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憫郡王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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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皇帝急切而緊張地去看憫郡王一張麵無人色,雙眼翻白的麵孔。他愈加動怒,朝齊院使急道:“你診出來沒有!他如今到底怎樣?”
    齊院使卻沒有皇帝那樣緊張,他最後翻了一下憫郡王的眼皮,才道:“皇上不必憂心,小王爺是發了羊角風,性命無礙的。這病症也是平日裏常犯,用些藥物就會緩過來。”
    皇帝終於舒一口氣,沉沉道:“朕本就愧對這孩子,若他有什麽閃失……”
    “皇上福澤庇佑,憫郡王應當不會有事的。”江心月挽著皇帝的臂膀道。
    隻是,憫郡王無事又能怎樣?皇帝已經多年未見他,此時看見他兵病發怎能不疼惜?而惠妃……
    齊院使自是寫了藥方交與醫女下去煎藥。此時跪在一邊的趙禦醫卻是大膽地道:“皇上,微臣雖無能,然微臣竊以為憫郡王的病需要更多的禦醫照料,長久呆在重華宮於病情不利。”
    皇帝並未駁斥,隻是看向齊院使。
    此時江心月心裏真是一片死灰了。其實憫郡王數年來都居在重華宮,被惠妃照料地很好,四周圍又是僻靜的佛門,靜心養病最合適不過。然而,這趙禦醫的理由也十分充分,內廷裏距離內醫院更近,更方便禦醫去照料,也可以安置幾位禦醫專程看顧;重華宮那地方畢竟肅穆,平日裏禦醫也不好大肆進出,都是幾個隨居在重華宮裏的醫女在照料。
    齊院使思忖片刻也道:“回皇上,趙禦醫所言確有道理。雖然腦中的疾病最難醫治,然而多幾位醫術高明的禦醫看顧總歸是有益的。”
    皇帝在榻側坐了下來,他也在思量。隻是,江心月知他考慮的可不隻是憫郡王的病情,而是惠妃以及她身後的姚家。
    他雖然不知內情,然從表麵上便可知惠妃與姚家的算盤。
    其實權衡之策,是極微妙而變數無窮的。若說拓跋一族要牽製姚家,那麽姚家也是在牽製拓跋一族。如今北域異動,邊關急需將才,皇帝顯然不想像對待陳家一般處置姚家。
    姚家有野心,拓跋家又何嚐不是呢?宸妃對皇帝真心,然宸妃的兄長卻是個期盼家門榮耀,好建功立業的人物,他不僅舉薦了很多拓跋氏的子弟任軍中要職,且對自個妹妹打得算盤也不少,否則去白鹿圍場時他為何要刻意帶上拓跋淩心?皇帝一再打壓姚家,但打壓過了頭可不是好事。
    這麽想著,皇帝心裏便有些動搖了。他終於朝背後的王雲海道:
    “傳旨,惠妃遷出重華宮,遷居……瑜景宮主殿吧。”
    惠妃終於如願,皇後,也是如願了。江心月心裏泛著疲憊與憂慮。
    她凝神的瞬間,手卻又被皇帝給拉住了。她無奈地一笑,卻是轉頭朝皇帝道:
    “臣妾將憫郡王送到此處時,趙禦醫一口一個‘病危’,臣妾慌得不行。可是如今齊院使卻診治是無性命之憂。皇上,這趙禦醫是否太無能了些?連是否危機性命都診不出來。”
    趙禦醫一聽,渾身都悚然起來了,然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在欺瞞主子們吧?他隻能慌亂地趴跪著叩頭,口裏喊著:“微臣無能……”
    江心月瞧著他冷笑。這人雖身份不高,卻是極要緊的禦醫,皇後的勢力,她能肅清一個算一個吧。
    皇帝此時無心理會他,揮了揮手,隻道:“既然無能,就革去職位轟出宮去。”
    皇帝處置了趙禦醫,方才起身至外殿,命人將跪在院落中的宸妃喚進來。宸妃麵色慘白,進殿磕了一個頭,低低地跪在殿中央。
    江心月坐在旁側,卻是蹙眉瞧著她道:“宸妃,你如今戴罪之身,為何不卸下釵環?”
    宸妃一怔,卻是咬唇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不是罪婦,無需披發。”
    宸妃畢竟是隆寵的高位。皇帝朝她點頭,給她解釋的機會。
    “皇上,方才臣妾並不是要瞞報,隻是蓮德妃娘娘說已經派人去回稟皇上了,遂臣妾才未派遣宮人去。臣妾……沒有絲毫的過錯。”
    “唔。”皇帝仿佛有些相信,問江心月道:“她說的可對?”
    宸妃所言,自然是事實,即便江心月那回稟皇上的話不過是哄騙兩個嬤嬤,即便她宸妃的確想瞞報。然江心月卻連眉頭都不動一下,輕一搖頭道:
    “皇上,她說的不錯。然而宸妃,你還記得你的話麽?你說,‘近日政務繁忙,皇上怎有閑暇來此!本宮看憫郡王沒什麽要緊,無需回稟聖上’。本宮見你不肯,才不得不遣了人去通稟皇上。”
    這話說得也是事實。宸妃惶急道:“一開始是臣妾不相信憫郡王病危,齊院使不也說過了麽,憫郡王的確無礙……”
    “宸妃並不通醫理,怎敢質疑趙禦醫呢?”
