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夢裏不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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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昕媛,你冷靜一點。我既然選擇和譚少慕分居,就不會再和他和好了。你喜歡他,你去追求他就好了。我肯定不會破壞你們。”何幼霖不停後退,鮮血在地上擦出一條血印。
“你當我傻?我既然綁架了你,就不可能放走你。開弓沒有回頭箭。何幼霖,要怪就怪你不該招惹上我的男人!”白昕媛冷笑,舉著刀子就朝她捅過來。
何幼霖站在懸崖巔上,心裏一緊,抬手去擋。“撕拉”一聲,刀子劃過胳膊,痛得人眩暈。
她知道自己生還的希望很小,但是卻那麽堅定地知道……她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裏。
反正被捅死,也是拋屍下海的下場,不如……
何幼霖冷眸一閃,轉身跳下身後懸空的峭壁……
峭壁深淵不知道有多少米,一下子就堙沒不見,卻隱隱聽到了那幾聲震撼人心的岩石撞擊聲。
這樣的峭壁,這樣的深海,她即使不淹死,也會鮮血流盡而死。
何幼霖耳邊隻有無盡的風聲,臉頰兩側刮著風刀子,帶著海水的潮濕。這下墜的速度,像要將她整個人都撕碎。她額前發絲在風裏被吹來吹去,一雙水眸終於泛起一絲顫動來。
噗通,水花濺起,聲音被掩蓋在浪潮聲裏,安靜的像是一個石子投入海底。
鹹鹹的海水在她胳膊,後腰的傷口上撒鹽,痛的她倒吸一口冷氣。瞬間,那一股涼意從嘴裏竄到胃底,凍得她如置身冰窖。她用受傷的手拚命的遊著,遊著,卻怎麽也看不見岸邊在哪裏。眼前隻有水花,黑漆漆的,像是有帶尖銳倒鉤的鐵鏈勾住她鮮血淋漓的身體,死死地把她拽下海底深淵。
她就快要被人拽到地獄裏麵,再無可生還。
或許是幻覺,她仿佛聽見了呼救聲音,天光若隱若現的時候,遙遙的,有一盞燈火在前方亮著。
巨大的浪潮打在她的臉上,像是有船向她駛來。她還來不及看清前方的黑影是什麽,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這個場景,即使很多年過去了,何幼霖的記憶裏,夢裏,都會時不時地再現,並清晰深刻入骨。
……
許多年以後,在一個中秋節的夜晚,滿月盈盈地懸掛在天上。
拿起桌子上的月餅,何幼霖淺淺地咬了一小口,說完了她人生最黑暗的一個階段後,感慨道“就這樣,你爸爸媽媽就在郵輪上出海,恰巧救了我。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然後,你堂哥蕭睿又帶著我離開國內,遠離白昕媛的勢力,定居在舊金山。我在那生活了五年,才回國的。”
說實話,蕭睿和蕭景遇年紀相差個十歲,是叔侄關係也就罷了。這時候,對著一個初中生說,蕭睿是她堂哥。何幼霖都覺得好詭異啊。這個輩分……簡直了。
坐在院子裏的蕭海靈,雙手撐著下巴,水靈靈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臉的意猶未盡,“那那個白昕媛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得到她的報應呢?還有,你和我堂哥是怎麽認識的啊。我聽我媽說,我堂哥這輩子最喜歡的人就是何阿姨你了。是不是真的啊。為什麽我堂哥那麽好的人,你不和他在一起呢?”
“你這麽多問題,我要怎麽回答你呢?”何幼霖摸摸她腦袋,目光慈愛。
蕭海靈咬了咬唇,“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麽和我堂哥在國外生活了五年,回國後還是選擇了譚叔叔。他一直偏心那個叫白昕媛的壞女人,你怎麽會原諒他呢?”
“我和少慕啊——”何幼霖扭頭,下意識地望了一眼不遠處的丈夫,正在和蕭景遇討論時事政治新聞。隻是一眼,眼底就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我們兩個人是關係很糾結,很糾結。我們的緣分太深了。彼此隻屬於對方。真要整理起來,我就是說到天亮都說不完啊。”
蕭海靈拉著何幼霖的衣袖,依依不撓說,“我不管,我要聽,我要聽!大不了,我今晚上不走了,就睡在這裏。什麽時候聽完了,什麽時候回家。”
何幼霖拗不過她,失笑著搖頭,“好,好,好,那何阿姨就慢慢講給你聽。說到哪裏,算哪裏,好嗎?”
她抬手,喝了一口茶,細細回憶起過往的時光。
她和譚少慕的故事,該從哪裏說起呢?
是她被青梅竹馬的初戀背叛說起,還是從譚少慕為了膈應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而設計娶走他弟弟心上人的她,把他外公的狗弄死了,冤枉她說起?
