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夢裏與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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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然坐在車裏,感受到車速不受限地往上遞增,心亂如麻,“智尚,你,你開慢一點吧。太快了,危險。”
她記得,上次她和沈智尚就是為了追機,趕去機場,車速太快,刹車壞了出的事故。雖然這一次,車子的刹車肯定沒問題。但是按照這種速度開下去,遲早會玩完。特別是這個山路特別彎曲,拐彎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然而,沈智尚完美的車技在這一刻展現出來了。
他快速又靈活地在公路上行駛車輛,完美順利地開過每個危險地帶。眼看著他把車後的那個車甩開一大段距離,很快都要看不見了。誰知道,前麵一輛車又突然開了過來。
“追我們的人,不隻一輛車。”顧然驚呼出聲。
那輛車不是偶然路過的。他是有所預謀的。路麵那麽寬闊,他卻直直朝著沈智尚的車頭撞過來。沈智尚打了個方向盤,往右邊讓了讓,它也往左邊讓了讓,車頭繼續對準他的車頭。
沈智尚要再讓,已經來不及了。他方向盤迅速賺了一圈,讓車頭拐了90度的角,並踩停了刹車。
“小心!”他驚呼。
砰,一聲。
沈智尚所在的那一側的車身被撞擊地凹陷進來,鐵皮戳到了他的腰裏。他的頭撞在的玻璃窗上。
粘稠的鮮血,順著額頭淌下來。
鮮血如迸開了一般,流淌在整個寂靜的世界裏。一片血紅地糊住了顧然的視線。
在生死一瞬,顧然打開了車門,卻隻有她一個人來得及出去。但在巨大的衝力下,她幾乎是被甩出去的。整個人被重重地甩到了路邊的護欄上。
她滿目血光,滿耳都是震耳欲聾的聲響。
落地的這一瞬間,時光慢了下來,就如同電影般被定格了下來。
滿世界,都是刺目的白光和鮮血,她已然看不清沈智尚的臉。
命運是會輪回,還是她造孽太深?
如果老天覺得她的亂倫之戀是不可饒恕的罪,那麽就讓她不要再醒來了。
第一次,醒來,父母都死了。
第二次,醒來,沈智尚傻了。
這是第三次,如果是命中劫數,那就讓死的人是她的吧……
老天。
最絕望的黑暗,最刺心的黑暗,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一把抓住了她……
……
街區被一片茫茫的白霧籠罩著,肇事的兩輛車消失的無蹤無跡。
萬物變得混沌不清,似乎隻是某人的一個夢境。
蕭景遇駕駛的白色跑車如同閃電般劈開所有的霧靄,朝著他心心念念的地方飛奔而去。
這一刻,他的眼皮跳得比之前還要凶猛。
車子裏,他看似平靜的麵容下,潛藏著激湧的情緒。那好看的薄唇緊繃著,就連他向來平穩的手,也沁出了細細的冷汗。
白色霧霾中,他的車子瘋狂地加速,超過一輛車!再超過一輛車!
在他周圍,全是尖銳的鳴笛聲,以及一聲聲滿是火藥味的“shit!”。
而他,不管不顧。
道路顛簸,輾轉紅塵的路上,他的車開到了一個稍微寬敞的路口。突然,一陣尖銳的碰撞聲卻遠方傳來。
他的心下意識地揪了一下。
蕭景遇繼續開車,遠遠地,看見前麵出了車禍,一輛幾乎看不出車型的破車橫陳在馬路中央。
他嚇了一跳,又仔細地辨認,確定不是許安開的那輛車,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不是好管閑事的人。這一會兒,他急著去找顧然。所以沒有停下來叫救護車的打算。然而,就在他擦著護欄杆的地方,準備離開這裏的時候,前麵躺在地方的女人讓他的心髒頓時停止了跳動。
接著,轟隆一聲巨響。
炙熱的血霧也在他的麵前爆炸開!
他踩停了車子,走下車門,額角,後背盡是冷汗。呼吸都紊亂急促了起來。
他一步一步地,緩慢又顛簸地,靠近那個女人。
她的臉朝地麵,看不清五官。但是黑頭發黃皮膚,無疑宣告著她是亞洲人。
而且,那個身影,他那麽的熟悉,夜夜在他身下綻放的女人。他怎麽會錯認?
白茫茫的盡頭,他終於走到了她的身邊,看到了她。
鮮血在她的身下默默流淌,遠比上次流產還要恐怖誇張,如同他所見過的最紅豔的玫瑰,平鋪在天際。
那是隻有在地獄裏,才能盛開的曼珠沙華,絕望亦絕美。
而他,親手抱起了她。
……
黑暗,永無止境。
夢,似乎也沒有了盡頭。
在夢裏,亦是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顧然縮在自習室的窗戶邊,在窗戶上哈了一口氣,又在那層氤氳的濕氣上抹出一個少年的俊容。
那是她的同桌,沈智尚。
他用鉛筆頭戳了戳她的胳膊,“喂,別偷畫我啊。畫的還那麽醜。”
顧然惱怒,抓過他手中的筆,要扔,又怕驚動上課的老師,然後在紙條上,寫上了一個字,“滾!”
沈智尚覺得好玩,又在前麵加上兩個字,變成,“偏不滾。”
顧然無語,也加了幾個字,“偏不滾的是豬。”
沈智尚又加成,“偏不滾的是豬老公。”
顧然又羞又急,最後撕了那一張紙。
那張紙被撕得七零八落,扔進垃圾桶的那刻,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
在她身後的少年,得意地笑,“撕了也沒用。我這輩子肯定會娶到你的。除非我死,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滾。”
死……
顧然的心口突然一窒。
黑暗中,仿佛有人握著一把無形的刀,寸寸地割著她的骨肉。
那樣無邊無際的黑暗……那種痛入骨髓的冰冷……
那觸目驚心的一幕,如同是一場夢,讓她陷了進去,深深地陷進去……
……
“醫生,病人快不行了。要休克了。”
“讓我來。”醫生搶過心脈電擊的儀器,冒著大汗在那爭分奪秒的搶救病人。
“不對,血壓也有問題。”
“輸血的流速調一下。”
……
“顧然,醒一醒。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
無助的絕望裏,她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在一點點挽留她逐漸消散的意識。
顧然掙紮著伸出去手,想要觸到記憶的主人,卻終於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