    江心月一個反駁,宸妃便無話可說了。此時她隻是悔恨至極,為何她要直率地說出那樣的話,讓蓮德妃抓把柄。
    皇帝並不發話,他仍在思量。江心月知皇帝是會偏袒宸妃的,此時還不足以給宸妃定罪。她並不憂慮,隻是抬手抓了身側方幾上的一隻折扇,猛地打在宸妃發髻上的琥珀簪子上。
    宸妃的發髻霎時被擊得淩亂,琥珀簪子受力摔在地上,那及其珍稀的大顆的寶石之上裂開了一道清晰的裂紋,這稀世珍寶算是給毀了。
    宸妃大驚之下,倏地怒起,喝道:“蓮德妃娘娘!如今臣妾還未定罪,不可受辱!”
    江心月冷冷一哼,朝皇帝道:“聽聞這支簪子是吐蕃進貢的珍品,滿宮裏僅此一支,平日裏宸妃是不舍得佩戴的。然而近日她在初亭那兒見了憫郡王,卻偏偏給戴上了。”
    皇帝看著那碎了的琥珀中,模糊有著兩隻體態猙獰的大蟲在搏鬥。他也蹙眉道:“朕不是說過,你不要輕易佩戴這東西,很多人都會被嚇著麽?”
    “臣妾那一日隻是想去見皇上,臣妾……”
    “胡說!”江心月挑眉道:“你這簪子要戴給皇上看?本宮看你是專程戴給憫郡王看的吧!”她轉首對皇帝道:“臣妾聽聞,有‘羊角風’的人,驚嚇恐懼也會導致病發。當時宸妃來時,憫郡王已經發病,然當宸妃靠近憫郡王時,卻導致他暈了過去。臣妾猜測就是這簪子的緣由。”
    皇帝麵色沉沉,好一會兒才道:“戚貴嬪的事朕也知曉了。熙兒病發,多半是被戚氏嚇著了。你戴這簪子也是不該。”
    “皇上,臣妾隻是路過,怎會知道會遇見憫郡王啊!”宸妃依舊辯解著。
    之後,皇帝並未在宸妃身上耽擱太多的時間,隻是命她回宮禁足思過。
    晚間時,鄭昀睿有兩道旨意曉諭六宮,廢宸妃協理六宮大權,降為嬪,禁足三月。戚貴嬪廢位,入冷宮,五皇子遷至啟祥宮,並寄在蓮德妃名。
    一個時辰後,第三道旨意也下來了,複蓮德妃協理六宮大權。
    江心月一日疲憊地回來,最後宮裏卻多出一個羸弱可憐、與四皇子差不多大小的小嬰孩。玉紅貴喜一眾喜孜孜地為五皇子安置,均向江心月賀喜道:“娘娘又多添了一位皇子……”
    皇子公主失去生母後,養在其餘嬪妃宮中和寄在這位嬪妃名下是截然不同的——如大皇子,無論是內務府的宮錄,還是祖宗的祠堂裏,還是將來大周的國史之上,他都會被記錄為廢後陳氏所出,由上官皇後撫育;而五皇子,他會被記錄為蓮德妃江氏所出。
    從今往後,他的母親隻有一位,就是江心月。
    江心月是怎麽也料不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她要的隻是宮權,而不是多出一個五皇子。
    喜也有,驚也有,懼也有。她總之是親自去探看了拾掇出來的五皇子的寢殿,然後安頓好了五皇子。五皇子的乳娘顫顫地立在她麵前磕頭行拜見主子的大禮,如今她是衍慶宮主殿裏唯一有了好下場的宮人了。
    江心月坦然受了她的禮,並未和她多說什麽,隻是吩咐她今夜初來,先安置好了早早歇息。她出殿門的時候,步子仍然是戰戰兢兢的,剛出了門就遇見從外頭進來的菊香,她又撲通一聲跪下道:“掌事姑姑……”
    菊香好笑地令她免禮退下,方進了殿門,與江心月道:“文容姑姑是嚇壞了,娘娘您可是對她說什麽了?”
    江心月也淡笑一聲道:“我自是和顏悅色,哪裏有威逼她。隻是,外頭的那些流言如今也猖獗了,都道我複起之後性子淩厲,一個個地將我比作洪水猛獸。文容她還未見我,就已經嚇得趴下了。”
    她近來為了奪宮權,一向是妝容華麗,言語舉止較盛勢的。然說她淩厲,她真覺著冤枉,她可不是戚貴嬪那種一日得勢便欺辱低位嬪妃的人。
    菊香聽了有些置氣,道:“宮裏的女人,就是喜好嚼舌根子。她們不過是對娘娘有妒意。說淩厲的還算好聽,五皇子的事,她們說的那些……奴婢都聽不下去。”