還是從她十八歲,被醉酒的譚少慕在黑暗的巷子裏當成白昕媛的姐姐白昕嬛,然後被強暴的那刻說起?
不,那會嚇壞孩子的。
她和他的孽緣,牽牽扯扯,兜兜轉轉,如何成為夫妻都已經太過久遠了。不提也罷。還是從,她在美國生活了五年,取得醫生執照後,名揚國內,被慕澤醫院高薪聘請回去的那刻說起吧……
那時候的她已經是名揚國內的腦科醫生,取得美國國籍,英文名叫艾琳娜了。
……
十幾年前,一架從舊金山飛來a市的飛機緩緩降落在停機場。當時,正值傍晚黃昏。
出了機場,蕭睿拖著行李箱,何幼霖一左一右牽著她的一雙兒女跟在後頭。經過檢查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眼角輕輕掠過,清淺地差點捕捉不到。
“媽媽,怎麽了?”譚霄悅敏感的察覺到握著她小手的大手有些僵硬。
何幼霖看著與自己容貌酷似的女兒,心中萬分感慨。從很早以前,她就發現,女兒的智商和敏感程度絕對是隨了她爸的基因。
“沒事。媽媽就是有些餓了。咱們快點回家找外公。”
“就是,再不走,都追不上蕭叔叔了。”譚霄晉兩隻眼睛一直盯著前麵的身影,走在最前麵,拉著媽媽要追人。可惜,漲了了小臉,都拽不動媽媽的身體。
何幼霖淺笑,抱起小女兒,就拉著兒子上了蕭睿攔截到的出租車。
此時,機場的玻璃大門一推一擋之間,已經有無數人穿過。
剛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纖細柔美身影也微微停駐了下來。
她的大,波浪的長卷發已經蔓延到了腰部,墨鏡擋了她大半張小臉,在與剛剛的女人擦肩時,她也有些觸動,不禁回頭看了看。
隻見一個纖細的身影,穿著藍色針織長衫加黑色休閑褲,牽著一個小男孩,手上抱著一個小女孩上了出租車。
那黃昏下的背影,熟悉得差點讓她被旋轉門卡到。
身後,一個身穿大白馬褂的男人大步跑了過來,看她一副呆愣出神的樣子不禁問,“院長,沒事吧?”
白昕媛回過神,臉色也恢複如常,笑了一下,攏了攏發梢,“沒什麽。隻是好像看見了一個故人。估計是看錯了。”
那個人,早就死了。
就算沒死,怎麽也不可能兒女雙全。
所以,肯定是看錯了。
醫生笑了笑,撓著頭,“醫院派我來接機,聽說新來的醫生是個大美女。不過,我要隻是知道院長你會親自來接機,我就不過來了。哈哈……那艾琳娜,要是知道院長這麽器重她,還親自來接機,一定很感動。”
“哦?艾琳娜也是今天回國?”白昕媛摘下墨鏡,眼裏有些遺憾,“可是,你來遲了吧。舊金山的飛機早二十分鍾前就下降了。估計現在人都走了。”
“啊?”醫生看了看手表,再看看機場的時鍾,“我擦,手表壞了。”
白昕媛臉色故意有些難看,擺譜道,“李醫生,這樣的粗心毛病,不能帶到手術裏。要為病人負責。”
“是。”醫生點點頭,又八卦道,“那院長來這裏是……”
話音還沒落,白昕媛已經把墨鏡摘了下來,清亮的雙眸透出毫不遮掩的愛意,淺笑勾唇:“他來了。”
說完,她抬腳而上。
不遠處的檢票口,一個冷凝挺拔的身影正握著一個拉杆行李箱走來。冷冽漠然的眉眼如星辰照亮整個大廳,薄唇淡抿。
白昕媛親昵地想要接過他行李箱,他微微拒絕,麵部的表情毫無波瀾,“你怎麽知道我的航班?”
“我當然知道。”白昕媛興奮不能自已,“隻要是關於你的,我都知道。”
譚少慕蹙眉,沒有說什麽,大步離開了機場。
坐上白昕媛的車,他毫不避諱地當她的麵給程助理打了個電話,“下次,我出差的行程再外泄,你就自己寫個辭呈報告給我。”
白昕媛知道這個電話是故意打給她聽的,麵上委委屈屈,“慕哥哥,你越來越不近人情了。”
譚少慕淡淡道,“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該學會獨立了。”
五年了,白昕媛的臉更加成熟了不少,已經不再是從前青春靚麗的小女孩了。
他看著她,就想起記憶中的另一張臉。如果她還活著,會變成什麽樣呢?
那張娃娃臉,好像永遠不會老。
而現在,她真的不會老了……
前兩年,他還不信她真死了,一直在查找她的下落,暗中派人監視張家的一舉一動。
可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終於死了心,不再做無謂的調查。一次次的希望,換來的都是無盡的絕望。
他的希望被無情的歲月,一點一滴的帶走,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
他,徹底的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