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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她想在黑夜裏撒點兒野 !
    劉元甲還不錯,也並不是一直都很好。他是家裏的獨生子,當大學老師的媽媽到現在打電話還叫他寶寶,劉元甲看起來也挺抗拒的,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和妥協。和筱白記得她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時候,憑著頑強的意誌力才沒有側目,她從小到大都沒被叫過寶寶,對她來說,這是個十分肉麻的稱呼。
    劉元甲是被寵慣著長大的,沒吃過生活的苦就不知道那是什麽苦,好像什麽都要圍著他轉一樣。用句不恰當的話就是“四海之內皆是他媽”,性子雖算不上蠻橫,有時候還是有些小孩子性子,得讓人事事順著。家裏條件不錯,對有些事情就沒那麽在意,比如錢,兩個人出去購物時候,和筱白會殺價,一百到兩百的落差,劉元甲就會說“這麽點錢,不值得磨那個時間,真不懂你們。”和筱白也回回一句,“有意思啊。”次數多了,她都有些懷疑,錢到底是什麽,真那麽重要嗎?
    和筱白和劉元甲第一次衝突是因為時間觀念的問題。那天是周五,劉元甲上午就打電話說過,晚上和朋友出去吃飯讓和筱白同去,和筱白同意了,誰知道臨下班接了組客戶意向還不錯,她就帶著去工地上看房子了,一套沒看中又看了其他的,等她回售房部,門已經鎖了,停車場裏就剩劉元甲的車,他的臉堪比鍋底。
    這件事情的確是和筱白的過錯,她就耐著性子解釋,“我沒想到會這麽久,不是讓你先去嗎?我接完客戶就過去。”她試著沒用平時的語氣,盡量讓自己軟一點弱一點。
    劉元甲氣得不行,“你是我女朋友,他們約今晚的局就是為了見你,我自己去算怎麽回事兒。賣房子就那麽重要嗎?”
    對啊,重要啊,一大幫子人就靠賣房子活著呢。
    “下次不會這樣了,別生氣了好嗎?”這已經是和筱白的最低限的求饒了。
    劉元甲有點不領情,他在氣頭上不搭理和筱白。
    坐在車上,和筱白生出無數次的念頭,打開車門甩門而去,然後她像個女戰士一樣繼續賺錢去,其他人就愛誰誰吧,可懶惰性和卑劣性阻止了她這樣做,過了這村還會有這店嗎。到了地方,劉元甲先下車,連前段時間的紳士風度都沒有了,悶頭往裏麵走。
    和筱白不生氣嗎?這幾年,她沒這樣哄過人,她做得還不夠嗎?她火上來了,不跟著進去,就站在停車場裏,想著是不是該掉頭走。
    和筱白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馮月靈,她是跟著李生過來的。比著上次見麵,這次馮月靈身上佩戴的首飾明顯多了幾件,衣服無論是顏色還是款式,更出色一些,卻不夠適合她。馮月靈是長得靈動清秀的女生,如果是素顏紮著馬尾能迷倒一群人,可偏化著妝燙了頭發,衣著風格又刻意偏向成熟就有些不倫不類的,就跟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一樣。
    女人見麵,關係又是一般的,第一眼就是打量對方,哪點不如自己。馮月靈提著手裏限量版的小包,笑起來有些刻薄,“怎麽又是這件衣服,你是不是一共這幾件衣服啊,不會是晚上洗了第二天接著穿吧。”
    和筱白從來不覺得吃虧是福,尤其是麵對挑釁,她從來不懂得為什麽要假裝沒聽到,“是啊,可我衣服雖少,卻是我的。”她咬著最後兩個字說。
    果然馮月靈的臉色就變了,可李生在不遠處她還得保持著文靜的形象,聲音雖小卻是咬牙切齒的,“和筱白你別得意,兩年後,不對,是明年還會不會有男人肯要你,一無所有的老女人,到時候你會羨慕我,我至少有房子和車子。”她又說,“剛進去那個男的,是你找的冤大頭嗎?他怎麽進去了,很不體貼啊。”
    “房子、車子,那你可得看牢了。”和筱白同樣小聲,她擠眉弄眼地說,“李生現在給你花的一分錢裏,就有一半是李太的,你得把她哄開心了,才能如願拿走她的房子和車子。”和筱白又說,“你覺得,李太會大方地把房子和車子,分給一個偷竊者嗎?”
    不等馮月靈再說什麽,和筱白和來人打招呼,“李生好。”
    “小和,你怎麽在這裏?”李生年齡五十多,這個年齡的男人大都明顯發福,顏值就變得沒那麽重要,財力才是加分項。
    “我等朋友。”和筱白撩著頭發,“你們來吃飯?”
