,二十八歲了,算不上良家婦女,可也稱不上是蕩/婦,而且她真不是做皮/肉生意的,她隻是看起來,比別人活得隨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