    “是啊。”李生有意說幾句話,可馮月靈就站在旁邊,他有些不滿,“我和老朋友出來吃飯,你也要跟著。”
    馮月靈嬌滴滴地說,“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啊。”
    李生甩了甩被馮月靈抱著的手臂,他尷尬地對和筱白笑,“讓你見笑了。”
    和筱白善解人意地笑,“不會,馮小姐很可愛。”
    又說了幾句話,其實就是李生不同意馮月靈進去,馮月靈軟磨硬泡地撒嬌,和筱白看熱鬧地陪著,馮月靈急得小臉通紅,急切地不想讓和筱白看熱鬧。可惜李生不懂小女孩的心思,承諾給她買包買車,後來免不了的不耐煩,馮月靈趕快放手了,不敢再糾纏了。
    “筱白,你站在這裏做什麽。”已經離開的劉元甲,去而複還。
    如果和筱白較勁,一定會質問或者責怪他,可她多聰明啊,不想讓人看熱鬧。和筱白主動挽著劉元甲的手臂,“等你啊。”
    劉元甲沒被和筱白這樣主動過,她偏愛低領,抱著他的手臂蹭著他,劉元甲有點飄了,“我們進去吧。”
    李生和馮月靈看著他倆,和筱白多懂規矩的人,“元甲,這個是李生,這是……馮月靈。”她本來想在馮月靈名字前麵加個身份的,又覺得那顯得她不大氣,而且她沒有落井下石的喜好,隻是不喜歡別人招惹而已。
    “你好。”劉元甲不認識人,還是一一打招呼了。
    和筱白及時為男朋友打廣告,“他是一附院的,心外科,有這方麵的困擾,可以找他幫忙。”
    李生和馮月靈肯定是應啊,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走進門,和筱白鬆開劉元甲的手臂,和他隔著二三十厘米的距離走著。
    劉元甲問她,“你幹嘛要介紹我的職業啊?”
    “有麵兒啊。”
    劉元甲以為是誇他,挺得意,“是嗎?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是啊,你當然不知道,虛榮心是多麽重要。
    聚會,來的都是和劉元甲差不多年齡的朋友,性格和他也差不多,能吃能喝能玩能侃,張口說話就是咋咋呼呼的跟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樣,端著杯子抖著手,臉紅脖子粗著說話的時候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樣。
    年輕人玩得久散的晚,劉元甲送和筱白回去。
    他看和筱白一直低頭擺弄手機,訕訕地道歉,“你要是一開始就像晚上一樣給我甜棗,我肯定就不會生氣了。”
    “真是個孩子。”和筱白有些累,“小男孩。”
    劉元甲虎著臉,皺眉瞪眼,“我不小。”
    和筱白不是小姑娘了,較勁不是她該有的表現了,要不顯得不可愛,她故意反問,“那大嗎?”
    果然劉元甲接不上話了,到底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孩子,就算突破尺/度,也就是不痛不癢的撓癢癢。
    如果有個愛說段子的女朋友,是什麽體驗,劉元甲很想問問別人。和筱白向來直接,她好像從來沒有過羞澀之類的表情,是有些大女人的表現,可劉元甲越發覺得她有魅力。
    陸良鋭仍是隔三差五的給和筱白打電話,說的都是客戶的事情,仍是寥寥幾句。在又一次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和筱白歎口氣,問他,“你今天是白班還是晚班?”
    既然是個事情,早晚是要解決的。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那就趁著刀還鋒利時候,砍斷吧。
    “晚班。”陸良鋭停了小片刻,才回答,他可能在猶豫。
    和筱白沒急著掛電話,她耐心等著,“你一直忙沒時間過來,不如你今天過來找我吧,我把錢給你。”
    “好。”這次,陸良鋭沒停頓,挺爽快就答應了。
    和筱白今天沒穿高跟鞋,運動褲白色上衣,頭發紮成馬尾,臉上畫著漂亮的妝。
    陸良鋭以為和筱白是把錢給他就走了,沒想到和筱白沒先給錢,她打開車門坐進去,“我剛好要去個地方,你送我過去吧。”
    “哪裏?”
    和筱白說了個地點,等車子駛入主路,她從包裏拿出個牛皮紙的檔案袋,拆開把裏麵的錢拿出來,“我的提成發下來了,這是給你的。”
    陸良鋭看了一眼,大概有十五六張,“你給多了。”
    “不多,是你應該得的。”和筱白把錢放回袋子裏,放在車裏,“都是出來賺錢的,不容易。”
    兩個人,不再聊天,其實真沒什麽可聊的。
    人就是這樣,是陌生人時候,因為陌生感從而有了神秘感,才會有一探究竟的執著力,再加入彼此的揚優點避缺點的必然的法則,看到的全部是關於美好的一麵。一旦這個偽裝的關係,出現裂縫不再完美,就會生厭會想要棄掉。
    和筱白低頭看手機,不時發微信,“行,你明天過來吧,過來了直接找我,我姓和,我和你的和,嗯行就這麽說定了。”
    後來她又和別的客戶聊天,仍是說房子的事情,最後一通不是,因為她說,“你到了?從哪個入口進去?行我知道了,快到了。”
    “去運動?”等她不再聊天,好像也沒什麽可以刷的,手機屏幕摁滅又摁亮,陸良鋭問她。
    和筱白點頭,“去打球。”
    “你吃飯了嗎?”陸良鋭又問她。
    和筱白搖頭,“沒呢,下班就給你送錢來了,到地方了看看有沒有吃的。”
    陸良鋭左右看兩邊的店鋪,他說,“去這家店裏,吃點吧。”
    “一頓不吃沒事兒。”和筱白說,“有人在等我,趕時間。”
    “這家飯館上飯快,不會耽誤你。”陸良鋭為了顯得有說服力,強調,“我跑車,中午就在這家吃,味道真的不錯。”
    和筱白的打算是,該給陸良鋭的報酬,她已經給了,她也不欠這個人的了,以後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誰也別礙著誰。
    可她,不是欠她一頓飯嗎?
    和筱白把手機塞進包裏,“行,就在這裏吃點吧。”
    她不愛欠別人的,金錢還好說,人情是最難還的,她不喜歡這種虧欠的感覺,好像她比陸良鋭低了一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